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魚翻身記

第十九章【主權不可侵犯】

(送走2010,迎來2011。安祝所有朋友新年好,全家幸福安康)

不得不說,酒席前不大不下的插曲嚴重擾亂了主人和客人的心情。很多本來該談的話沒有談,相反的金楊倒成為主角。

當李剛介紹說金楊是邯陽北路派出所的所長時,這個自詡泰山崩于眼前不變色的八旗子弟,一張臉顯得很是滑稽。李剛什么時候降低了要求,和一個小所長稱朋結友?而且一降至斯?江浩天想不通。

但是通過一番交談,他對金楊也有些自己的看法。這個看似溫和的男子表里不一,不張揚也不委屈自己,雖然看不出多大的底蘊,但是也沒有那種狐假虎威后的淺薄炫耀。

說實話,江浩天從來沒有把區區一個小所長放在眼里,能上他酒桌上的官員,至少都是個分局長類的角,他和金楊之間的交流,大部分源于李剛對其的青睞以及好奇。

至于武染搬遷項目,他壓根就沒考慮過金楊。江浩天一直認為,獅子應該和獅子對話,綿羊永遠都不懂獅子的語言。很顯然,金楊對于他來說,就等同一只小綿羊,頂天算一只有特質的綿羊。

由于金楊在場,李剛和江浩天之間的談話沒有深入的可能性,酒過三旬后,江浩天表示后天會親自到李剛的家中拜訪,一來了完成今天的承諾,給李剛一個他們之間的交代;二來他要和李剛交換關于武染搬遷的意見和彼此的態度。

一場酒宴在三人間的“太極推手中”結束,李剛婉言謝絕了江浩天的白色奔馳座駕相送,坐上了金楊的警車離去。

一路上金楊都在斟酌用詞,怎么去表達自己對李剛的歉意。到達李剛的住處時,金楊剛開口:“今天的事情……”便被李剛淡然阻止,李剛態度超然道:“不要認為我今天被侮辱了,侮辱這詞在某種程度上要講究位置感,一只螞蟻朝大象吐口水,難道螞蟻欺負了大象?我在武江也沒有什么朋友,以后多聯系!”

的確!在李剛的心中,小胖子那類人連螻蟻都不如。他心中有猛虎,自然不屑區區弱蟻。看著李剛的背影,金楊咧嘴笑了——很有意義的一天。

可是他的好心情卻在半小時后徹底消失了。在回去的路上,他不經意從倒車鏡里看到倆道熟悉的身影,回頭一看,錢多多和黃軍正在一個酒店門前依依惜別,錢多多似乎在交代著什么,黃軍不住地點頭。

錢多多和黃軍?他們倆怎么勾搭在一塊?一個是主辦案件負責人,一個是職工鬧事主謀……他心中疑云頓生,馬上撥打派出所的值班電話,“黃軍是誰放出去的?”

派出所值班員回答說:“宋指導員和錢多多先后打的招呼。”

金楊憤而掛了電話,將警車停在偏僻角落,看著倆人各自分開,剛上任那天的疑惑頓時開解。為什么黃軍們選擇鬧事的時機恰到好處,剛好是新所長到任的第一天,而且錢多多這個主管武染職工鬧事的副所長卻在那天選擇消失。

很明顯,他們倆人之間有勾搭,甚至可以肯定黃軍受錢多多的指使。前來拆他的臺子。

金楊沉思片刻,又給派出所撥了個電話,語氣嚴厲地說:“黃軍涉嫌強奸一案,我要親自審問,馬上派人將他帶回所里。”

大概放下電話不到三分鐘,他的手機連續被幾個電話打進。

第一個電話是宋指導員,他的意思是黃軍涉嫌強奸證據不足,還提到要避免將事態擴大,造成不好的后果云云。

金楊淡淡一笑,道:“我聽說范所長在任時,所有釋放嫌犯都必須有他的簽字。這個規矩不能破。老宋,您是前輩,您知道釋放嫌犯出事的后果,如果出了問題,責任由我這個所長背,但是我連嫌疑犯是怎么走出羈押房都不知道。”

宋所長那邊的聲音立刻降了下來,含糊其辭說了幾句話,便匆匆掛了電話。

接著是值班副所長馬力的電話,他一方面是請示抓捕的安排,另方面探聽金楊的口氣。

金楊毫不猶豫道:“對黃軍申請拘留。”

馬力欲言又止道:“金所,釋放黃軍是宋指導員和錢副所長共同決定的,所長這個決定,他們的臉上是不是不好看……”

“馬副所長,世界上大部分戰爭源于領土爭端,縱然有些土地要回來是個負擔,但是為什么沒有一個國家甘心相讓,不惜血戰的代價呢!一句話:主權神圣不可侵犯!”金楊明知道馬力有挑撥嫌疑,但是他還是要通過這件事情表達出自己的底線和觀點。

“明白了,金所長!我馬上安排抓人。”

