宰輔養妻日常

3 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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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入府

3入府

唐牧見她吃完一只,又挾了一塊精瘦的火燒肉到她碗中:“我并不慣帶孩子,不知孩子們愛吃什么。你太瘦了,回府后要多吃點養胖些才好看。”

韓覃艱難吃掉了那塊肉,慢吞吞扒著那碗米飯。唐牧又盛了一碗湯過來送到她眼前:“喝些湯好消食。”

韓覃心思回到正題,也知明日就要入唐府,略喝了幾口湯停楮叫了聲:“舅舅!”

唐牧本在專心吃飯,隨即擱了筷子抬眉,取帕子擦過嘴道:“有什么但說無妨,我是你舅舅,你在我面前不該拘謹。”

他面前這小姑娘瘦脫了形樣,面上唯有兩只圓圓的大眼睛眨巴著,神色恍恍似驚兔般惴惴不安。唐牧自己也才成年還未有子女在膝下,又因他年齡比幾個侄子輩還小許多,平日叫人喊二叔喊多了要裝出個威嚴樣子來,實在是不會安撫小輩。

韓覃咬唇思忖了許久才道:“咱們府中人口可多?我怕我去了之后應付不來。”

聽當柳琛的口氣,去接她的是自己的大表哥唐世坤,還有唐牧自己門下一個學生。他們出門,至少小廝要帶四五個,另還有打雜跑腿若干,當然,下人們自然不可能見柳琛真容,但小廝們必定是見過的。這樣來說的話,唐府中至少有六個人曾見過真正的柳琛。

為了不叫韓覃甫一入府就被認出,如了曾教授她,叫她要演一場好戲,以堵住當事人唐世坤的嘴。韓覃與柳琛容貌也不過七分像,說話口音不同,氣質更是完全不一樣,如今如了要她只憑演一場戲而爭取一個進門就能堵住唐世坤嘴的機會,如果被拆穿,害死柳琛的罪名先就能置她于死地,而沒了利用價值,柏舟怎么辦?

韓覃對于如了的計劃當然不了解,而如今要緊的,是先要保住這個進門的機會,再慢慢圖謀如何救柏舟,并脫離如了的掌控。

唐牧見面前這小姑娘眼巴巴的望著自己要個答案,招呼在外伺候的仆役進來送茶收桌。這客房是客棧中最豪華的一種,有起居處亦有單獨的臥室。唐牧自己端著茶,又吩咐仆役單送一杯白水進來,才拉韓覃在鋪著錦墊的圈椅上坐了,細言道:“府中有老夫人,她想你想的眼珠子都快掉了。待你入府,自然就是她眼中的眼珠子,她必定會十分疼愛你。你大舅已經故去,大舅母吃齋念佛不理雜事。另有兩個哥哥并嫂嫂,他們膝下幾個孩子也與你年齡相仿,正是好玩的時候,你只要自己放下生分,必然會與他們融到一起。”

仆役拿托盤端了杯白水進來,唐牧起身先接過來才遞給韓覃,見她仍是愁眉不展,又安慰道:“我亦會經常回府看你。”

如果她真是柳琛的話。

他當年由柳琛的母親唐汝賢一手帶大,從他記事起就在她肩上趴著,直到四五歲時她依然愛抱著他,走那里都帶著他,直到她成親,遠嫁福建。那年他六歲,這一世的生命中從此失去了最親的那個人。

韓覃捧著那杯熱白水,又問道:“在舅舅記憶中,我娘是什么樣子?”

