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囍

(三五三)我想要馬場

(三五三)我想要馬場

次日一早,趙成材安頓好家里的事情,沒有回家,而是先去了一趟趙族長家里。

“你說要分家?”趙族長有些意外,但還不算太驚奇,甚至很快就表示了贊同,“分開也好你這既然中了舉,日后定是要走仕途的,還是早些分了家,各自營生,也免得給人以話柄”

趙成材卻不是因為怕趙成棟的拖累,只是這個弟弟若不放出去單獨經歷些風雨,怕是他一輩子都長不大更重要的還是娘,若不給她點厲害瞧瞧,怕是永遠都認不清真相

趙成材想得很明白,混在一個家里和分家自立門戶,那是完全兩種心態。當人有了自己的小家,自己的私心,那才是真正考驗人的本性的時候。他現在幾乎就可以毫不猶豫的斷定,弟弟對娘的態度肯定會變而且,絕不是往好的方向。

可他沒必要給旁人解釋那么多,畢竟家丑不可外揚。只道,“那到時還煩請大伯邀幾位族中長輩過來做個見證上回我提過,要把家里那兩畝地捐出來做族產的,到時就一起辦了吧”

趙族長點頭,“如此也好,你這剛中了舉,也是該表個態,讓族人們看看,你就是出息了,也沒有忘本的對了,”他話鋒一轉,忽地問起,“聽說你母親給你納了個妾?”

趙成材故作訝異,“大伯這是從何處聽來?我還不知道哩剛回來幾日,偏媳婦又害著病,光是料理家里的事情都料理不清,都沒空回過家。”

趙族長皺眉,“你果真不知?”

趙成材搖頭裝傻,“果真不知怕是以訛傳訛,也有可能”

趙族長心中一動,明白趙成材是不想承認這門親事了,他反倒呵呵笑了起來,“就是就是對了,上回巧雁給你做的衣裳和鞋都還合身么?”

“挺好的”趙成材笑得云淡風清,“正好有一事是關于巧雁的,想和大伯說呢”

趙族長心頭大喜,“你講”

“巧雁這么個年紀,生得既好,既工針線又懂詩書,若是配些凡夫俗子實在是太可惜了這回我在鹿鳴宴上倒認識了好些青年才俊,就不知大伯您有些什么要求,不敢冒昧造次詢問。”

“啊?這樣啊”趙族長忽然發覺,眼前這個堂侄,并不是這么好擺布的。

他既然猜出了自己的用心,卻一直按兵不動,直到此時才提起這話,那就是說,他對巧雁并沒有半點動心。至于從前不說,那是因為還不想和自己撕破臉。現在提起,是想提前斷了自己的念頭。

趙族長原先就打算著,即便趙成材不提,他也要說到此事了,可此時讓趙成材搶了先機,他那些話自然也就說不出口了。

轉念一想,就依著趙成材此話也未必不好。且不說以趙成材今時今日的身份地位,容不得趙族長怠慢。就算不能跟他結成姻親,但若是能靠著他給巧雁另謀一份好親事,對于他們家而言,是趙成材或是張三李四又有什么區別?

他既然能做族長這個位置,自然也是老于世故的,當下欣然允諾,“那巧雁的婚事,可就全仰仗你這個舅舅了”

“那是自然”趙成材不著痕跡解決了一樁麻煩事。

而且以婚事為餌,拉攏到了趙族長,他想,在分家時就應該可以幫著說上話了。現在外患已除,就該解決內憂了。趙成材騎著馬,向家中急馳而去

趙王氏瞧著大兒子的歸來,并沒有太好的臉色,她覺得自己沒錯。見面就抱怨了一句,“你還知道回來啊?”

趙成材知道這是娘的老脾氣,并不動氣,照常的請了安,淡淡的說,“媳婦的眼睛都快瞎了,我可不得請大夫回來調理?娘要怪罪,那我也沒法子。”

什么?趙王氏一個激靈轉過身來,“你說你媳婦……瞎了?”

趙成材刺了一句,“托您的福,瞎倒沒瞎,只是稍遠些的東西,都有些看不清了。誰讓她這么不知道愛惜身子,做月子的時候還天天哭呢?唉這連氣帶病的,連喜妞的奶也沒了。還得玉蘭喂,不過也沒什么,不過是個丫頭片子,連南瓜一根手指頭也比不上的。就是沒奶,喝米湯也能活,不是么?”

趙王氏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她可真不知道這情況自從那日從張家賭氣出來,就再沒上過門了。哪里知道她的任性,竟然造成了如此嚴重的后果?

