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絕對的安靜，房間里靜的甚至能聽到每個人的心跳。李衛東呆呆的看著姚薇，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姚薇說出的話，事實上也是很長很長時間以來一直糾結在他心里、甚至不知道該對誰去表白的一個心結，這時突然聽到姚薇親口說出不介意他多娶一個老婆，李衛東的第一反應不是興奮啊狂喜啊渾身發抖什么的，而是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而且是很嚴重的幻覺！

愛情不是自私的么？咳咳，或許男人有時候是博愛了一點，可是對女人來說就……沒道理啊，這可不是天上掉餡餅，根本就是唰唰的往下掉老婆啊！靠，不會是個陷阱，故意讓我往里頭跳吧？

李衛東做賊心虛的看了一眼沈琳和夏若冰，發現這兩個丫頭反應也都跟他完全一樣，嘴巴張的能塞進去個電燈泡。安全起見李衛東就很是小心的說：“這是什么話，咳咳，我不是你想的那種人……”

“喲，東子那你是不同意了？”姚薇點點頭，說：“好吧，看來是我多心了。恩，時間不早了，大家都去休息吧，晚安。”

說完扭頭就往門口走，李衛東一下子就傻眼了，眼看著姚薇走到門口，手足無措。夏若冰那火暴的脾氣蹭的竄了上來，跳起來就是一巴掌抽在李衛東后腦勺上，說：“豬，還不去把她拽回來！”

“啊？哦哦！”

李衛東一頭暴汗，連忙去抓住姚薇的小手。姚薇說：“你不是不同意么，又拉著我做什么。”李衛東一張老臉紅的像猴屁股，嘿嘿嘿的干笑，心里早狂喊了幾百幾千遍我愿意，愿意的要死，可是這么丟人的話實在是說不出口。

姚薇搖搖頭嘆了口氣，說：“反正有些話我只說一遍，你們信就信，不信就算，當我沒說過好了。再說了東子，這種事就算要拒絕，那也應該是冰冰，輪得到你裝模作樣，干嘛，得了便宜還想賣乖啊？”

說起來也難怪李衛東難以置信，大腦智力加成的強大，在于邏輯運算，可這種感情的事根本就沒有任何的邏輯可言，如果非要用道理去推敲的，反而越想越糊涂，越想越覺得不可能不現實。吭哧了半天才訕訕的說：“那個，我這不是……怕你冤我么……薇薇，你，你真的沒發燒？”

沈琳不客氣的把李衛東撥到一邊，說：“去去去，一邊呆著你的得了！”接著又拉起姚薇的手，認真的說：“薇薇，這可不是賭氣的事，感情跟別的不同，不是兒戲不是過家家，就算你跟薇薇是姐妹，可東子他畢竟不是件東西，可以隨便拿過來分享對不對？這不單關系到你自己一生的幸福，還有冰冰，東子。如果你是因為今天他們兩個做了什么對不起的事，頭腦一熱才說出這樣的話，那么等到有天你后悔了，可能對誰都是個無法彌補的傷害。薇薇，你可一定要想清楚再做決定，也包括冰冰，就算今天會承受一些痛苦，也總好過追悔一生，所以你們無論做什么決定，都千萬不能草率，不能意氣用事，知道么？”

夏若冰擦了把鼻涕眼淚，心說這輩子只要能跟那個豬頭在一起，讓我怎么做都行，我開心都還來不及，怎么會后悔。可是薇薇呢？人家可是正牌的女友，憑什么讓你插進來一腿，就算是姐妹，也沒有幾個能大度到把自己老公讓出來，跟別人分享的吧！……或許，薇薇只是覺得可憐我，怕我這次去了香港真的回不來，可是你用這樣的辦法就算留下我，我又于心何安呢！

這么一想，剛才瞬間的激動興奮便煙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愧疚。夏若冰低頭走到姚薇身邊，忽然伸手抱住她，把頭埋在她頸中低低的啜泣，說：“薇薇，我知道是我傷害了你，對不起，你現在還能叫我一聲姐妹，我……薇薇，東子最愛的永遠都是你，而我能作為你們生命中的一個過客，已經很知足很知足了。今后無論我在哪里，離你們有多遠，都會祝福你們，薇薇，記住那個約定，如果真的有下輩子，我還要做你的姐妹！”

