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人鬼交心
“你在這兒做什么?”
一個冰冷冷陰柔女聲傳進離洛耳中,他全身一震,視線從水缸快速移到站在門邊上的那襲隨輕揚的白色下擺。
再慢慢上移,最后停駐在那張冷眼看著他的絕秀清雅的臉上,或許不再是人的原因,她這時的臉沒有什么血色,白得近乎透明。
他這么定定的看著她,忘了動作,忘了思考,也忘了呼吸,直到她輕飄飄的從他后邊走過,推開那兩扇雕花門,邁進屋,才想起起身,懵懵的跟在她身后,滿腦子只有一個念
頭,她果然回來了,是不舍得這個地方,還是來找索命的?
玫果在鎮南王府打寒宮鈺和子陽扛了水缸離開后,但急著查看佩衿的傷勢,細查過后,發現只是微微刺傷膝蓋處的韌帶,只消吃些消火之類的藥物,好好休息幾日便不會有什
么事。
沒過一會兒功夫,果然管事領了一個自稱‘嚴辛’的男子前來。
那男子大約三十來歲,長相不差,可以說算得上英俊,但是不知是不是鈺毒物接觸太多,總讓人感覺他眼里帶著股陰霾之氣,讓玫果看見他就覺得全身毛孔‘颼颼’直豎。
他說他叫嚴辛,但玫果哪里認得他,看向靠坐在椅子上的裴衿。
佩衿到處游走,打探消息,一些特別人物自然是見過認得的,包括這個嚴辛,當然嚴辛卻認不得他的。
佩衿細仔看了來人,并無易容等痕跡,向玫果輕點了點頭。
玫果這才對嚴辛道:“以后要辛苦你了。”
嚴辛聽見對他說話,才敢略抬頭看了看站在上方的玫果,這一看之下竟微微一愣,早聽傳聞平安郡主貌美無雙,又是皇家貴族,定是艷美絕倫,傲慢十足的女人,不想竟是這
么一個清雅得可以說過份的姑娘。
但她看向他的眼神里卻有一股寒氣,讓他心里一驚,不知她向來如此,還是自己無意中得罪了她?忙低了頭不敢看她,“為郡主效勞是賤民的榮幸。”
一抹冷笑從玫果嘴邊一閃而逝,微笑道:“只要你乖乖的聽我的話,我不會虧待你。”
嚴辛埋頭自然,沒看見玫果閃過的寒意,聽她好聲好語,略放了心,“一心聽從郡主吩咐。”
玫果點了點頭,吩咐管事的先帶他下去暫時安頓置下來,第二日隨她一同回弈園.
嚴辛離開的,馬上叫來得力的護衛好好看實了嚴辛,不能容他有所閃失,她不能不防子陽殺人滅口。
安排好事務,才向冥紅和慕秋等人慎重到過謝。因為在王府,與他們之間的行為舉動,不能不有所顧慮,只在言語上寫過,至于其他也就只有以后再補了,這時天色以后再補
了,這時天色已是不早,大家便各自散伙回屋休息。
她在王府中的院落十分的寬敞,房舍眾多,夫侍們到了府中,除了平夫以外,別的夫侍不能在她寢室中過夜,但是個備有房間,無需擠在一間屋里。
她對寒宮鈺的為人實在不在放心,怕她針上帝有什么一時半會不會發作,又讓人難以察覺的毒藥,親自送佩衿回房后,便沒再回自己的寢室,留宿在佩衿房中,關注他的傷勢
有無變化。
一宿過去,并無什么病態毒發,才安了心,備車備馬回弈園。
回到弈園,個人自然先各自回自己院落了。
玫果也不例外,坐了這許久的車,回到弈園第一時間自然是想回去更換衣衫,不想竟看到坐到門口發呆的離洛,心里嘀咕,不知這個末凡弄他回來做什么。
看他匆匆離去,在這兒出現,不用想也只得是末凡招的他回來,一想到末凡心里就堵得難受,想了這么久,以為已經想通了,看來并不是這回事。
走到桌邊,拿起溫著茶壺自顧斟水一杯,正要喝,回頭見離洛仍跟在她身后,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看著自己,翻了個白眼,“你怎么還不走?”
離洛轉到她前面,唇動了動,過了好一會兒才問出口,“你回來了?”
玫果愣了愣,以前她回來,遇到他,可向來是互不搭理,他幾時問候過她?“我不能回來?”
離洛請咳了聲,避開她有些不耐煩的視線,“不是,你是回來看看,還是有別的事?”
玫果見他回了弈園,哪里會想到他仍然開不知自己尚在人世的事,心里納悶,這才幾天沒見,怎么這人就不正常額?“沒事,我就不能回來?”
