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磐石的群體性事件
范亨火燒火燎地趕回了賓館,將情況簡單地跟張梅和范無病說了一下,然后四個人收拾東西,沒過多久省委組織部干部處的霍亞楠處長就趕過來了,帶了一輛車,一個秘書,見到范亨自己居然開的奔馳車,不禁有點兒詫異,但是也沒有多說什么。
“或者人家范亨本來就是因為比較有勢力,所以才能由企業干部上調中央,最后再直接下放到磐石成為地級市的市長吧。”霍亞楠這么一想,立刻就對范亨顯得更加尊重了。
范亨顯得有些憂心忡忡,發生了群體件,那是很嚴重的事情,而且自己現在并不知道事情究竟發生到了哪一步?通常來說,國人還是比較聽勸的,如今發生了這么大的事,問題可能有兩個,一個是有人在推波助瀾,另一個就是磐石市玻璃廠的情況比報上來的材料中所提到的更加困窘。
范無病開著車,看到父親一臉的陰郁,便勸慰道,“老爸,沒有必要如此緊張。不過是因為欠薪造成的普通事件而已,說到底只是需要拿錢來息事寧人就能搞定的,這事兒說難辦,是因為沒有人愿意承擔這個責任,你放心,我讓王老二趕緊趕回去,先準備兩麻袋現金,把事情給平息下去之后,再來討論問題的根源。”
“那怎么可以?”范亨頓時感到非常不妥,“政府的事情,居然要私人出錢來解決?這事兒也是說出去了,還不讓人笑掉大牙?而且從原則上講,這基本上是在給政府臉上摸黑。”
范亨的話自然也是有其考慮的,本身磐石市玻璃廠出了這樣的事情,就已經很讓市政府臉上無光了,若是自己再弄出個善后大借款來,讓同僚們和上級們怎么看待自己?
政府跟私人借款?這事兒以前不是沒有過,古代的時候就有皇帝跟私人借錢的事兒。近代袁世凱稱帝的時候,也跟外國銀行團借過錢,但是現今不同了啊!這么丟人的事情,怎么可能發生在我們磐石?
范無病的看法自然又高人一籌,在他重生之前見過地類似事情太多了,政府跟私人借錢的事兒并不稀罕。問題是你得拿出可以等價交換或者說是比人家提供的資金價值要高的東西來做交換或抵押,否則誰也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會借錢給政府?
一任市長干不了幾年時間,有的時候在任期間并不能將市里的經濟徹底扭轉,所以任內還錢地可能性就不是很大,一旦市長換了人,這欠款可就難說了。
“對于這件事情,首要的一點就是先要平息下去。不管你用什么手段。”范無病想了一下后分析道,“既然省里三大巨頭一致要求你首先回去解決問題,這自然就是要看看老爸你的手段如何。呵呵,京城來的空降干部,總會有辦法自己搞定這樣的小麻煩吧?”
范亨苦笑一聲,什么小麻煩啊!這可是要掏出真金白銀才能夠安撫下來的大問題!磐石市玻璃廠可是有上千號職工的,這么多人的工資幾個月沒發出來。一下子想要解決并不容易。自己還沒有上任就遇到了這種大麻煩,顯然是運氣不好,又或者如今地磐石本來就是個沒有人愿意去的爛攤子吧!
難道說省里面的巨頭們,想給自己這個突然打破了省內政治平衡的家伙來一個下馬威?
他們應該不會這么不負責任吧,范亨搖了搖頭,索性不去往深里再想。
等他們真正到了磐石以后,才知道問題遠比他們想象的要嚴重。
因為這邊兒,出了人命了,還不止一條。
比報上去的情況要嚴重得多,磐石市玻璃廠早在半年前就發不出工資了。廠里的工人一直在放假,有點兒辦法地人都走了,能夠去南方打工的,或者自己出去干點兒小買賣的,或者搞點兒批發生意,販賣布匹鞋帽什么的,賺點兒是點兒。
可是畢竟還有人做不了這個的,工人們的工資本來就不高,十幾年間積攢下來的家底實在經不起折騰,很多人都坐吃山空了。甚至還簽下了不少的外債。
“我記得我離開磐石的時候,玻璃廠的生意還是很好地啊!”范亨對這種情況感到非常痛心。
當初范無病出國之前,是將給加濕器配置高檔玻璃件兒的生意交給磐石市玻璃廠來做的,雖然后來利潤逐漸下降了,但是這門兒生意的市場很大。玻璃廠能夠接到的訂單不會是小數目。怎么會連工資也發不出來呢?
