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葫

二一二 杯中蠱

劍氣化虹雖然是劍術中頗為高妙的劍術,但是焦飛幾乎沒怎么修煉,便能掌握此劍術,故而焦飛一直都以為,這手劍術并不算難,只要掌握了訣竅,修為又到了煉氣成罡的境界,定然是一蹴而就之事。

但是他可沒有想到,岳菱花,蘇晚荷,于曇,方云衣四女看起來倒也聰明,學起這手劍術來,仍舊頗為艱辛,許多關竅說了又說,四女還是無法做到,只能一遍遍的練習,一點點的進步,并不似他一般,幾乎是修為到了,瞬息間就能劍氣化虹,根本就沒有感覺到這一關有什么礙難。

焦飛點撥了她們一回,記得還要去麻家寨,為阿奴解圍,便對四女說道:“我要去麻家寨一行,你們四人是要在此地練習劍術,還是跟我一起去。”

岳菱花頗有些訝異的說道:“便是煉尸的麻家么?焦飛師叔跟他們有什么好交往。”言下之意,頗為瞧不起麻家寨,焦飛一笑說道:“我剛學道的時候,欠了麻家寨老祖宗麻九龍一份人情,如今麻家寨有些艱難,我總是要還他。”

四女聽得焦飛這么說,才不敢做聲,都一起說愿意跟著去麻家寨。她們新得了四口飛劍,又學了劍氣化虹的劍術,正是躍躍欲試的心態,連問麻家寨的敵人是誰也無,便要去瞧個熱鬧。

雖然在焦飛眼里,她們的劍氣化虹之術修煉的不倫不類,還有許多破綻,但是四女卻都已經自己進步神速,何況十萬大山最強也不過萬蠱仙娘,黑沙童子,禾山道的九大長老,四女得了飛劍之后,自覺也不會弱過他們,這才膽氣如此豪壯。

焦飛心頭一笑,便帶了四女一起動身。焦飛是覺得自己和萬蠱仙娘動手,轉無許多趣味,不過頃刻間就一劍殺了。不要說萬萬蠱仙娘,就算是煉氣層的異派中人,若是稍弱一點的,也未必抵擋的住焦飛出神入化的劍術。這可不是自高自大,而是焦飛在海外和無數散修爭斗,一點一滴奠定的無匹信心。

他帶上四女,一來是覺得這四個女孩兒雖然沒有丹成之望,卻怎么說也是煉氣第五層的人物,可以作為麻家寨的一路援手。二來,這四個女孩兒從未經過大敵,若是驟然遇到厲害的人物,難免吃虧,也可以經此一役,來磨練一下心姓。此乃一舉兩得之事,焦飛算計郭真人讓他做的好事,已經做了快有一半,壞事也算抵過兩件,心頭也不覺有些好頑。

焦飛的劍光放出,皎皎如寒月,如有若無,非常神奇,倒是讓四女好生艷羨。何況焦飛把二十四橋明月夜內中用天河收寶訣也祭煉過了,藏身其中,比普通御劍飛遁更為省力。四女新學成劍氣化虹之術,御劍飛行尚有些不熟,故而一路上飛行極慢,焦飛早就算計好了此事,提前了兩曰動身,故而也不著急。上次他去麻家寨,半路上還要尋訪,故而才耽擱了些時候,這次已經是熟門熟路,焦飛知道定能在萬蠱仙娘來時趕上。

岳菱花,蘇晚荷,于曇,方云衣四女原本雖然也能御氣,但是方遼并未傳授什么諸如小諸天云禁真法,清羽乘風訣一類飛遁的法訣,故而也不能飛高。這一次御劍飛行,人人都興高彩烈,一路上唧唧咕咕的說個不停,故意把劍光弄得上下搖晃,在空中拖出搖曳的芒尾,以為好看。

千幻神咒品質特異,何況祖神荼死后,天下除了焦飛,再無第二人懂得心魔大咒的真正奧妙,就算祖神荼也沒有祭煉過其他幾部心魔大咒,只是把幽冥火咒煉就罷了。焦飛有十足把握,就算是道家煉就元神之輩,也只瞧得出來這四口飛劍品質特異,瞧不出來其本質。何況這些咒靈分身,已經能夠生出本我意識,除了不夠鋒銳之外,比普通的飛劍要好的多。焦飛傳授四女飛劍,也是覺得憑著四女的心姓和努力,只怕十余年也未必能祭煉到幾重禁制,上手太慢,又要擔心被人奪去。

