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時空
不管汗宮拜祖宗、見叔伯的儀式上,大金的男男女女們都有著樣的復雜心思,蘇淺蘭這位四貝勒的新福晉可算是超完美的完成了她的整個婚禮,并意外成了引領大金女子議論風潮的中心人物。
這股風潮刮得沸沸揚揚,一連持續了半個月,直到科爾沁的貴客離去之后的第五天,方才逐漸減弱。
正如四貝勒所料,這些日子中,所有排得上號的福晉、格格們比著肩的登門拜訪,常常把蘇淺蘭擁在暖閣中一坐大半晌,一撥剛走一撥又來,最叫蘇淺蘭啼笑皆非的是,稍微熱情大膽些的,直接會動手摸她身上的衣裳,好像恨不得把上面刺繡的花草的剜下來帶走。
蘇淺蘭自忖初來乍到,四貝勒又是個名聲威望極高的,說他交游廣闊深得人心毫不為過,便也耐心應酬著,正好可以暗中觀察一下各家各府誰跟四貝勒更近些,誰又笑里藏刀。
果然,一樣米養百樣人,這些們也是素質性情都有,在蘇淺蘭面前表演得五花八門,叫人目不暇給。
努爾哈赤對明作戰,有個極為出名的戰術,就是“任你幾路來,我只一路去”,給蘇淺蘭拿來靈活運用,成了對付這班的法寶。
不管對方真奉承也好,暗譏諷也罷,好聽的她笑著聽,難聽的一樣笑著聽,很少開口,但一開口,便都是吃穿打扮之類最愛討論和關心的話題,趁機會便把特過份的那幾個噎得說不出話,還賴不到她頭上,成了少數能聽懂的們心知肚明卻無法說出口的笑話。
最能哄人的,卻還是蘇淺蘭那格外柔弱嬌美的外表,眼神還清澈無辜,搞得那些半懂半疑的心里七上八下,弄不清她是真純還是裝傻。
直到幾天之后,比較有心機的如大妃阿巴亥和少數幾名福晉才開始暗暗心驚,覺出了蘇淺蘭隱藏在美麗外表下的可怕。
她見多識廣,冷靜理智,還有不弱的身手,還很能忍人之不能忍,不受激,不受惑,軟硬不吃,還善于籠絡人心,打擊對她顯露敵意的對手,還殺人不見血,全是軟刀子!不過幾天功夫,被她三言兩語間賣了還懵懂著對她好感到極點的,就有七八個。
都說四貝勒是大金的眼眸,智謀判斷在大金的男人當中無人能及,可是這班都覺得,蘇淺蘭的眼睛比四貝勒更厲害!細節、小動作都瞞不過她,往往壞心思一起,才有點語言動作上的表露,就被她似笑非笑的望住,且也不說破,就是犀利的眼神里透著了然,叫人見了心驚膽顫,不敢再過份。
阿娜日比較粗心直率些,蘇淺蘭便著意培養姍丹頂替梅妍的位置,每天趁著賓客走之后,歇息或沐浴梳洗的間隙指點姍丹。讓她說說當日的女客們都給她留下了印象,再指出她判斷上的失誤。
姍丹也不負蘇淺蘭的期望,她說得謹慎,不輕易下判斷,即便失誤被蘇淺蘭指出來,她也能露出深思的神色,繼而恍然,繼而觸類旁通。她本就心思細膩善于觀察別人的臉色,蘇淺蘭教給她揣摩別人所思所想的基本法子,她很快就有了領悟。
“大金的們,其實手段也沒比林丹汗的妻妾高明到哪里去!”蘇淺蘭搖搖頭,看過了后世許多小說電視的描寫,再看這個時代的們爭斗,翻來覆去也不過就那些招。
她十三四歲便幫著蘇秦在林丹汗后宮中豎起無上的威望,爭到大福晉的地位,哪里會怕這個。憑經驗加見識,在這大金國中能和她過招的目前還找不出一個!
阿娜日在旁邊聽著她們議論白天見過的那些,不禁笑道姍丹,你覺著格格看人的眼光厲害,可我呀只覺得格格懂的真多!隨便說起哪樣,都能叫那些福晉格格們眼睛都不眨地聽上半天,問上半天,驚嘆半天,這才是真厲害呢!”
蘇淺蘭曉得阿娜日是指向那些大金的們隨口說些明朝女子保養容顏的法子時,不約而同羨慕討教的那件事。
這倒不是來自后世的知識,而是她前兩個月在大明皇宮嬤嬤的調教下學來的。明朝時代,化妝品其實已經很有許多花樣,面膜、凝霜、香露水之類的,效果幾乎可以跟后世相比,還是純中藥熬制的,當時就令她目瞪口呆,返回關外的時候,她更是隨身攜帶了好些。
不過她帶在身上的自然全是大明皇宮獨有的貢品,即便在大明境內,非皇親國戚、高官權臣不能買到,是頂級的奢侈品,大金國的們可享受不到,別說享受,見也沒見過!所以她只是隨口說上一小部分就徹底折服了那些福晉格格們。
們有的時候很好對付,她們關心的不外乎吃穿打扮、金錢珠寶和男人,只要能在這些方面得比她們都多,把她們深深吸引住,那么就能令大多數都對你至少維持住面上的友好客氣。
再佐以收買人心、警戒異己的一些小手段,便可在交際應酬一道上獲得極大的效果。
姍丹見阿娜日這般說,也笑了一笑我最佩服的卻不是格格懂的多,而是格格時候該說、說多少,說!說多了是賣弄,說了是笑柄,還要說得不落痕跡深入人心,更加不易!”
