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輔養妻日常47第47章_wbshuku
47第47章
47第47章
唐牧目光如炬盯著韓覃:“我記得我出外差之前,我曾說起讓你盡量不要出門,拋頭露面,等著我替你韓府正了名聲,你再光明正大的搬出去。那時你不甚高興,我還想不到為什么。今日得見這人我才醒悟,原來你雖嘴里說著要替韓府正名,替柏舟脫賤籍,可論起這一切,都不及嫁給那個魯漢子重要,對不對?
你想嫁給他!”
韓覃叫他一席話說的噎住,忙辯解道:“我早說過自己不再嫁人的。”
唐牧了然于心的冷笑:“這么說來仍是他。你總是輕賤自己,當初在嘉定州委身于人也還說得過去,如今到了京里衣食無憂竟還要私底下尋這樣一個魯漢給自己做夫……”
他忍氣許久,低聲說:“韓覃,你還是太過輕賤自己。”
韓覃聽唐牧一口一個輕賤如無形的巴掌扇過來扇的她臉皮又紅又疼,頓得許久,她揚手恨恨扇了他一巴掌,彼此怒目相視了許久,才道:“在二爺眼里,我就必得要嫁人不可嗎?我有小炭窯作生息可以養得活自己,不嫁人又如何?”
唐牧轉到太師椅后坐下,挑眉問道:“小炭窯何時竟成了你的?我這個主人一絲不知,在沒經主人同意的情況下你怎能就拿走它?”
韓覃反駁:“是你叫鞏叔發賣,我恰又有銀子,您既不要的東西,我拿銀子賣它有何不可?”
“誰說我不要了?那是我人生的第一樣財產,我怎好隨隨便便就不要它?”
韓覃頓住,許久才道:“那我仍還給您。”
唐牧不接話,沉默許久又問:“這一冬統共賺得多少銀子?”
韓覃略一回憶:“五千多兩。”
唐牧輕輕在案頭翻著:“太少。黃家炭行年關這一口至少要賺五萬兩,你瞞著我辛辛苦苦一個冬天才賺得五千兩?”
他起身轉出書案,丟那份處置黃家炭行的制書在案頭拿指輕點頭:“當時你就是因為看到這份制書,才從鞏遇那里接的小炭窯?”
說起來,那日她是早上從鞏遇那里買的炭窯,晚上唐牧便處置了黃家炭行,而且制書上那行決議還是她提筆寫的。韓覃搖頭否認:“我是頭一天見到大壯,想要給他謀份產業,那夜回來才問二爺您要銀子的,并不是因為看到黃家炭行要倒才刻意賣您的炭窯回來。”
無論她是有意還是無意,唐牧心里都不痛快。拿他的銀子給別的男人置產業,或者借他的官職之便來做便宜生意,終歸都是借他來謀私。韓覃想到此泄氣,又補一句:“事已致此,賺來的銀子也叫我和大壯喬娘子三家分帳了。若是二爺不愿意,我仍把我的那份還您,至于大壯和喬娘子的那份,我也會替您去討要回來。”
唐牧冷冷望著韓覃欲哭無淚,紅著眼圈的樣子。
她還太小,又缺一個可以光明正大出門見客的閨中身份。也正是因此,他才一直勒肯著不許她出門,不能讓她在京城露了風聲之后,激起閑言碎語來。
而拿著他的銀子做生意,又恰恰經營的,是經他之手處置掉的黃家炭行的木炭生意。從今天李大壯來此那一席話,唐牧就可以推斷到,憑著這條線,那些時時覷著他的東廠番子們,只怕已經抓住了這條連他自己都蒙在鼓里的小尾巴。
而這放小尾巴的人,恰還是他最信任,當女兒養著的小姑娘。
也許那抓住他小尾巴的人,此時正得意洋洋,不定正在趕往怡園的路上。
“你可曾接過光祿寺的生意?”唐牧沉了片刻,忽而問道。
韓覃立即搖頭:“光祿寺有人來過,言要訂皇宮里一冬的炭銀,我怕要牽扯到陳九身上,沒敢接。”
光祿寺少卿韓復與陳九是老朋友,陳九要想拿捏韓覃,應該會通過韓復這一條線。既然韓覃沒有貪宮里的十萬兩,這事情就水會太難斬。
唐牧轉身坐到那書榻上,拍了拍自己大腿,撩起袍子道:“過來!”
