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妃辛苦_影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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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你我年少夫妻,如此恩愛,你自然可以許我,但等到以后,我年老色衰,不,或許還不到年老,你眼中心中就有了別的女子,那時候你許我的一切,都變成了笑話!”吳桃知道自己該用什么樣的語氣,什么樣的語言來說,可是這番原本是被吳桃當做對孟若愚傾訴的話,一旦說出,吳桃卻感到一種深深的悲哀。
王府中的女子,不管身份地位如何,所能依仗的都是男子,丈夫,兒子,她們看似榮華富貴,但背后卻是深深的恐慌。自己不該這么想的,自己該想的是,討好丈夫,討好太妃,討好次妃,生個兒子,從此之后,任由丈夫在那和別的女子如何,也損不了自己的地位。
可是,我也是一個人啊,也是一個爹娘嬌寵的女兒啊!吳桃眼中的淚不自覺落下。孟若愚呆愣愣地說:“你,我竟無法許你嗎?你這番話,說的是真心,還是假意?”
“真心也好,假意也罷,世子這會兒竟然分不出來嗎?”吳桃的淚落的更急,孟若愚一時竟無言以對。
從昨日到今夜,中間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孟若愚不知道一場尋常的賞花宴,甚至一場尋常的挑釁,到了現在,竟變成這樣難堪的局面。
“也許,是我想錯了!”孟若愚心中百轉千回,最后只有這么一句。他想錯了,想錯了什么呢?吳桃不知道答案,也不愿意去追究答案,她只是轉身,把眼中的淚擦掉,轉回來時候,面上已經帶著明媚笑容:“世子還是先用膳吧,讓廚房送個雞湯面來,暖一暖身子!”
說著吳桃就叫來人,琥珀上前聽吩咐,孟若愚卻對琥珀道:“不用去要雞湯面了,我去看看娘!”
眾人都大驚,吳桃反而點頭:“是啊,去看看婆婆,或許你會知道,婆婆心中到底怎么想的。”
“你不去嗎?”孟若愚任由琥珀她們服侍自己換上衣衫,眼卻看著吳桃。
是的,自己也該去的,作為一個兒媳,自己是該去的。吳桃點頭時候有些沒來由的慌亂:“我要陪世子去的,那是我的……”
婆婆兩個字,吳桃怎么都說不出來,夫妻之間,竟然變的如此尷尬。帶著人走出屋子時候,門外已經漆黑一片,天地之間,竟似只有丫鬟們手中的燈籠,而觸手可及之處,只有丈夫的手心。但吳桃卻不愿意伸手握住丈夫的手心,自己和丈夫之間,該說的,該想的,仿佛不過是自己說多了,想多了!
次妃的院子和昨日一樣,那些牡丹在寂寞地開花,上房的燈已經滅了,丫鬟婆子們有序地在院子內站立等候著次妃的召喚。孟若愚看著這仿佛一點都沒變的院子,輕嘆一聲:“其實,什么都變了。”
上房的簾子掀起,次妃身邊的大丫鬟快步走出:“給世子世子妃請安。次妃今日服了藥,一直在睡。”
“請了太醫了?”孟若愚看著那道門,平常輕輕就能越過的門,這會兒卻像一道萬丈深淵一樣,垮過去,需要莫大的勇氣。于是孟若愚沒有進去,而是在那詢問大丫鬟。
丫鬟愣了一下才道:“是,王爺吩咐請了太醫,還說,若次妃不好,還是要送到莊子里面去,還要身邊人也跟了去。”丫鬟的聲音越來越低,甚至還帶了些惶恐。莊子里面是什么光景,她們沒見過也曾聽過,哪有王府這么舒服,更何況這一去,還不曉得什么時候回來。
在一個偏遠的莊子里,伺候一個發了瘋的主人,這種日子,那該是何等的難熬。
“世子,進去瞧瞧吧!”吳桃看出孟若愚的猶豫,孟若愚想走進去,但腿卻像千斤重,怎么都邁不出去。
“世子!”吳桃終于忍不住伸手握住孟若愚的手,孟若愚的手心很冷,還有很多汗。他也在害怕,也在擔心,他不過是個剛十八的少年,就跟次妃在花房里養的牡丹花一樣的嬌弱,沒有經歷過風雨,更沒有勇氣去面對風雨之后。
“你,也在逼我嗎?”孟若愚不知道為什么,竟然問出這么一句。吳桃只覺得這句話無比誅心,抬頭看著孟若愚說不出話。
吳桃的眼睛很美,這雙眼內,帶著的總是溫柔、是體貼,偶爾也會有憂傷,但孟若愚很自信地認為,自己能解掉這雙眼的憂傷,但在此時,就在此刻,孟若愚看見吳桃眼中的,是深深的失望,還有徘徊。
“對不住!”孟若愚過了很久才說出這么三個字來,吳桃卻苦澀一笑:“是我對不住世子,不是世子對不住我。進去吧。”
說著吳桃就掀起簾子往里面走,卻沒放開握住孟若愚的手,孟若愚幾乎是被吳桃拉進了屋子。在他們說話時候,屋內的燈已經點亮,滿堂的螺鈿在燭光照耀下,顯得更加光亮奪目。這是外面人非常想得到的東西,但此刻襯著躺在床上臉色青白的次妃,就顯得無比諷刺。
次妃還在睡,但她的眉頭緊皺,仿佛是在做一個什么噩夢,有時候手會在空中無助地抓撓,朱嬤嬤坐在床邊,皺眉看著次妃。
聽到腳步聲,朱嬤嬤急忙站起身:“給世子請安,給世子妃請安!”
