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說,福之是因為打破了老爺子的名貴瓷碗,所以才被老爺子打出來的?”
“可不是,哥哥我手粗,看那碗漂亮,就偷偷拿來看看,誰知道老爺子瞧見了,大喝一聲,嚇我一跳,直接給那瓷碗摔了八瓣兒,氣的老爺子上來就給哥哥我爆揍一頓。要不是逃的快,估計這會兒就下葬了。所以正打算去麟寶閣瞅瞅,看有沒有啥好東西,,買一個回去給老爺子消消氣。正好瞧見樂休,所以就嚇唬嚇唬你。倒是樂休到這兒干嘛來了?”
“嘿嘿,鄉下人,沒見識,看京里熱鬧,瞎逛逛,結果走著走著迷路了。”我笑的憨厚:“差點兒被福之你嚇死!”
“哈哈哈哈,既然碰見了,樂休就陪哥哥一起去麟寶閣轉一趟,你見識多,正好給哥哥參謀參謀。”
程廣牽著馬,我倆人一路聊著,七拐八拐的就到了麟寶閣。
嚯,這鋪面開的闊氣,二層小高樓,六扇門臉,裝修豪華,擺設精致,地處鬧市,屬于后世里沒個千兒八百萬不敢往里走的超級精品店。
門口伙計看見程廣樂的撲上來招呼:“程爺又來了,呦,還有這位公子爺,二位先請坐,我這就招呼掌柜的來。”說完手腳麻利牽過馬,給我們迎了進去,人還沒落座,立馬有下人給沏上了兩杯茶,服務態度好的沒話說。
片刻功夫,一個胖胖的掌柜就顛兒著來了,圓乎乎的臉笑眼睛都沒了,人還老遠就拱手:“小公爺來了,小店蓬蓽生輝啊,還有這位公子,面生,該是第一次來,想要點兒什么隨便看看,保證讓您滿意。”
“王掌柜,你也別客氣,這是我兄弟,姓李,有什么好瓷器拿出來看看,不過眼的可不行。”程廣大大咧咧的喝道。
“是!是!小公爺和李公子二樓請,一樓這些東西配不上二位的身份。”說著就招呼著往二樓走。
剛進店的時候,我就給貨架子上的東西瞄了一遍,這鎏金、鑲銀、瓦明漆的,隨便一樣兒到了后世就是國寶級的東西,就這還不是好東西?賣了我也買不起啊。
后世連品牌專賣店都沒敢進的我,這會兒腿肚子都有點兒轉筋,還好,長衫夠長,遮住了,不然就丟臉了。跟了程廣后面輕手輕腳的上樓,生怕這木質樓梯踩重了給啥玩意兒震下來。
心里暗自佩服程廣,上樓上的嗵嗵的,底氣十足。果然是混世魔王家的種,橫很。
紅綢軟墊兒上擺了一排十來件瓷器,瓷碗,瓷盤,瓷瓶啥的,都不錯,后世超市里的大眾貨,這下咱就有底氣了。當拿出啥驚天動地的好東西呢。就這,連我當年在陜西農村和景德鎮農村種地的時候,跟幾個燒瓷老漢學的幾手都比這個好些。
程廣這兒挑的小心,我卻顯的有些不屑:“有三彩瓷器沒有?有了拿幾個來瞧瞧。”
程廣和王掌柜看我就像看外星人。
“李公子,我大唐最好的越窯青瓷、邢窯白瓷、還有昌南鎮(即現在的景德鎮)瓷器,小店都有。不是小店夸口,這整個京城里,除了皇上御用的瓷器,再沒那家敢說比小店的瓷器更好,至于公子所說的三彩瓷器,恕老漢孤陋寡聞,沒聽說過,公子可別是被什么人騙了吧!”王掌柜笑的和藹,可小眼睛里那眼神兒明顯把咱當傻子看。
程廣是個好朋友,明顯幫我兜場子,狠瞪了王掌柜一眼,張了半天嘴卻不知道說啥,最后指了指王掌柜:“站一邊兒去,我兄弟說有,那就是有了,懂啥?”說完給人王掌柜攆的遠遠的。
難道是我糊涂了?仔細想想,恍然大悟,這唐三彩最早被發現是在禮泉縣唐昭陵陪葬的燕氏墓和趙王李福的墓里,時間上大概是唐高宗咸亨二年(即公元672年),這會兒才貞觀十四年(即公元640年)這前后差了三十幾年,想來該是唐三彩還沒出來或是還沒什么名聲。
剛想回頭跟王掌柜賠禮,可一瞧這胖老頭兒一個人躲了角落里鄙視的看著我樂。這下怒了,胸中一股邪火騰一下燒了腦門子上,欺負鄉下人咋的?要是我啥都不會還就真忍了你這口氣,可偏偏老子我會,而且手藝不差,咱不爭包子爭口氣,跟你杠上了。
不屑的撇撇嘴:“王掌柜,就你這兒倆破瓷器,也敢拿出來現眼?三彩瓷沒聽說過是你沒見識,敢不敢跟公子我比比?”
王掌柜騰的就竄了過來,圓臉漲的紅的發紫:“比就比,要是李公子真的拿出比我這里更好的什么三彩瓷器,麟寶閣百多年的招牌您摘去,我絕不二話。程小公爺就是個人證。可要是你輸了怎么辦?”
“哼,要是我輸了,我從你麟寶閣爬出去,脫guang了在朱雀大街上奔一圈兒。”
“好!就這么說了!”
“啪啪啪!”的我就和這死胖子擊了三掌。程廣連拉我幾下都沒拉住。
“李公子什么時候把你的三彩瓷器拿來給老漢開開眼?”死胖子梗了脖子問道。
“十五日之后,正午之時,我必然前來與你一較高下!”
