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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集的箭雨,攔住了黃忠的去路。
曹軍早有準備,黃忠雖然奮力沖鋒,卻無前進半步。片刻后,身后傳來急促的銅鑼聲,是劉虎在鳴金收兵。黃忠無奈的看著那近在咫尺的曹軍大營,卻又沒有一點辦,心情極為沉重,返回荊州大營。
“來人把這老匹夫拿下……”
黃忠一進大帳,就聽劉虎一聲怒吼。
刀斧手呼啦啦沖上來,將黃忠繩捆索綁。
劉虎冷笑道:“老匹夫,莫非以為我三歲孩童?竟然還敢回來!虧得我兄長如此看重你,可你卻背主求榮……你昨日說了,今天會取曹朋首級。可是,卻連曹朋的影子都沒有看到。你,還有何話要說?”
到這個時候,黃忠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他也是性格極其強硬的人,讓他卑躬屈膝的向劉虎求饒,萬萬做不出來。
只能看著劉虎,黃忠半晌后道:“虎公子,末將無話可說……曹賊奸詐,使計離間。就算是我有千張嘴,也說不清楚。只是公子要殺末將,會令曹賊撫掌稱快。若公子信我,不妨留我在軍中,早晚有一日,末將可以證明清白。”
“哼哼,只怕不等你證明清白,我項上人頭不保……來人,給我把這老匹夫拉出去,斬了!”
劉虎一聲令下,刀斧手推搡著黃忠就往外走。
一干將領紛紛上前求情,可是劉虎卻聽若罔聞。
黃忠被拉到了轅門前,刀斧手早已準備妥當。
只見兩名刀斧手走到黃忠跟前,低聲道:“老將軍,我等也是奉命行事,還請老將軍勿怪罪。”
不管黃忠是否投靠了曹軍,可他的聲望,依舊能令荊州軍卒感到敬佩。
黃忠苦笑一聲,沒有說什么話語。
他只是站在轅門下目視正前方,遠眺曹軍大營:小賊,你果然是好手段,好心計……
內心里,黃忠并沒有怪罪曹朋的意思,反而頗有些贊賞。所謂兵不厭詐!他和曹朋,是各為其主,曹朋不管使出什么樣的手段來,都算不得過分。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如果劉虎對黃忠能多幾分信任曹朋就算是有千般手段,也奈何不得黃忠。只可惜,當曹朋知曉了劉虎的性格之后,便想出了應對之策。黃忠雖老,卻不可以力敵!三國演義里,多少輕視黃忠的人,到頭來都落得個身首異處的下場。曹朋絕不會輕視黃忠,更不會和黃忠,硬碰硬交鋒。
他詢問過龐德,甚至黃忠的厲害。
論身手曹朋和龐德在伯仲之間,特別是騎戰時曹朋不再具有鞍鐙的優勢之后,除非用一些特殊的手段,很難戰勝龐德……可是以龐德之勇,卻奈何不得黃忠。唐子鄉一戰,雖說龐德是中了黃忠的埋伏但兩人交鋒,卻是實打實黃忠靠著真本領,壓制龐德一籌。
在這樣的情況下,曹朋又怎可能去和黃忠硬碰硬?
內心深處,曹朋對黃忠頗有好感。
可如果沒有機會招攬,他也不會介意,置黃忠于死地……
暮夏驕陽似火,黃忠心里,卻是一片寧靜。他閉上眼睛,耳聽營寨中催魂鼓響三通,不由得輕輕一聲嘆息。他想一生,可謂是磨難重重。輝煌過,落魄過,到而今,早已無欲無求。
中平元年的宛之戰,是黃忠一生最為輝煌的時候。
面對百萬黃巾賊,他單人獨騎,殺入中軍,斬殺太平道十二名渠帥,從此后聲名遠揚;可在那之后,黃忠的人生迅速跌落谷底。愛子黃敘重病,他不得已,只得辭了太守秦頡的邀請,返回家中照顧兒子。到頭來,還是白發人送黑發人,兒子沒有救治過來,前程也隨之黯淡。
中平元年時的南陽太守秦頡,也算得上是東漢末年的一個名臣良將,氣度和格局極為恢宏。
只可惜,黃巾之后,秦頡也許是殺戮過重。
受朝廷嘉獎不久,便因病去世……如果當時秦頡不死,黃忠在重新入仕之后,必然可以獲得重用。只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秦頡死了,新任南陽太守對黃忠不喜,甚至多有壓制……
也幸虧當時有岑晊看同鄉之誼,在暗中照拂,黃忠才未得迫害。
可隨后,岑晊因得罪了十常侍,被迫逃亡江夏。黃忠則被南陽太守成瑨趕去了長沙,做一個不起眼的統兵校尉,負責對付武陵山五溪蠻的襲擾。再往后,張咨就任,倒也欣賞黃忠。可那時候黃忠被調去了長沙,張咨也沒有辦招攬。隨后,張咨被孫堅所殺,提拔黃忠的事情,也就隨之擱置。
劉表入荊州,一開始表現出強硬姿態。
可一但荊州平靜,劉表開始重文輕武,任用親信,打壓武臣。
黃忠因為年紀的關系,不被劉表所重用。幸好時長沙太守劉磐,欣賞黃忠驍勇,將他招攬過去。
一晃許多年,一事無成。
當年向自己請益的王威、文聘等人,而今都得到了重用。
可是黃忠呢?