“難道你不是回來找我的?”離洛眼里透著失望,他寧肯她恨他,也不愿象現在一樣,明明是他害死了她,她卻對他不屑一顧。
玫果對他的話更是摸不到魂,“我找你做什么?我要換衣衫了,你回去吧。”
離洛拉著頭,長嘆了口氣,慢慢離開,又走兩步又回轉身看她,“你當真不是回來向我索命的?”
索命,玫果這才想起,他指的是誘她出宮,墜崖之事。
那件事她不是不惱,但為他解毒的那些日子,便已經想開了,既然他也是無心之過,再說也后悔了。
參與那事的人還有肖恩,她能原諒肖恩,又何必對他耿耿于懷?那事過了也就過了,不必再提。
“我只問你一句,那日我墜崖,你是真難過,害是假難過?”她沒忘那日在涯下聽到他那撕心裂肺的鬼泣之聲。
他沒默了,看著自己的腳尖,過了許久才低聲問,“你在下面還好嗎?”
下面,玫果雙眉一挑,突然想到什么,難道他尚不知自己還活著?“你回來可見到末凡?”
他凄然一笑,她回來果然是為了末凡啊,“不曾見,我回來,除了下人們,沒有人在院子里。我也尋了他幾日,不知去了哪里。”
“下人們沒說嗎?”
離洛搖了搖頭,”不知為何,下人們一問三不知。“
玫果算是明白了一點,肖恩隱退,末凡不可能不知,那離洛之事,他也自然不可能全不知情,雖然不知他為何幾日不在院中,但如不是他交代下什么,離洛怎么可能在下人口
中什么也問不出來?
聽說末凡不在,她竟長松了口氣,不必擔心見到他以后,又不知該如何是好。
也正是因為末凡事先的安排,離洛才不知道自己還活著,這么說來,他是當自己是鬼魂?
這一發現讓她又起捉弄之心,轉身看著他。
他此時眼里又透著她在村莊初見他時的那種自責,后悔,絕望,痛楚摻和在一起的神色。
突然心情大好,雖然不再惱怒于他,但有機會就小小的折磨,報復他一下,絕對是大快人心。
他抬起頭,見她定定的看著他不知想些什么,神色古怪,就如她活著的時候想著鬼點子折騰人的時候一般,心里更是難受,”在下面還好嗎?“
玫果故意長嘆了口氣,”一個人孤孤單單,你說能好嗎?“
離洛心如刀絞,驀然抬起頭,雙眸有些泛紅,”對不起,那日令你枉死,非我所愿,如果“他咬了咬唇,如果玫果還活著,這些話,他自是說不出口,但如今她已是鬼
魂,還有什么課瞞的。
玫果靈機一動,他當自己是鬼魂,說話沒那么多顧慮,或許能借這機會從他口中知道些什么,這念頭一動,已不再是剛才所想的純粹捉弄,裝作難過的樣子,”如果什么?“
“如果你當真覺得太過孤單,我下來陪你,可好?”他的神色突然柔和起來,竟還有一些期望之色,“我一直想下去陪你,只是怕你不待見我”
玫果心里一動,鼻子竟有些發酸,這還是她以前所認識的離洛?那條冷血蛇?
他等了等,不見她回答,又咬了咬唇,“雖然你我并不合,但有時打打鬧鬧,不也好過一個人孤孤單單?”
玫果聽得心里難過,他這個樣子,也實在讓她心里過意不去,雖然自己對他并沒什么想法,但也不愿別人為樂自己傷心難過成這樣,想告訴他自己活著,但有些事情的確應該
去弄清楚。
雖然可以用別的方法同樣可以知道,但那又需要更多的時間,再說從他嘴中得知,且不更加精確?
忍下涌上的沖動,幽幽道:“既然你是無心,那為何要助子陽害我?”
他唇角輕勾,笑了笑,那笑卻苦澀凄然,她如果是知道的,“你自小高高在上,有萬人擁著護著,哪能知道世上有血多事都是出于無奈,要想得到一些東西,就得付出更多更
寶貝的東西。”
“你的說無奈,是指留在弈園?”玫果小心試探。
他搖了搖頭,“我到弈院,還年幼,不懂得什么是無奈,只是知道我留在這兒,有朝一日,為效命,便能讓族人安居樂業。”
果然,玫果深吸一口氣,再呼出,這一切都是母親的安排,笑了笑,“怎么說,你們留在這兒也都非出于本心,想離開,想高飛也是在情在理。”
他眼里閃過一抹屈辱之色,但很快被自責淹沒,“也難道你會這樣想,我自小在弈院園,除了你兒時罷了,過了的事不說罷了”他過了好一會兒才低聲道:“我
在這兒長大,隨王妃拿的武,王妃便是我的師傅,這兒這兒是我的家。”
玫果完全懵住了,他當這兒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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