姚薇扳過她的肩膀，替她拭去臉上的淚珠，說：“干嘛啊，看你今晚一直哭，眼睛都腫了，又不是生離死別，都多大的人了啊還哭鼻子！冰冰，琳琳姐，還有東子，你們都以為我剛才的話只是隨便說說而已的，是么？”

微微沉默了下，姚薇緩緩說：“其實這些話，很長時間以來就一直埋在我心里了，只是不知道該怎么說起。我們在一起生活了這么久，彼此間還會是朋友的感情么？我覺得與其說是朋友，倒不如說我們更像是家人，一起吃，一起住，一起歡笑甚至穿的睡衣都是一樣的。有時東子外出，我們就會一直等著他很晚很晚都睡不著。冰冰，琳琳姐，我又不傻，你們心里對東子是怎樣的感情，我怎么會不知道？”

沈琳頓時紅了臉，說：“你們說你們的，扯上我干嘛啊！”一邊說著腳下就忍不住開始往門口方向漂移，卻被姚薇飛快的拉住了她的手。

“琳琳姐，我們現在都是成年人了對不對，有什么話就彼此坦誠的說出來，這樣不好嗎？我真的是把你們當成我最親近的人，所以才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說了，如果你們不同意我的想法，至少聽我把話說完，好嗎？”

頓了頓，姚薇說：“冰冰，琳琳姐，其實說來真的很巧合，我不知道用緣分這個詞來形容是否恰當，你們知道嗎，我第一次見到你們倆，竟然是在同一天，就是東子打中學生籃球賽的那一次。說實話，當初見你們第一面，我覺得心里很委屈，因為那天冰冰當著我的面就親了東子，而琳琳姐……哈哈！”

姚薇說的那一次，是李衛東剛打完籃球賽，卻遭到一票女生的圍追堵截，夏若冰這個小太妹看到姚薇十分的不爽，就很是囂張的當著她的面在李衛東臉上蓋了個章。而沈琳那天就更加的丟人，在電話里頭沖李衛東叫床，偏偏李衛東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又當著姚薇的面按了免提……

沈琳可比不上夏若冰那樣的彪悍，一翻出當年的舊賬，頓時羞得無地自容。而夏若冰偏就是個多事的主兒，平時最大的樂趣就是刨根問底，連哭都忘了忍不住拉著沈琳問：“恩？琳琳姐你那天做什么了？你該不會是跟東子，你們……東子，到底咋回事啊？”

李衛東也不說話，搓著兩只手嘿嘿嘿的傻笑。沈琳氣急敗壞，使勁在夏若冰腦門戳了一下，說：“閉嘴！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賣了！”

姚薇也禁不住莞爾，說：“冰冰你就別問了，等琳琳姐不在的時候你再去問東子，還怕他不招啊？”接著又嘆了口氣，繼續說道：“其實在那個時候，我真的是很討厭你們兩個，或者說，是敵視，因為我知道你們對東子不僅僅是調戲那么簡單，直覺告訴我，不管你們自己承不承認，至少心里都是喜歡他的，所以我理所當然的把你們看成是我的情敵。記得我那個時候還讓東子離你們遠一點，總之就是很反感，我一直認為，作為任何一個女生對感情這種事都會很小氣的吧。”

“但是后來發生的一件事，讓我改變了這個想法，就是我老媽跟東子談判，在皇家大道西餐廳的那一次。那個時候我老媽反對我跟東子在一起，你們不知道我老媽的性格，她在一家企業做副總經理，而且因為我老爸的關系，我老媽一直都很有優越感，所以也很強勢，只要是她決定的事，很少有人能改變她。說真的那次見面我心里一直很慌，不知道該怎么辦，我知道就憑東子他再怎么表達、口才再怎么好，也不可能讓我老媽放下心里對他的成見。那天老媽之所以找了那個‘腸子疼’一起去，我知道她的意思并不是讓我跟腸子疼交往，而是她覺得東子家庭條件不好，想用腸子疼去打擊他。可東子的脾氣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好說好商量還可以，像我老媽那樣做，就只有一個結果：越鬧越僵，徹底翻臉！”