雖得了一個中郎將的官位,卻沒有任何實
權……細想之下,黃忠這心里面,多多少少,他有許多不甘。
刀斧手舉起鋼刀,在陽光下,折射出森寒冷芒。
眼見就要手起刀落,忽聽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從遠處疾馳一隊人馬,為首一個文士,在馬上看清楚了黃忠之后,大驚失色,連忙高聲呼喊道:“刀下留人,刀下留人!”
刀斧手一怔,忙抬頭觀望。
卻見那文士已經到了轅門前,翻身下馬。
“漢升,何故如此?”
“是文德先生。”
黃忠睜開眼睛,看清楚來人之后,不由得一聲苦笑。
來人,正是那朝陽校尉李珪李文德。
劉虎命韓玄前往朝陽,請求李珪給予支援。李珪聽聞曹朋已抵達湖陽之后,二話不說,連夜動身,便趕了過來。他很清楚,以劉虎之能,未必敵得過曹朋。卻不想才一到,就看到黃忠被拖出轅門斬首……李琺大吃一驚!黃忠是他一力向劉磐討要過來的人,劉虎何故要殺他?
黃忠嘆了口氣,對李珪道:“文德先生,忠被曹朋陷害,以至于斯。”
我被曹朋給坑了,所以才落到了這般田地……
李琺愣了一下,連忙道:“漢升休要擔驚,我這就去面見校尉,為你求情……”
他對刀斧手言:“先不要急于行刑,等我見過校尉之后,才說分曉。好好照拂老將軍,休要怠慢。”
論官位,李珪和劉虎平級。
同時,作為從山陽一同過來的劉表舊部,李珪雖非荊襄名士,但是在軍中,卻頗有些威望。
當年劉表平定荊襄,李珪伊籍這些人,可都是出了大力的人。
而那時候,劉虎也好,劉磐也罷,才方嶄露頭角,所以對李珪也極為尊敬。刀斧手本來就不想殺黃忠,見李珪出面阻止,于是便順水推舟,答應下來。李珪不敢怠慢,忙下馬直奔中軍大帳。
劉虎正在軍帳中和眾人議事,聽聞李珪前來,也不由得大喜。
“文德先生,何故親來?”
劉虎將李珪迎入大帳中,命人安排座位。
李珪氣喘吁吁坐下,甚至沒來得及喘一口氣,便開口道:“我聽伯復說,曹友學親臨湖陽督戰,故而有些擔心,所以連夜從朝陽動身趕來。我已命人準備了糧草,并集結八千兵馬,不日抵達這邊。同時,我還通知了宛城劉備,請他在宛城酌情援助,吸引曹軍的注意力……
對了,我剛才進轅門時,見漢升就縛,不知何故?”
劉虎心中,頓時有些不快。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聽說曹朋來湖陽,你擔心……莫非是看我不起,覺得我不是那曹友學的對手嗎?
只是,李珪的資歷擺在那里,劉虎心中不滿,卻也不好說什么。但聽李珪詢問黃忠的事情,劉虎再也忍耐不住。
“文德先生,休言那老匹夫。”
他把這兩日發生的事情,告知李珪。
當然了,言語間自然不會說黃忠的好,而是極盡詆毀之語。在劉虎的口中,黃忠驕橫跋扈,特別是唐子鄉兩戰之后,更加驕狂。同時,又和曹軍暗中勾結,有謀反之意,所以才要斬殺黃忠。
李珪聽罷,不由得眉頭緊蹙。
“漢升忠恪,沒有道理去勾結曹賊,這里面,會不會有誤會?”
劉虎臉一沉,“文德先生這話是什么意思?難不成,我還會冤枉他黃漢升嗎?軍中眾將,多可以證明,我多次給他機會。剛才我還讓他解釋,可你知道他說什么?他竟然說沒有他黃漢升,我就勝不得曹朋。何等囂張之語……我若不殺他,日后如何能統領軍卒,如何令部曲信服?”
李珪看了劉虎一眼,卻沒有立刻反駁。
他心里也有點嘀咕起來:莫非,黃忠真和曹賊勾結?
不可能,絕不可能!
黃漢升這個人,頗愛惜名聲,也沒有道理反復。說他勾結曹朋,未免有些偏頗,很可能是中了曹朋奸計。可是,看劉虎那氣呼呼的樣子,李珪也知道,他這時候要反駁的話,必然會和劉虎反目。
“巨巖,漢升此人,我也算有所了解。
說他勾結曹賊……證據卻有些不足,若殺之,恐難以使將士服眾。況且,湖陽未克,便斬己方大將,于軍中不祥。不如這樣,且留黃漢升性命,嚴密監視。如果他真的勾結了曹賊,再殺他不遲……若不是,則可命他出戰。若他能斬將殺敵,將士們也會稱贊巨巖心胸……”
“這個……”
劉虎聞聽,也有些猶豫。
別人他可以不理睬,但李珪求情,卻總要賣兩分面子。
沉吟良久,劉虎道:“既然文德求情,那我且饒他一次。不過,死罪可免,活罪不饒,來人,把那老匹夫拉回來,賞他二十背花,留軍中查看…………伯復,就讓他暫時在你帳下聽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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