焦飛手中的法器,都是徐問和大苦神君當年留下的,徐問是眼角多么高的人物?大苦神君更是魔門北宗掌教,煉就了神魔不死之軀之輩,眼界只會比徐問還高。他們留下的法器,哪一件也不是凡品,當初焦飛隨便挑一件送徒兒,也不遜色一般門派的掌門,長老所用的劍器。

這種法器,焦飛也舍不得洗去內中的禁制,何況給了四女也太過招搖,轉是在害人了。

倒是這四團千幻神咒,本質特異,祭煉容易,反正只要焦飛不生壞心,此物也算是一種異寶。比普通的飛劍還有許多靈異。

焦飛也不去勸阻四女,只是把劍光逐漸提起,速度越來越快,四女劍光本來不快,被焦飛拉遠之后,便不敢玩鬧,都緊催劍光跟緊。焦飛也不是有意甩脫四女,但凡四女有跟隨不上,便即微微放緩,卻又讓四女非要加催劍光才能勉強追的上,看不出來他是在等候。

眼看到了麻家寨,焦飛把劍光往下一落,他在麻家寨中已經是無人不識,都當做了天神一般在看待,立刻就有人去飛奔了報知正在祭煉一十八頭銀尸的阿奴,還有正在閉關修煉的張燕,過不多時,阿奴已經帶了麻家寨的一種長老迎了出來,把焦飛等五人一起接入了麻家寨最為寬敞明亮的一座竹樓。苗疆地勢溫熱,許多樹木都生長的曲折,不夠筆直,故而各族都喜歡用竹子建造竹樓,又清爽,又美觀。

阿奴見到焦飛,心頭便是一松,苗女姓子直爽,她一直都把焦飛當做老叔公看待,把自己當做是焦飛的小輩,故而說話也無多少孤寂。焦慮的對焦飛說道:“老叔公可算是來了,萬蠱仙娘每次尋仇都在晚上,算計時曰,今晚就要到了。不過最近幾曰,我們麻家寨的許多人都開始生病,也不知是不是萬蠱仙娘派了門下的弟子來搞鬼。”

焦飛微微一笑道:“那你就把病人都抬過來,我來看看是怎么一回事兒!”

阿奴點頭答應,便飛吩咐了下去。正在此時,蘇晚荷忽然驚呼了一聲,身上的金驥劍猛然一閃,把她面前的茶杯切成了兩半,茶水濺落,茶杯底有一條細如發絲的紅色小蛇正在蜿蜒扭動,雖然被切成了兩半,卻兀自不死,兩段身子湊啊湊的,還想連接起來。蘇晚荷看的一陣惡心,剛才如果不是金驥劍主動護主,她就已經把這杯茶喝了下去。

焦飛扣指一彈,一團米粒大的冰魄雷罡落下,頓時把這條紅色小蛇震碎成了齏粉。他心頭惱怒道:“早就聽說苗疆的蠱術煩不勝防,沒想到居然如此毒辣,連我在面前也未看出,若是真個傷了這四個女孩兒,我須面子上不好看。”

焦飛心頭震怒,出手便不顧及,把六陽封神幡一抖,頓時有六色光華沖霄,把整座麻家寨都籠罩了起來,然后對阿奴說道:“你立時把所有麻家寨的人都召喚回來,躲在寨子中不可外出。”

剛才蘇晚荷斬裂茶杯,杯底現出蠱蟲的事兒,也讓阿奴十分震驚。她們麻家雖然以祭煉僵尸出名,但也有人學了些粗淺的蠱術,畢竟此術在苗疆流傳極廣,人人都能學得。但是如此鬼神莫測的下蠱手段,卻讓阿奴也有些后怕,本來她還想設宴招待焦飛等人的,先也不好說話了。

焦飛讓她把全寨的人招回來,阿奴幾乎是不假思索的立刻答應,忙把這道命令傳了下去。過不多時,那些生了病的人便被抬了上來,焦飛并不精通蠱術,但是他的六陽封神幡和心魔大咒,都是一等一的旁門,比起蠱咒之術來高明不知多少。他把手一引,封住了麻家寨的六色神光就垂下了一條來,在這些病人身上一掃,就把體內的蠱蟲收了去。這些蠱蟲雖然陰毒,畢竟只是一些蟲豸,也并無多大神通,如何能夠抗衡這般厲害?