唐牧微厚的唇微微揚起,刮著茶碗道:“我幼年時記得她個子很高,肩膀很闊。十六歲那年我去過一趟福建,見她亦不過中等個子,肩膀細瘦窄小,只能到我這里。”

他抬眉盯著韓覃,柔聲道:“那時候你還太小太小,搖搖晃晃的四處走著,咬著手指頭整天不合嘴的笑。”

他拿手比劃著自己胸膛的位置笑道:“可我幼時經常趴在她背上,每每去永安禪寺,爬到半山腰總不肯自己走路,都是她一路背我上去。”

韓覃仍抱著那杯茶無言,許久才道:“甥女要去睡了。”

唐牧親自送她回到房間,替她關好窗戶備好熱茶,連起夜用的痰盂都替她備好才退了出來。韓覃擁被在床上枯坐,閉眼瘋了一樣思索,要替自己突出條生路來,心底卻也知道,明日要能順利蒙混過關,還得要演好如了教授的那場大戲才可。

無論如何,祭酒唐府,要隨著她的前去而再無寧日了。

她幾乎一夜未曾合眼,次日一早兩人略用了些早點,仍是八位轎夫四人相換,一輛轎子飛速往京師趕去。自檀州到京師步行也不過幾個時辰。

唐府中唐老夫人早早吩咐下人們清掃過正院廳屋,刻意吩咐丫環們摘了末春的各色花卉將八仙桌并條案,各處小幾上的凈瓶中插滿,又吩咐廚房備著點心茶水。

當時陪柳琛一起上京的表哥唐世坤此時還未歸府,其夫人,唐府的大少奶奶文氏再無法子可想,只得吩咐人請了府中大姑娘唐世宣的未婚夫,也曾與唐世坤一起下過福建的傅臨玉來府相認。

這一行人在正院廳屋中站的站坐的坐,茶水換過了三巡點心擺了兩回又撤了兩回,門上才見鞏遇滿頭大汗跑進來在院中跪了行禮。唐老夫人也不必丫環攙扶,連尋常所依的犀角拐仗也不用,起身奔到廳室外臺階上急聲問道:“人可到街口了?”

鞏遇抱拳道:“回老太太,已經到街口了,眼看就要進門。”

唐老夫人手招著廊下的門房道:“快,去給我開大門,叫轎子直接進府。”

兩個門房一溜煙奔過去下了左邊中門的門板,將兩扇大門敞開著。唐夫人與大少奶奶文氏并傅臨玉以及二少奶奶寇氏還有她膝下兩個小姑娘品玉和品姝一并涌了來站在臺階上。站不多時,便見府門外一輛轎子進院,那轎夫們將轎子下到庭院正中,跪著給唐老夫人磕過頭便一直俯在地上不敢起來。

老夫人這時才叫丫環兩邊攙起下臺階,才下了臺階便見轎簾開啟,唐牧捉手從轎中拉出個瘦脫了形樣的七八歲的小姑娘來。她圓圓的大眼下巴尖尖,并不是自己曾見過所寄來的畫軸中的那圓圓臉兒的嬌憨容樣。唐老夫人心心念念期盼以久,又因如了信中幾句話觸到心靈,滿心以為這回必定是個真的外孫女兒,及至見面第一眼心便失落了一半。

但她畢竟是國子監祭酒府上的夫人,又膝下培育過一位二品大員,心中的沉穩與氣度自然別人不能相比擬。傅臨玉見唐老夫人伸手相召,忙幾步上前貼耳湊了過去,就聽唐老夫人說:“你曾與世坤一并前去迎接過嬌嬌,照你所見,她可是嬌嬌?”

韓覃就在一丈外的轎前站著,此時亦緊緊盯著傅臨玉。那是個非常俊秀的青年男子,穿著件象牙白湖綢直裰,身長玉立眉目如畫,眼中帶著絲驚訝與審奪,一眼不眨的望著她。

一院的男女,并唐牧唐夫人大少奶奶文氏,皆雙目緊盯著傅臨玉,要從他眼中尋出個答案來。傅臨玉往前走幾步行到韓覃面前,見她睜大了一雙眼睛無所謂懼望著自己,許久才回頭對唐老夫人施了一揖道:“這恰就是柳姑娘。”:wbshuk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