韓覃猶豫了片刻,放下那份制書,走唐牧面前,垂頭去看他。
唐牧如今越發恨韓覃這種小女兒態。她明明是個大姑娘了,他知道她的身體成熟的不能再成熟,可她的眉目間的神情,總要叫他想起前世那個孩子。
有時候,他甚至覺得她是故意的。為了保護自己,故意裝出個小女兒態來,叫他因為心中對于柳琛,對于前世那個孩子的那些憐憫與愛意,而不忍過分苛責她。
也正是仗著這一點,她才有恃無恐,一次次觸碰他的底線。
韓覃的手才搭上唐牧的肩膀,隨即叫他一把抓住屁股,雙手使勁,便叫她成個騎坐在他腿上的姿態。隨即便是一聲清脆明響的巴掌聲,韓覃屁股上火辣辣的疼著,那疼痛激她整個人往他懷中一縮,雙手攀著他的肩膀,幾乎是貼肉擠到了他懷中。
唐牧緩緩轉頭,尋到韓覃的耳垂,輕輕咬了一口才問:“你可知自己錯在那里?”
據說夫子們責罰起學生來,最喜歡用竹筍炒肉這一招。概因無論打孩子們任何一個部位,總沒有打屁股管用。那屁股是個肉多打不傷,但又能叫恥辱與罪責感于一瞬間集中到腦子里的好地方。韓覃此時就清醒的不能再清醒,忍著他咬她耳垂時所激發的,由脖頸往全身揮散的酥栗道:“我不該拿您的銀子做生意。”
“不對!再說……”他話音還未落,再給了她清脆響亮的一巴掌。
韓覃咬牙忍著,這一回越發清醒了:“我不該拿您的銀子,給大壯盤炭窯。”
唐牧松了唇,見韓覃轉過臉來,輕輕將她腦袋扳轉過去,又在她耳垂上輕咬了一口,又問道:“現在告訴我,你是誰?”
韓覃心中深知唐牧是叫她給氣瘋了,又要耍起瘋氣來。但卻究竟不知他這一回要做到什么程度,遂先答道:“韓覃!”
韓覃又試言道:“柳琛?”
仍是一巴掌。韓覃猛的往前一縮,她仰起脖子,以喪心認命的口氣道:“陶氏,陶金枝,我是您的妾室,陶氏,陶金枝。”
唐牧這才抬頭,扳韓覃的臉對著自己,冷冷盯著她道:“這就對了,你是我買來的妾室陶金枝。拿我唐牧的錢到外頭去養個男人,這樣的笑話傳出去,我豈止做官,連人都不必做了。”
韓覃這時候才漸漸意識到,或者這一回,不止往宣府去在馬車上時那么簡單,他是要動真格了。她猶還記得他醉酒那一次的拼命,這回卻是實打實的哀求:“二舅,我求你,真的疼,太疼了。”
唐牧猛然停了手,深深的出著鼻息,過了片刻手中復又動作起來:“我此刻很想聽你說句話兒,若你能說對,我就停手。”
隔著兩層的布,韓覃只覺得自己褲子上的膩滑,估計將唐牧的褲子也弄濕了。就在她走神的片刻,唐牧已經尋手在解她的褲子。
被打過屁股的腦子,清醒的不能再清醒,韓覃細聲哼道:“二爺,我的褲子濕了!”
唐牧閉眼深出了口氣,混身的肌肉陣陣發緊,他埋頭在韓覃發間,深嗅著,嗅了片刻松開韓覃,放她站起來,隨即自己也站了起來,一邊替她整理著衣服,一邊道:“我要聽的,恰就是這一句。”
韓覃轉身整好衣服遠遠走到書案前,混身上下翻找著帕子。唐牧伸手自她掖下抽出帕子來遞過去,見韓覃伸手接的時候一把抓過她的手,翻那繭兒黃黃的一面在燈下照著:“記著,往后永遠都不許給任何人做鞋,若你還敢再動手,我絕不會像今天這樣,輕輕松松就放過你?”
韓覃正往回躲著自己的手,就聽外面鞏遇的聲音:“二爺,外院有客人求見!”
唐牧不肯放開她的手,反捏住韓覃的手回鞏遇:“請到飲冰院中,我馬上出去。”
他仍捏著她一只手,低聲問道:“你可要跟我一同出去見客?”
“是誰?”
唐牧道:“封你小炭行,拿走你銀匣子的人。”
韓覃頓時不再掙扎,尋著唐牧的眼晴焦急問道:“是誰?怎的這么快就找上門來了。”
她靠的太近,方才那未做完的事情惹起她面上如桃花般的紅暈,勾著他心內的那只饕餮往外突著。他緩緩松開她的手轉身往外走著:“能在京師做一整冬的生意而沒有遭遇廠衛盤剝,沒有衙役抓人沒有潑皮鬧事,那簡直是個奇跡,咱們如今就出去看看,這造就奇跡的人是誰。”
他出門卻不往外,徑直入東廂進韓覃臥房,抽開抽屈挑了許久挑了件酒紅色的厚褙子來,遞給跟進來的韓覃:“換上它。”
她膚白,穿這衣服兩頰便有微微的酡色浮起。唐牧又掀開妝奩挑她的扣飾,因尋不見那兩粒累金絲包翠玉的鎖扣,抬眉問韓覃:“那兩只翠玉鎖扣去了那里?”