“這事兒,一時半會兒根本就說不清楚。”接待范亨他們的市政府秘書長楊天河一臉的無奈。有些欲言又止的樣子,顯然這其中還有什么說不出口的彎彎繞在里面。
范亨見狀,也懶得再問他什么,吩咐他直接領路去現場。
等到了現場才看到,聚到一起的人實在是太多了,難怪驚動了省里,據說,上面也過問此事了。
磐石歷來是個交通樞紐,一條橫貫南北地鐵路大動脈從市中心經過,將磐石市分為東西兩個部分,一般來說,鐵路以西是老城區,以前建設的大型工廠基本上都在路西,而鐵路以東是近年來才逐漸發展起來的,包括政府辦公單位和一些新興的地營企業,大多都建設到了路東。
而磐石市玻璃廠的工人們鬧事兒地地點,不在路西,也不在路東,就在鐵路上。
經過市里工作人員地勸說,工人們和家屬已經從鐵路上扯下來了,卷了鋪蓋就坐在路旁的空地上,要等市里給一個說法,副市長劉德江正在努力勸解情緒激動地群眾們。
聽到新市長范亨同志已經到了現場,劉德江立刻趕了過來,簡單地寒暄了兩句后,才如釋重負地說道,“太好了!總算是范市長來了,這兩天我為了勸解他們,嘴皮子都快磨破了!這下子算是有了主心骨了!”
范亨聽著這話怎么都像是在推卸責任,不過當他看到劉德江嘴上起的幾個大泡兒后,心理頓時明白,這人還是出了大力的。
畢竟上千號人聚集在這里,有個什么三長兩短的,那事兒可就弄得更無法收拾了。
一連兩天的時間,劉德江都堅持呆在現場,并且動員了很多干部,來進行勸解,又吩咐市里的食堂連夜弄了許多饅頭咸菜開水什么的運了過來,現在是暑期,可不能再出事兒了。
“我們也沒有什么解決的辦法,但是也不能任由事態進一步惡化,所以只好勸導維持現狀,要想讓他們撤下來的難度比較大。”劉德江簡單地介紹了一下這里的情況,然后說道。
“導火索是什么?怎么會弄成這樣?”范亨比較關心事情的整個起因。
劉德江嘆了口氣,看了一眼身邊的宣傳干事,推了一下說道,“你來給范市長說一說吧,我去那邊兒吹吹風兒。”
劉德江離開之后,那宣傳干事開始給范亨等人講事情的始末。
原來這次的事兒,還是從磐石市玻璃廠一家人集體自殺開始的。
那家人一共四口,兩口子都是玻璃廠的職工,女兒高中剛剛畢業,沒有考上大學,兒子才上初三,也是學習吃緊的時候。
因為玻璃廠半年多沒有發過工資,家里的生活日趨緊張,女兒自感在家里呆著壓力太大,于是就留下封書信去南方打工去了,結果沒有多久之后有從那邊兒回來的親戚帶回來消息,說是女兒找不到合適的工作,“下海”了。
家里面聽到這個消息,刺激是很大的,本來就已經斷頓兒兩天了,這一下子男的一狠心,將家里面能夠翻騰出來的值錢東西都給買了,然后三口人好好地吃了一頓,飯里面放了老鼠藥。
“等鄰居們發現的時候,都臭了。”宣傳干事說到這里也哽咽了,眼睛紅紅的。
都是鄉里鄉親的,出了這樣的事兒,誰的心里面也不好受。
范亨聽得這里,再也忍受不住了,“市里能夠動用的資金有多少?”
從圍在周圍的人群中走出來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是磐石市的財政局長金道明,瘦瘦的一個人,臉色也很不好,低聲說道,“基本上,沒有富余的錢了。”
這兩年磐石市的幾家企業效益都不太好,財政收入自然就有很大滑坡,尤其是路東城區的建設,也占用了很大一部分資金,再加上近年來事業單位滿編超編現象嚴重,財政上確實非常緊張,換句話說,今天擠出來點兒錢給了玻璃廠的職工,那么明天可能就有別的單位的職工過來臥軌了。
范亨聽到這個答案之后,沒有太大的反應,本來這也就是意料中的事兒。
但是周圍這么多干部們,都眼巴巴地看著范亨,希望這個中央空降的市長,以前平原廠的副廠長,曾經領導平原廠走向輝煌的人,能夠想出解決的辦法來。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范亨只得將目光移到了兒子范無病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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