“好,今兒七月初八,七月二十四,老漢我必然邀請全長安最有名的鑒定行家到場,屆時本店恭候公子大駕!”
“就這么定了!”說完,我頭也不回的拉著程廣噔噔噔下樓走人。
“樂休,你放心,哥哥到時一定帶了老爺子一起來給你助威!”程廣興奮的直搓手,倆眼直冒精光。也不知是想看我摘了麟寶閣的招牌還是想看我在朱雀大街上裸奔。反正樂的不行。
“我這就回去跟老爺子說道說道,樂休自管去準備,哥哥我保證,長安城里每人敢動你一個指頭!”說完,接過伙計牽來的馬,飛身上馬就跑了。
望著程廣絕塵而去,我氣的鼻子都歪了:“你小子跑了,我咋回去啊!我不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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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彩,其實不能算是瓷器,而應該算是一種低溫釉陶器。它是以高嶺土及各色粘土作胚體,將素胚入窖焙烤后,用含銅、鐵、鈷、錳、金等元素的礦物作釉料的著色劑著色,并在釉中加入適量的煉鉛熔渣和鉛灰作助熔劑,通過再次入窖燒至800攝氏度左右而成的藝術珍品。主要有器皿、人物俑和動物俑,形象多姿多彩,以藍色、綠色、黃褐色為基調色,在此基調色上還能配成深綠、淺綠、淺黃、赭黃、翠綠、黃、白、褐、紅等色彩,所以一件器物上往往有多種色彩,而并非只有三種顏色。
三彩瓷,是現代根據唐三彩歷史工藝發展而出的一種觀賞實用兩相宜的瓷器,進一步發揚了唐三彩色彩艷麗,形象多姿的特長,彌補了陶器不耐高溫,脆、韌不足的缺點,同時融入瓷器特有的的細膩和優雅所形成的瓷器。很有觀賞性和實用性。
一連忙活了三天,十兩頭的大通貨用的所剩無幾,才湊齊一些需要的材料和工具,背了十天的干糧,獨自推一小車物品,一頭扎了城外山里,又用了五天才勉強盤了兩個袖珍火窖——高溫橫爐和低溫平爐。好在咱不是燒大批的東西,燒個三五件意思意思就行了,所以窖不用多精致,能用就行。
又花了一天做了五個拿手的胚體,兩匹嘶風駿馬,一個立姿觀音,一個牡丹富貴花盆,一副福壽茶碗兒。
之后又小心翼翼的低溫燒胚,上色,高溫成瓷。之間辛苦實在不足為外人道。總算運氣不錯,福星高照,起窖之日,所有的辛苦都得到了回報,真的讓我燒成了,唯一可惜的是燒廢了一匹駿馬。不過另四樣兒燒的絕對成功,達到了目前簡陋設備所能達到的最高巔峰。
搗毀了兩個袖珍小窖,山溝里找個小溪水,美美洗了個澡,渾身上下收拾干凈,等我從山里小心翼翼抱著燒成的四件三彩瓷回到客棧時,心里充滿了成就感。
“哎呦,我的爺爺,您可算回來了,您要在不回來,小店能給您的幾位朋友拆了!老漢我死的心都有了。”掌柜看見我立刻撲上來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的恓惶。
一打聽,原來,我躲山里燒瓷的幾天里,程廣、魏續幾個急壞了,要不是我提前給他們留了條子,他們能把長安掀半個起來。
趕緊讓掌柜派伙計給哥幾個送個信,沒一會兒魏續和程廣就到了。
“哈哈哈,我就說樂休斷不會畏懼赴約而倉惶出逃!”程廣一見我就給我一個熊抱:“回來就好,這就放心了!”話說的實在,讓我心里一陣感動。
“看樂休神采飛揚,莫不是燒成了你所說的三彩瓷?”看的出來魏續也很高興,拍拍我的肩膀:“不知能不能讓我和福之二人一開眼界啊!”
“沒說的!兩位哥哥且隨我來!”我拉著程廣和魏續到了我的房間,將四件瓷器展示給他們看。
馬是追風逐日九龍駒,造型生動,色彩艷麗,骨肉勻稱,線條流暢,通身瓷釉,四足挺立,雙耳豎立,兩眼炯炯有神,馬鬃剪為三花,馬尾飛揚,渾身肌肉健筋凸起,迸發出昂揚的氣勢,完美的詮釋了華麗、高貴和蓬勃豪放的氣勢。是我最拿手也是最滿意的作品。
騰云駕霧的觀音,端莊圣潔,一手持羊脂玉凈瓶,一手輕揮一條碧翠柳枝,神態安詳,造型豐滿,色彩淡雅細膩,莊嚴寶象和慈悲情懷滿溢而出。
薄如蟬翼的半透明通白磁盤上,一朵富麗堂皇的牡丹含苞待放,我在其中融入了一些后世的立體影像畫法,所以整朵栩栩如生的牡丹在綠葉的襯托下如同離盤而出似的以一種奇異景象呈現出在眾人面前,顯得格外喜氣富貴。
最奇的要屬福壽茶碗兒了,我別出心裁的做了兩個精細小巧的瓷鈴以銀環懸于碗壁之上,輕動茶碗,如同風鈴般清脆的悅耳鈴聲就會輕輕響起,讓人有天外之音的感覺,加上茶碗上艷紅如火的釉色中,仙翁壽桃躍然而出,安詳之意躍然而出。
在陽光的照射下,四件瓷器的釉色明亮奪目,鮮艷欲滴,窗外微風撫過,福壽茶碗上鈴音悠長,清脆響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