要襯在她這酒紅褙子的高領上才會好看。韓覃捏著褙子實言:“因為租店面的時候銀子,我當給喬娘子了。”
唐牧轉身往書房,尋得兩只累金絲包墨玉的出來替她扣上,又吩咐墜兒尋來韓覃一襲藏藍色貢絲錦面的斗篷來替她系上,對鏡對詳許久才道:“我在外等著,你取黛條略修修眉,再涂些口脂,然后出來。”
韓覃見唐牧要親自替她衣妝又弄的這般陣般,不知這來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忙坐到妝臺前對著銅鏡取炭條略描得幾描眉毛,又取口脂出來硯化在手心中點了點檀唇,見顏色太艷又怕輕佻,揉了幾揉欲要揉淡,誰知卻把兩瓣唇瓣兒揉的有些腫,不得已又拿著帕子擦得幾下,這才匆匆出來。
唐牧在穿堂外等著,見韓覃出來回頭掃了一眼轉身便走。韓覃在后亦步亦趨跟著,緊走幾步追問道:“二爺,來人究竟是誰?您曾說過我不好見人的。”
“恰在黃家炭行要倒的功夫,我的小炭窯轉到你手上,并且還在京城開了多家門店,這種事情要叫錦衣衛查起來,就是我唐牧借職之便撈私錢。官員私下不得從經商,這是大歷朝的祖律,我有些私產卻是父親給的,無人查便無事,如今若順著小炭窯查起來……”他突而回頭:“陳九等著抓我的小辮子不是一天兩天,你恰恰給他個好機會。”
韓覃氣喘噓噓小跑著,驚叫道:“果然是陳九?”
已到飲冰院后角門上,寒覃跟著唐牧自后院進內院,從堂后小門進內,便見堂中右側猛虎下山圖下圈椅上坐著穿蟒服戴著巧士冠交腿坐著的正是陳九,他身旁一溜排開當有七八個小太監,一人手中一只朱漆大盤罩著紅絨襯子上遮紅緞面,鼻觀心一動不動的站著。
見唐牧自屏風后轉出來,陳九起身抱拳就是一陣笑:“唐大人,冒然叨擾尊府,罪過罪過。”
唐牧笑著復請陳九坐下,口中應付道:“那里那里,陳公公到訪,寒舍蓬蓽生輝,唐某喜之不盡。”
陳九眼盯著自屏風后轉出來的韓覃,這小嬌娘今日穿的端莊又大氣,酒紅的褙子藏青的披風頜下兩只斗大的累金絲寶墨玉鎖扣閃著爍爍寒光,一張小臉兒在燈下顯著股子如微醺般誘人的酡色,她兩瓣唇還略有些腫,叫陳九不得不懷疑自己等得這許久,只怕唐牧與這小嬌娘恰就是在內院顛鸞倒鳳,那兩瓣唇兒想必也是叫唐牧給吃的紅紅腫腫。
他不由想起那日在宣化府時,他站在窗外聽到的那一聲聲能叫人蝕骨的吟哦,還有泰衛不停吸冷氣的聲音。
泰衛叫唐牧和他的手下活生生放干血扔在冰凍寒天的大歷邊境上,直到初春雪消時才叫朵顏人把尸體拖走。他既然能放干泰衛的血,就證明韓覃在他心里,仍有一定的位置。
那么,做為始作俑者,在仍還要靠著唐牧才在站穩腳根的時候,陳九自然不敢得罪他。
所以陳九一等唐牧回京便等不及要來給韓覃賠表道歉,當然同時也要向他昭示自己手中所捏的小辮子,還得替被唐牧逼到了懸崖邊的高瞻做一回說客。
唐牧做起事情來果真是特立獨行,身為戶部侍郎,他用了半年的時間,外出清查整個大歷的田地,這是件苦差事,也是件無用差事,概因它叫他遠離朝廷,遠離政治中心,一不能叫他升官,二不能落得好處,寒天凍土中從南到北,還差點燒到一命嗚呼在回京的路上。
所以在他離開的這半年,無論朝臣還是宦官抑或王公貴族,言談間都在笑唐牧這個三品侍郎死老筋,完全不知道為官的學問,是要時時站在皇帝面前,好混個人熟臉熟。
直到今天在乾清宮一著,他不悶不哼就給才從戶部位置上退下來,如今的吏部尚書,文淵閣大學士高瞻迎頭一擊,陳九才察覺出不對味兒來。
短短三年時間,一百萬傾的土地,整個國家土地的五分之一,從能收稅的民田變成了不用上稅的私田,如今九卿六部協同查辦,高瞻再無還擊的能力,只能等著唐牧羅列罪名,將其拿下!
