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姑娘的事,被消彌于無形之中,可樂的是那二姑娘身體不知也沒見消停幾天,竟然還出府去誠郡王私混。
這日下午,顧雁歌從著人叫來了二姑娘,蕭二姑娘哪知道怎么一回事,到了堂里倒是戰戰兢兢地拜下:“問王妃安!”
“二姑娘別多禮,朱硯,給二姑娘看座兒。”顧雁歌倒是頭一回這么清楚地打量這二姑娘,二姑娘眉眼低低的,垂在那兒就跟落在塵里的蝴蝶一樣,顫顫巍巍的透著份子楚楚惹人憐的模樣兒。
看得她是真想扶額嘆氣,為什么這些姑娘都愛往柔弱里鉆呢,不知道顧家這些個男人,就愛那奇特的姑娘,就好比顧次莊和顧應不耐煩杏花兒一樣。
“二姑娘是不是在想,今兒找你來為什么?”笑著看凈竹把茶遞給蕭二姑娘,二姑娘倒是恭敬地接了過來道了聲謝,凈竹也就安安穩穩地應了謝。凈竹和扶疏月前升了女官,眼下就算是大家里的小姐,也得管她們倆叫聲姐姐。
“王妃能叫回雪來,是回雪的福氣,哪還有為什么,回雪高興還來不及呢。”蕭二姑娘閨名回雪,顧雁歌也是這會兒才知道。
顧雁歌旁觀著覺得,這位二姑娘倒也算是識禮的,還楚楚可憐到賣弄的地步,恰到好處的也不惹人嫌:“二姑娘,前兩天王爺跟我說,咱們府里也該有喜事兒了,我還揣著糊涂呢!可巧這兩天見了二姑娘的繡品,就想起二姑娘到了適嫁的年紀了。眼下娘身子不大好,娘說長嫂如母,這事兒還得交給我來辦。我也是頭回趕著上架不是,所以啊,覺得還是問問你的意思,可不能誤了二姑娘的婚姻大事兒。”
這話說完,顧雁歌就低下頭喝手里捧著的茶,眼皮子微微垂下,余光卻掃過蕭回雪,只見蕭回雪臉色變來變去,有驚有喜,有害怕也有猶豫,端是跟走馬燈似的。
許是自覺得沉默了良久了,小心翼翼地回話道:“但憑王妃做主,回雪并不作他想。”
“那我就替你做這個主了,凈竹去把送來的帖子呈過去給二姑娘瞧瞧。二姑娘,你仔細看看,這里頭可以合意的人選,都是京里頭門當戶對的世家子弟。二姑娘是咱們府里頭頭一個出府的,斷斷不能寒酸了,也不能嫁差了門戶。這遞來帖子的,我和王爺都細細瞧過了,家世人品不說一流,卻也是京里頭頂尖兒的。”蕭家的大姑娘是嫡出的,只是早年夭折了,這二姑娘雖然叫著二姑娘,其實除了是庶室所外,卻一直是當大姑娘養著的。
蕭回雪把帖子從頭翻到尾,就是沒見著誠郡王的,不由得有些愣。她不是不知道顧雁歌在張羅她的婚事,甚至還親自告訴了誠郡王,沒想到這里頭愣是沒有誠郡王的,難道……是顧雁歌卡下了。
蕭回雪是想張口問,又不知道該怎么問,凈竹在一旁瞧了去,朝顧雁歌看了看,顧雁歌點了點頭,凈竹便道:“二姑娘,可是不合意?”
“不……不是,回雪只是一時有些喜出望外,有王妃替回雪這樣張羅,回雪真是感激不盡。”說罷又起身拜了拜,然后繼續翻著手里的帖子,這回倒像是在仔細看了。
凈竹輕輕笑道:“二姑娘真是好福氣呢,這話一說出去,多少求親的帖子就遞了來,嘖……除了主幾個,還有幾位郡王遞了帖子呢。”
蕭回雪喜不自禁地抬頭道:“凈竹姐姐,回雪……想不到,竟然還有……只是不知道有哪幾位郡王,也好讓回雪開開眼,高興高興。”
凈竹跟炮仗似的噼里啪啦地說了一串郡王,獨獨沒有誠郡王,蕭回雪明顯有些失望,遂加問了一句:“沒別人了嗎?”