“說真的那天我都急得不知該怎么辦好，而琳琳姐，冰冰，是你們的及時出現才替我跟東子解了圍。如果不是你們，我老媽絕對不可能轉變對東子的態度，我現在還不知道能不能跟東子在一起。我把你們當成情敵，但是你們卻幫我說服了我老媽，捫心自問，如果換成是我絕對做不到。所以，我心里真的很感激你們。”

“當然，感激有時候并不能代表著什么都可以讓出去，比如愛情，這也是我的底線，我不會因為感激誰就把東子讓給她。可是后來到了中海，我們一起生活，在學校里我跟冰冰形影不離，回到家，總能吃到琳琳姐做的可口的飯菜，甚至大事小情都是琳琳姐在照顧。不可否認有時候看到你們倆跟東子親親熱熱的，我心里還是會別扭，會吃醋，但是有時你們誰要是不在家，我就會覺得很不習慣。琳琳姐你知道嗎，你是警察又是刑警，有時候突然來了案子，整晚整晚的回不來，我就忍不住胡思亂想：這個案子危險不危險，琳琳姐會不會出事？有時一想就是一晚上都睡不著覺，這種感覺我想如果不是家人，不是最親近的人，應該不會有的吧？”

姚薇的聲音很輕，但是聽到沈琳的耳中，只覺心里像是有什么東西給觸動了一樣，忍不住鼻子一酸，眼淚便流了下來，默默摟住了姚薇和夏若冰。大家在一起生活了這么久，那種彼此間的關心和默契，不知不覺已經成了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尤其是沈琳和夏若冰，都不在父母身邊長大，最渴望的一件事就是這種家庭的溫暖。事實上就算沒有李衛東，三個女孩子也都不約而同的把這里當成了家，無論少了誰，大家心里又怎么會不難過？

姚薇臉上仍然帶著微笑，眼睛里卻有亮晶晶的東西在匯聚。愛憐的撫摸著夏若冰的秀發，說：“冰冰，你知道么，剛才東子說你要走，可能這一走就再也不會回來，我的心里是多么難過。還記得我曾經對你說過的一句話嗎？我說如果是在古代，我一定讓相公納了你做小妾，這其實并不是我的玩笑話，我心里真的是這樣想的。盡管我愛東子，盡管我也很想能一個人獨享他，但是這世界上除了愛情，還有很多很重要的東西，比如親情，比如我們三個人的姐妹情，也一樣讓我無法割舍。我曾經嘗試著自己不去想這些，可惜的是，我做不到。”

輕輕舒了口氣，姚薇放開沈琳和夏若冰，走到李衛東面前，說：“東子，我剛才說的話，你都聽到了？現在我說我是認真的，你該不會懷疑了吧。那么你告訴我，讓你多娶兩個老婆，你愿不愿意啊？”

“我，咳咳！我……”

李衛東漲的滿臉通紅，愿意兩個字都沖到了嘴邊，可是也說不好是因為太激動還是太緊張，反正吭哧了半天就是沒能說出口。看他那副窘相，姚薇笑著打趣說：“哎呀，想不到像東子臉皮這么厚的人，居然也會有不好意思的時候，難得，真是難得！”

沈琳和夏若冰也忍不住破涕為笑。但沈琳到底是大了幾歲，又算是法律工作者，平時始終都是一副大姐姐的樣子，現在居然在一起討論這么荒唐的話題，終歸忍不住害臊，紅著臉說：“什么多娶兩個……你跟冰冰喜歡嫁給他，那就嫁給他好了，關我什么事，我跟他一直都是朋友好不好……”

姚薇馬上說：“好。我說過了，這些話只說今天這一次，再說這本來就是兩廂情愿的事。既然琳琳姐不肯，那就不算她好了。”

夏若冰本來就是唯恐天下不亂，一聽姚薇這么說，馬上笑道：“薇薇姐說的對，人家都不同意，咱們也不能強迫是不是。那只豬頭有什么好的，也就我跟薇薇傻了吧唧的才會看上他，琳琳姐根本就不喜歡他的，哦？”

“我……”沈琳又羞又急，剛收回去的眼淚差點又掉出來，就差沖過去拽著姚薇跟夏若冰的手說：你們再勸勸我啊，我一定肯的！可是像這么丟人的話，當然是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

李衛東再也顧不得這張老臉，一把捉住姚薇的小手，結結巴巴的說：“琳琳姐……她、我、我喜歡她！”