陳九起身對著韓覃抱拳深深一禮:“咱家這回,是專程來給陶娘子賠情道歉的。”
他緩緩伸手往一側,八個小太監齊齊兒掀開朱漆大盤上的緞面,內里琳瑯滿目的飾品在燈下閃著耀眼的光澤。韓覃先看到一對金累絲鳳簪并一對金絲鑲玉嵌寶牡丹花頂簪,另有金鑲寶珠坐觀音的光心,還有金絲鑲寶鳳凰挑心,金絲鑲寶牡丹分心,還有仙人騎鶴的掩鬢對簪,另有金鑲白玉螺鈿,這盤子中一套下來竟是一套貴重至極的頭面。
而這不過一只盤子而已,后面的韓覃連看都未曾看。陳九眼盯著韓覃,見她面上并無動容之色,以為這犯官家罪女是叫自己帶來的東西給震傻了,笑嘻嘻問道:“怎么樣,陶娘子可還滿意?”
韓覃搖頭:“陳公公,東西自然是好的,但奴家位卑人輕戴不得這些東西,恕奴家不敢受之。”
陳九當然也期到韓覃或許要推辭,轉而去看唐牧:“有唐大人在此,陶娘子不敢自受亦是情理之中,唐大人,請發句話吧,叫陶娘子好受了咱家賠罪壓驚之禮。”
唐牧點頭,吩咐韓覃道:“收下吧。”
這些小太監們聽聞主人首肯,也不管韓覃有沒有吐口,一并將所有朱漆盤子一個個放到了左邊條案上齊齊排著,而后對著唐牧與陳九恭禮過,又對韓覃施一禮,一溜煙兒轉身退到了外頭。
韓覃見唐牧面上淡淡的坐著,上前才要行退禮,就聽陳九又笑言道:“咱家聽聞陶娘子初初學著做回生意,叫錦衣衛的人砸了場子。錦衣衛指揮使毛其順那廝如今很有些不像話,誰家的事兒都敢亂攙和。咱家來此之前已經把毛其順給陶娘子提來了,他敢驚擾您的生意,就是跟咱家過不去,一會兒咱家喚他進來,娘子盡管該責就責該罵就罵,千萬不必客氣。”
韓覃聽陳九說話,一雙眼睛不停望著唐牧,希望他至少給自己個眼色好叫她知道該怎么做才對。誰知唐牧懷中抱著個茶碗低眉輕刮著那茶碗,面上也只是帶著些微微的笑,一丁兒也不肯抬頭看她。
如此就只得她自己解決了。韓覃想到此索性欠身給陳九一禮:“或者錦衣衛也有他們的緣由,明日奴家自派人去錦衣衛官衙問清即可,怎好叫錦衣衛指揮使到此來,還請公公切勿如此才好。”
唐牧略略點頭,側首對陳九說道:“不過一點小私事,公公很不必如此。她不過一個不出閨門的小女子,你拉個錦衣衛的指揮使進來要打要殺,沒得嚇壞了她。”
他給韓覃使個眼色:“你先下去。”
韓覃斂禮,轉身退到屏風后面卻不敢遠走,尋張圈椅坐下靜聽,就聽陳九笑呵呵說道:“唐大人一趟外差回來不過半日,已叫整個京師都抖了三抖,連太后她老人家都驚動了,專門下諭旨叫咱家到府中來一趟,也是要替她自己求個情面。”
唐牧哦了一聲道:“唐某不過例行出了趟公差,怎能驚動到太后老人家?還請公公明言。”
陳九笑的太久便露出那太監們特有的鴨聲來:“您是知道的,太后她老人家畢竟是高閣老的姑母,高閣老前些年一直主理戶部,若要清論起田地來,只怕圣上與高閣老兩表兄弟之間首先就要起齟齬。朝政煩難政令復雜,彼此親眷之間,太后她老人家當然希望親眷們能彼此合合氣氣,勿要起掙執互傷才好。”
不過半日時間,皇帝才下御旨要清查這些年公田轉為私田的來歷去路,太后所派到說客就已經到了督辦此事的御史府上,這樣的司禮監掌印,也難怪皇帝不喜他。唐牧亦是笑著回應陳九:“皇上今日也才發諭要徹查此事,我從乾清宮出來連戶部的公房都沒有入,這趟差事的形樣都還沒有搭起來,究竟最后是個什么定論,如今要下還為時尚早,公公還請放寬心胸,回宮好好伺候皇上與太后她老人家才是。”
“是,是!”陳九不住的點著頭,因為沒有聽到唐牧的肯定之言復又提醒唐牧:“若往后陶娘子的炭窯有什么不對路的潑皮們敢來打擾,唐大人盡管告訴咱家一聲,咱家必替陶娘子將那起子潑皮趕的一干二凈。”
唐牧點頭:“好!”166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