可她能認錯么?不能一下子冷了場,找不到話題,只得勉強笑著說了句,“成材,你去瞧瞧你媳婦吧”

趙成材望著娘,似笑非笑,看得趙王氏心里直發毛,“你老看著娘干嘛?娘跟你說,這給你接個妾回來,也是為了你好你……你看小桃啊,長得既漂亮,也有學問,性格模樣兒都是知道的,你說是不是?”

趙成材仍是笑,氣定神閑的看著娘,趙王氏在這樣的目光里,只能死硬著脖子,繼續說下去,“成材,你可別光聽你媳婦的她現做著月子,你身邊可不能沒個人服侍這男人嘛,三妻四妾很平常,有什么想不通的?再說了,她雖是生了,畢竟只是個閨女對不對?就是日后再生,這多一個人開枝散葉可比指望她一個人強你說是不是?你弟弟現在都有了一個,你……”

趙成材擺了擺手,打斷了娘的話,“夠了夠了,娘您不用再說了請爹和成棟過來,咱們還是先說說分家的事吧”

趙老實其實很不贊同趙王氏娶楊小桃進門,可他嘴拙,略略一說,趙王氏就噼里啪啦把他的話給堵了回來,于是這些天,他沒事就在后院干活,盡量不到前頭來露臉,免得彼此照面了添堵。這會子見到大兒子回來了,很是尷尬,局促的在一旁搓著手,干巴巴的問候著,“成材啊,你回來了”

趙成材心中嘆氣,知道這個爹人雖好,但老實無用指望不上,便只問了安,請他坐下。

趙成棟瑟瑟縮縮的也進來了,不是他不想大大方方的走路,實在是柳芳緊跟其后,非要過來湊一腳,他有些拿不準主意,該不該讓她摻合進來。

趙成材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瞧弟弟身后那連體嬰似的一串,輕輕嗤笑,“喲到的倒挺齊全的,一家子全都來了?那就坐吧”

“噯”柳芳得了允許,高高興興的抱著南瓜坐下,“他大伯……”

趙成材忽地臉一沉,把茶杯往桌上一扔,“沒規矩”

柳芳嚇得一哆嗦,趙王氏皺眉瞪著她,“這位子是你坐的嗎?你男人還沒坐下呢,你倒有臉坐了?”

“我……我這不抱著孩子嗎?”柳芳支支吾吾找著借口。

“你還知道是孩子啊”趙成材不冷不熱的譏諷了一句,“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抱的是這個家的天王老子呢”

柳芳噎得無語,抱著孩子站了起來,退到后面。趙成棟見大哥今日氣色非比尋常,賠著笑僵著臉只在椅子上坐下了半邊,“哥……你,你說吧”

趙成材一笑,“聽你這口氣,看來也是想通了,愿意分家了吧?那好,你是弟弟,由你先說說,要個怎么樣的分法。有沒有什么特別的要求,盡管提出來。我今兒已經跟族長大伯說好了,等咱們商議定了,請他們來做個見證也就是了。所以有話呢,你們今天就只管說,免得日后在外人面前爭執起來,那可就大家沒臉了。是吧?娘”

趙王氏扯扯嘴角,勉強應下,心中卻著實覺得大兒子今天行止古怪,讓她怎么也看不透。

趙成棟吞了口唾沫,潤潤干澀的喉嚨,期期艾艾的開口了,“那個……哥我,我是這么想的……我想啊,想著……”

柳芳急了,背地里捅了他一把,趙成棟眉頭一皺,閉上眼睛豁出去了,“我想著就不要胡同了”

“哦”趙成材眉毛一挑,心中已經猜出弟弟的所求,暗自冷笑,你還好大的胃口面上卻不動聲色的問,“你不要胡同?那想要什么?銀子?還是地?”

“不不是那些”趙成棟一急,脫口而出,“我想要馬場”

趙成材卻似聽不懂,故意追問,“馬場當然是要分給你的,你怎么不要胡同呢?”

柳芳忍不住插話了,“他大伯,可容我說句話么?”

“你說”

“我們的意思,是不要胡同和其他的東西,把那部分全折到馬場來”柳芳自以為找到了個好借口,“大伯您是要做官兒的,哪有那么多的時間去管馬場?不如拿了胡同穩收利息,那馬場又臟又累的,就交我們經營得了”

趙成材呵呵一笑,“你們倒替我想得周全只是你們要了馬場,以后住哪兒呢?若是分了家,可不能再留你們在家住了。”

“這個我們知道”柳芳以為他同意了,趕緊道,“我們已經找好地方了,等分了家我們立即就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