姚薇笑的兩只眼睛彎的像月牙，說：“你喜歡琳琳姐，拉我的手干嘛啊？該找誰找誰去。”

李衛東連忙跑過去握住沈琳的手，也許是過于激動，緊張的手臂都直發抖。看著姚薇和夏若冰笑成一團，沈琳羞不自勝，掙了兩下卻沒能掙脫。李衛東說：“琳琳姐，我真的一直都喜歡你，我也知道你對我的好。在寧港的時候要不是你為我擋了一顆子彈，早就沒有我的今天了！琳琳姐，我……”

“好了東子，你別說了！”沈琳忽然掩住了李衛東的嘴巴，默認片刻，幽幽嘆了口氣，說：“薇薇，其實你剛才說的那些話，有很多也是我想說的，可是就像你說的，這個世界上除了愛情，還有很多重要的東西，我們誰都沒有辦法忽略不計。就像我們現在說的這些事，這很荒唐你知道嗎？超出了道德的標準，法律也不會允許。就算我們都愿意，那又能怎么樣？畢竟我們不是生活在真空中，你老爸老媽可能同意嗎，冰冰的家人，我爺爺，他們如果反對怎么辦？還有，我們難道就像現在這樣過一輩子么？名不名分的倒沒所謂，但是周圍的人會怎么看我們，怎么想我們，我們的同學同事師長，難道你們想一輩子生活在別人異樣的眼光底下么？”

夏若冰斬釘截鐵的說：“我不怕！從小到大都是我一個人，我怕什么？別人怎么看那是他們的事，只要我們過的開心快樂，關他們個屁！至于道德，法律，琳琳姐你不覺得對于現在的社會，這就是個玩笑么？那些每天人模狗樣站在臺前口口聲聲仁義道德的，有幾個不是偽君子；那些有權制定法律的，有幾個不是在包二奶、吃喝嫖賭樣樣精通？北京查了個天上人間，小姐小費一晚就幾萬十幾萬，我就不相信去那里邊嫖的都是自己辛辛苦苦掙來的血汗錢！你隨便去找個賣菜的，開出租的，給他十萬塊現金讓他去尋歡作樂，你看他會舍得么？倒是現在那些官，沒下臺之前天天有人歌功頌德，一旦犯了事，哪個不是牽出一票的女演員、女學生什么的。有人說，如果把現在的官兒們都抓起來，全殺了有冤枉的，隔一個殺一個有漏網的，跟他們比起來我們算什么？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么？你說我們這樣是荒唐，至少比起那些人來說要正經的多，純潔的多！”

姚薇也嘆了口氣，說：“冰冰說的這話，或許有些偏激，但很多時候事實就是這個樣子。其實你們知道嗎，從小到大我的偶像都是我爸，他應該算得上是一個清廉的好官，反正我真的沒有見過他收過紅包什么的，但是我爸他……也有過一個情人。”

“啊？”

這話連李衛東都是一愣，當初跟姚薇老爸見過幾次面，對這個看上去很是平易近人的市委書記，應該說李衛東還是很有好感的，沒想到這位未來的岳父大人原來也有風流的一面！

姚薇點點頭說：“是的你們不要懷疑，這件事在我上中學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那個時候我老媽跟老爸吵得很兇，還差點離婚，可是后來也忍了下來，說真的當時我很為我老媽抱不平，認為我老爸這是背叛，這樣的男人為什么要跟他生活在一起。現在我才知道，只是我老媽對他愛的太深了。”

“我們在一起生活的這段時間，我也曾經想過今后應該怎樣面對，東子他是個優秀的男孩子，我想除了我們三個，誰知道還會不會有第四個、第五個甚至更多。我不止一次的想過要放棄，讓自己忘了他，然后找一個平平凡凡的男孩子，平平淡淡的過一生。呵呵，可惜的是我做不到，每次一想到要跟東子分開，我真的受不了，那種痛苦簡直……”

“或許有一種男人，生來就欠著一屁股的風流債，注定了不會讓一個女人獨享。或許是荒唐吧，有時候感情就是一架天平，東子的愛是砝碼，琳琳姐，冰冰，對于我來說你們也是一樣。當你們所有的砝碼累加到一起，我已經別無選擇，只有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