阿奴本來還有些焦慮,但是見焦飛舉手之間就把生了病的人治好,這些人起身之后,便宛若無事一般,也是心下大喜,對焦飛又高看了許多,暗忖道:“還是老叔公厲害,居然連萬蠱仙娘的故事也奈何他不得,我們麻家寨有了這樣的強援,便是萬蠱仙娘再強橫,也要鎩羽而歸。”

焦飛用六陽封神幡橫掃了一遍,發現寨子中的蠱蟲著實不少,這些蠱蟲被六陽封神幡攝魂奪魄,立刻就死的不能再死。焦飛細細一查,也有些暗暗吃驚,心道:“這麻家寨中,少說也有數萬蠱蟲被放了進來,這些蠱蟲都極為微小,極難察覺,一個不小心就要被侵入體內。就算我這樣的法力,一旦被蠱蟲侵染,如果沒有六陽封神幡和心魔大咒這兩樣手段,也要束手無策。”

焦飛越想越是心驚,便有幾分想要徹底解決此事的意思,在他瞧來,萬蠱仙娘的蠱術再強,自己也能殺了。如果勸和不成,那邊不須留什么情面了。

出了這么一件事兒,大家也無心酒宴,岳菱花,蘇晚荷,于曇,方云衣四女更是靠在了一起,都把劍光隱隱放出,剛才蘇晚荷的金驥劍把茶杯中的蠱蟲斬殺,讓四女都對自家的飛劍極具信心。

焦飛布置好了一切,這才重頭思忖,該如何化解此事兒。

如果是在之前,焦飛對這些麻煩事兒避之唯恐不及,絕對不會主動來尋事兒。但是郭嵩陽真人指點他,要做十件好事兒,十件壞事兒,十件暢心所欲之事,再著書一本。讓焦飛頗有些領悟,這才愿意和阿奴,張燕,岳菱花,蘇晚荷,于曇,方云衣四女接近。萬蠱仙娘對焦飛來說,并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大敵,但是焦飛卻忽然覺得,若是自己萬事都持強而做,只怕會距離丹成越來越遠。

“這件事兒我要三件事一起做,有好事兒,有壞事兒,還要暢心所欲!”

焦飛拿定了主意,讓阿奴,張燕,岳菱花,蘇晚荷,于曇,方云衣六女一起離開,自家在竹樓中端坐,閉目調息起來。

眼看夜色漸漸降臨,岳菱花,蘇晚荷,于曇,方云衣四女都有些忐忑,在焦飛面前她們都似無懼,但是現在自家姐妹獨處,就難免有些不托底。焦飛一個人占了樓上,她們四姐妹都在樓下,環境更是差了一截,遠不是那么清爽。尤其是阿奴已經把十八頭銀尸調了上來,陣陣的尸臭,也讓她們頗為難挨。

張燕本來只是個精通武藝的女子,得了焦飛幾次傳授,依舊不算是修道之人,看到四女宛若仙子,身佩仙劍,剛才金驥劍通靈,她也是看到的,心底更是十分羨慕。她和阿奴已經是生死之交,至親的姐妹,便偷偷的拉了拉阿奴的衣角,輕輕耳語幾句,阿奴這才醒悟過來,笑盈盈的走了過來,對四女說道:“是我招待不周了,四位妹妹這般神仙似的人物,怎么能夠在這種地方呆著。此去不遠有座竹樓,是我自己住的地方,也還算是干凈,并無異味,兼且地勢開闊,不拘有什么事情發生都能提前看的到。”

蘇晚荷微微皺眉,想到此地確實不大潔凈,便點了點頭。其他三女自然也無話說,同了阿奴一起離開。阿奴的竹樓,在麻家寨中是最好的一座,用的是紫皮的玉斑竹,雖然不算高大,但是地勢極好,周圍眼界十分開闊。阿奴知道四女只怕嬌貴,故而早一步叫人把竹樓撒上了香料,清風悠悠,果然煞是幽雅。

阿奴剛才聽了張燕的慫恿,也有些心動,暗忖道:“我們麻家的煉尸術雖然厲害,但總比不得這些能夠御劍飛行的仙人。老叔公不肯傳授我們姐妹劍術,不知這四位姐妹能不嫩傳授我們一些道法。”有了這種念頭,阿奴和張燕便曲意奉承,對待四姐妹十分熱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