“你起來吧,娘她,現在怎樣?”孟若愚看著躺在床上的次妃,這會兒心中什么東西都涌上來,過了好半天,才有不咸不淡的一句。
“王妃……次妃她,吃了藥就睡著了!”朱嬤嬤也只有這么一句,就見孟若愚已經坐在了床邊,眼眨也不眨地看著次妃,朱嬤嬤想說上幾句討好的話,想讓孟若愚不這么憂傷,但平常嘴巴很能說很會討好的朱嬤嬤,這會兒竟什么都說不出來。
“世子妃勞累了。”朱嬤嬤轉而對吳桃說了這么一句,說完朱嬤嬤就想打自己的臉,怎么會說這么一句?
“多謝你想著了。”吳桃也不去分辨朱嬤嬤這句話中,到底有沒有錯,她已經無力分辨,不想分辨,此時此刻,吳桃只覺得自己所有的想法都那么可笑,自己所想要得到的一切,都那么地……看著原先有多囂張跋扈,此刻就有多可憐的次妃,吳桃竟生出同病相憐的感覺。
“娘!”孟若愚的手已經撫摸上次妃的臉,次妃自然還在睡著,什么都不回應。
“世子,次妃并沒什么大礙,太醫說,睡一睡也好!”朱嬤嬤總算想起自己該干什么了,急忙解釋。
“我知道,我曉得,我就是心里面難受!”孟若愚的話讓朱嬤嬤一陣陣擔心害怕,是不是孟若愚知道了什么,又想得到什么?就在朱嬤嬤各種思量的時候,一個丫鬟走進:“太妃說,請世子和世子妃過去呢。”
“走吧!”吳桃扶起孟若愚,這會兒孟若愚沒有再別扭,而是站起身,站起來的時候,孟若愚的眼一直看著次妃,仿佛想把次妃喊醒,問問她這一切到底是為什么?為什么會走到這一步?自己到底做錯了什么?
孟若愚還在想這些,已經被吳桃拉出了屋子,孟若愚想和妻子說什么,但不知道該怎么開口,夫妻沉默著往太妃那邊行去。
太妃的院子和次妃的院子并不一樣,燈火通明人來人往,透著一股喜氣洋洋。
“我一直知道,祖母不喜歡娘,可這會兒我才明白了,她不是不喜歡娘,她簡直是沒有心!”孟若愚突如其來的一句,嚇得前面的丫鬟轉頭看著孟若愚,吳桃卻沒有受到一點驚嚇,從昨日到現在,孟若愚受到這么大的沖擊,他需要把這一切都給消化了,他需要去面對這一切,面對在這榮華富貴之下,所有的不能說出來的事情。
“你說,我沒有心?”當孟若愚夫妻踏進屋子,太妃看著孟若愚,張口就是這么一句,孟若愚并不奇怪太妃會聽到,當時他們已經在院中,太妃的丫鬟聽到風聲,在太妃垂詢的時候自然會去回稟。
孟若愚只是沉默地給太妃行禮,并沒回答。
太妃已經激動地站起身:“你說我沒有心,愚兒,你是在挖我的心啊!”
“太妃!”吳桃上前一步,想要安慰太妃,太妃已經伸出手指指著吳桃:“你是怎么做妻子的?不但沒有開解丈夫,反而讓他又說出這么一句,你,到底是怎么做妻子的?”
吳桃知道,此刻自己該跪下請罪,請太妃息怒,但吳桃這會兒卻不想這么做了。讓王府的一切都消失吧!自己是個人啊,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念頭,而不是一個只需要根據別人的指令去討好,去微笑,去得到一切的木頭人!
“太妃又是怎么做人家祖母的?”吳桃的聲音很輕,但那話中的意思卻很明白。太妃抬頭看著吳桃:“你,你,好,好,竟然都在責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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