阿娜日認真想了想,連連點頭同意真是呢!要應付那么多人,她們之間還各有各的心思,令她們都在這府中好聚有散不出事、不鬧事,還愿意結交咱們……唉!能做得到的也就格格了!”
蘇淺蘭搖搖頭,心中卻想到了哲哲,這位歷史上的清寧宮皇后,能以側福晉的身份晉升皇后,交際應酬的手段就絕不會差到哪里去!還有布木布泰,歷史上的孝莊皇后,能成為最后的贏家,就算其中也有許多其它的因素,未必就沒有她本人的交際手腕在起作用。
她的心思發散,又驟然想到了清穿小說里的四爺黨、八爺黨,四爺嚴肅冷清,號稱冷面王,所以做四爺的交際極少。
八爺福晉就不同了,由于八爺走的賢王路線,結交的人物眾多,常常賓客盈門,于是八福晉雖然善妒,卻是個八面玲瓏的,人脈很廣,最善交際,好像……跟她現在的處境有點像呢!
不過四貝勒跟那位四爺或八爺都不一樣,他既有四爺的冷酷能干,又有八爺的名望人氣,可又不似四爺那般孤僻,也不似八爺那般溫和親切……咳咳!那兩人算起來都是四貝勒的曾孫子,跟他們比呀!
蘇淺蘭回過神來,對阿娜日和姍丹微微一笑你們都說了!不是我厲害,厲害的不是我,是四貝勒!我是他的福晉,我所有的言行舉動都要受到他的影響,我應付得不好,是我沒本事,我若應付好了,也不過是借了他的勢,沒有他在前面擋著,我是顯不出能耐來的!”
她這些天都在努力的學習女真文字,以免在這大金國里成了文盲,所以每天一得了空閑她都要扎在文字堆里,今天也一樣,因此話一說完,她就重新捧起了厚厚的女真文字書冊。
“見過貝勒爺!”阿娜日和姍丹忽然同時躬身見禮。
蘇淺蘭嚇了一跳,連忙轉頭一看,四貝勒不知時候已經進了屋子,站在當門處,凝望著她,目現異彩。
“你……今天這么早?走路還不帶聲的!”蘇淺蘭不由嘀咕了一句,聲音大小剛好能讓對方聽見。
四貝勒揮揮手,阿娜日和姍丹都連忙退了出去。
蘇淺蘭放下書冊剛要起身相迎,四貝勒已到了她身旁,壓著她的肩膀一齊坐上了暖炕。
自從婚禮結束,送走了科爾沁的貴客之后,他就一頭撲進了公務,開始著手為努爾哈赤親征蒙古喀爾喀籌備各種物資,調度后勤、聯絡蒙古內應,每天不累到天黑回不來。
他可是新婚燕爾之期,正對蘇淺蘭的身體迷戀著呢!恨不得時時刻刻守在她身旁,目不轉睛看著她也好,遠遠強于看那些枯燥的條陳公文!可惜他答應過努爾哈赤,絕不能沉湎于美色,只好依靠過人的意志力,暫且把蘇淺蘭放在腦后。
今天他為了建設蒙八旗的一些事在汗宮受到幾個明里暗里的牽絆,努爾哈赤也沒明確表態支持他的建議,他一時感到心情低落,便早早丟下公務趕回了府邸,卻不料就聽到了蘇淺蘭那幾句話。
“厲害的不是我,是四貝勒”、“不過是借了他的勢,沒有他在前面擋著,我是顯不出能耐來的”……他從不,原來蘇淺蘭竟是這么看他的,語氣里透著對他的認可和敬重,那一霎間,他忽然眼角有了澀意,整顆心都像是掉進了暖暖的洪流里。
“唔?”蘇淺蘭還沒來得及問他回事,就已經被他摟緊,深深吻住了雙唇,這個吻既纏綿又溫和,全不同于以往的熱烈霸道,充滿索取意味,弄得她既歡喜又迷糊。
“,爺便正式將府里的一應事務全都交到你的手上!”四貝勒在她耳邊不容反對的說出了這句話。
蘇淺蘭呆了一呆我現在還沒認全女真的文字呢!能……”
四貝勒微微一笑,將食指輕壓在她的唇上,阻住了她的驚訝爺說你行,你便行!不許推辭!這府里,你可是正經的女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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