凈竹很干脆的搖頭:“二姑娘,就這幾位已經足見二姑娘身價兒,各王府庶出的郡王,基本上來了個全。”
蕭回雪這下被打擊了,凈竹的話挑得再明顯不過,庶出的郡王都來了,謫出的是不可能來的。
這些話都是顧雁歌安排凈竹說的,她不好說得這么明顯,但眼下一看蕭回雪的雙眼失神地低下頭去,不由得嘆氣,這姑娘到底是看上誠郡王哪兒了,跟灌了迷湯似的,天天出門見面喜滋滋的,這一下又跟失了神似的。
“二姑娘可是有心儀的宗室子弟沒送帖子來的,不妨跟我直說,既然做了這個主,就得辦好了不是。”顧雁歌笑語嫣然地說著話,她倒是真心希望能從這里頭挑一個,對蕭回雪好,也是對恒王府負責。
當然,如果蕭回雪要一條路走到黑,她也無話可說。
蕭回雪倒是沒直接拒絕,而是捧著帖子問:“王妃,回雪畢竟是三姨娘身上掉下來的肉,這……不知可否容回雪去和三姨娘商量商量。”
其實蕭回雪這個要求有些過分,當然這無非是她想拖延時間的借口。
顧雁歌重重地放下茶盞,她本來倒是可以很順嘴兒的就答應,可既要做一府的主母,就不能事事太隨意:“二姑娘,你也是打小知書識禮的,府里拿你當大姑娘養著,你的婚事,自該是由老夫人和王爺做主。這里的帖子,個個都是經過老夫人和王爺親自篩選的,又有我替你做著主,就不必勞煩三姨娘了,她近來身子也不爽利。”
身體不適,也是蕭老夫人病倒好,三房自己來報的,其實顧雁歌也明白就是不想來給她這個“晚輩”見禮。她本來也沒多想這些,還差點就當真了,倒是三房自己的丫頭嘴不牢,什么都往外撂。
這么一說,蕭回雪就急了,又找不出話來拒絕,她也只是想拖了時間,好去問問誠郡王,明明說了會來下帖子,卻連個影子都沒看到:“王……王妃,回雪……只是,回雪覺得這是人生大事,也……非一時一刻,不知可否容回雪再細細考慮。”
“這有什么不可以的,女兒家的心思,要說給王爺聽,王爺肯定不懂,可咱們同為女兒家,哪能不明白啊!行,你這些日子好好考慮,我可要張羅著替你準備嫁妝了。頭回嫁姑娘出去,一定不能薄了臉面,定要讓你風風光光的。”顧雁歌反正就一口一句風光大嫁,一口一個理解、明白,也絕不透半點內情的口風。
她倒想看看,這位二姑娘打算怎么個主意。府里的大姑娘,嫁出去謝家的長輩們也會過問,她也不能做得太明顯了,萬一真死咬著是她顧雁歌不讓嫁給誠郡王,那這媳婦兒可就不好當了。
揉了揉額頭,她腦袋有些輕微地泛疼,這蕭家上下的事真是不好處理啊。
“扶疏回來了,老夫人那邊怎么樣了?”扶疏挑簾子進來了,顧雁歌就順嘴問道。
扶疏連忙上前來,要拜下去,顧雁歌連忙扶了一把:“別拜了,你上月都升作女官了,以后別見誰就行禮,將來可也是要嫁體面人家的。”
“主子,是您大恩,要不然就奴婢和凈竹的資歷,怎么能升作女官呢,全是您愛護。”扶疏也明白顧雁歌是在為她們謀個好出路,眼看著兩人都大了,也該許人了,顧雁歌這才向太后求了這個恩典。
顧雁歌眼下最擔心的還是老夫人的病情,老夫人一天不好,蕭永夜就不能全心在朝堂上應對那些人,“好了,咱們也別謝來謝去,老夫人的病情可有好轉了。”
“回主子,老夫人還是不見好轉,眼下剛服完藥睡著了,奴婢抽這空閑,來跟主子回個話兒,好讓您別擔心。太醫說雖然不見好轉,卻也沒再惡化,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還是得慢慢來。好在老夫人經年習武,底子倒也好,啥時年紀大了,在戰場上也受過傷,到底不如從前了,還是要小心將養著。”扶疏是越的有條理了,顧雁歌看了心里也安慰,將來嫁出去了,準保是個出色的管家娘子。
顧雁歌吩咐了幾句,便讓扶疏去好好侍候著蕭老夫人,她啊……還得看看今天二房又什么癔癥了,大早上的跟后院的管事嬤嬤頂了針,管事嬤嬤都訴苦訴到她這來了。
這蕭府的事兒,真是沒一點消停。
府里鬧騰著,朝堂上也不安穩,蕭永夜現在也是憂心忡忡,皇帝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要放津洲王回津渡十六洲去。
內個貼心的內臣正在勸,可皇帝也不知道哪來的脾氣,竟然就這么決定了。后來還是瑞王爺一句話點中了要害,這是皇帝登基后,一個決議,卻被眾臣反對,自然心里不舒坦,皇帝是跟他們頂上了,鉆尖兒里去了。
內臣們一想也不敢再勸了,都把眼睛齊刷刷地看向了蕭永夜,那意思是,你可是托孤之臣,這事兒我們勸不了,你勸得了……
時近中午,蕭永夜嘆氣,決定先回去用午飯,看看顧雁歌,也順道去跟恪親王討個主意。
(那啥,恪親王下章去見太后……而這位二姑娘和誠郡王,要開始被當戲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