第三個電話來自詹麗,從她吞吞吐吐的話中,金楊明白,是錢多多托她來打這個電話,她自己并不情愿。

對于詹麗,他必須要敷衍好,不能像對前兩位一樣,上任才兩天,他就感覺自己缺少嫡系,出了事情,整個邯陽派出所幾十名干警,他竟然找不到一個信得過的人。總不能事事都去指望小黑吧。

再說派出所三個副所長一個指導員,有兩個是明顯唱反調的,老宋則看著熱鬧并隨時有可能抽冷扎他一刀的奸猾角色,唯有詹麗屬于與世無爭的中間派,最起碼她現在傾向于站在他一邊。

要站穩腳跟,首先要搞定詹麗,然后才能騰出手來打擊反骨仔。

“是這樣的,詹副所長大人,我剛才在一酒店看見錢多多和黃軍勾肩搭背走出來,你說,他們之間是不是有問題,再想想武染職工鬧事那天,對,錢多多失蹤,嗯,你說得對,是呀!詹所你果然不愧為咱們系統的女中豪杰呀!對對!謝謝你的理解!嗯,今天晚上有空的話,陪我加個班?一起審審黃軍,不,不是命令,是邀請。好,那我在所里等你。”

金楊趕回所里時,馬力副所長已經帶隊前往武染家屬區抓人,金楊特地先到羈押間熟悉熟悉環境,三間大小十平米的羈押間已經關了十好幾人,他拿過值班日志看了看,一號房的四名女子涉嫌賣-淫,在邯陽北路某個私人旅店當場抓獲,同時帶回了六名年齡不一的涉嫌嫖客關押在二號房;三號房間中收押了六名年輕男子,其中一人在紅館歌廳酒后鬧事,一個人叫了三名陪唱小姐,消費紅酒軟飲高檔香煙,口袋里竟然分文沒有,蹲在角落里的年輕男子涉嫌槍包被抓,另外四名男子年紀不大,但是表情都很鎮定,邪眼看人,靠在墻角四五條腿搖晃著,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他們中間年齡最大的一人也不超過十九歲,小的估計十六歲都不到,嘴角剛生出絨毛,正是惹事的年齡。

對于這個年齡段的孩子,金楊總結出一套經驗。絕對不要和十六七的半大孩子們慪氣,他們的大腦保護機制尚未完善,為屁大一點事,就會旋風般地揮舞著砍刀來和你玩命。

“將二號房的人全部關到三號房,待會我要審人。”金楊敲了敲桌子,值班日志也翻到了空白處,他“咦”了一聲,指著四名半大小孩,“他們犯什么事了?怎么沒有記錄?”

“馬副所長剛帶回來,還沒來得及作記錄,所長您的電話就到了,馬副所長匆匆出警……”值班干警名叫張健,典型混日子的隊伍,要能力沒能力要膽量沒膽量,平常一般不安排他出警,值班這種大路活一多半他頂。

金楊緩緩來到鐵門前,伸手指了指一名男孩,淡淡問道:“犯了什么事情進來的?”

“吃飽了撐的。”

“誰知道呀,我還想問您呢,警察叔叔,您瞧這地,給我們占用了,多浪費國家資源啊!”

“是啊是啊!一看叔叔就知道您是個善良正義的人民警察,把我們放了吧!”

四個男孩好像打了興奮劑一樣,你一言我一語地貧上了。金楊倒是沒什么火氣,張健怒了,沖到鐵柵欄們前,拿起手里幾乎一串半斤重的鑰匙,猛敲鐵柵欄,罵道:“小王八蛋子,怎么說話的,這是我們所長,說話注意點,不然后老子銬你們一晚上。”

“怎么又是你們?又聚眾賭博了吧?”隨著聲音響起,詹麗出現的值班室的門口。

金楊是第一次看見詹麗身穿便裝,說眼前突然多么亮不至于,但他承認,穿便裝的詹麗比傳警服的她增色不少。

一件黑色打底衫,外罩質地柔軟的淺色薄羊絨外套,黑色長裙長筒靴,一身打扮將她的優勢展現得淋漓盡致,女人味極濃的白領麗人,要是不認識她,任誰也猜不到她的職業是警察。

“詹所,沒打擾你吧,看你這打扮……”金楊看著她化了淡妝的俏麗臉蛋和胳膊上的名牌包包,心想她肯定是參加什么活動中途退場趕來。

“沒有沒有,我正準備出門,再說敢不聽所長大人命令嗎?”詹麗說著臉突然微紅,神色有些不自然。

金楊正在納悶,這朵颯爽警花平時的潑辣大方到哪去了,至于這句話都紅臉?

詹麗突然話題一轉,道:“金所,你別看這幾個小子年齡不大,混世界有年頭了,跟那個外號叫什么小太子的混賭場,咦……叫什么名字來著?韓……”

金楊挑了挑眉頭,“韓衛東!”

“對,就是他……”說到這里詹麗忽然頓了頓,像是想起什么來,指著金楊道:“上次武染鬧事,他……”

金楊忽然拔腿朝門外走去,不無埋怨道:“馬副所長怎么搞的,從這里到武染家屬區才要幾分鐘的時間?都一個小時了,人影子都沒看到。

“我給老馬打個電話。”詹麗跟著金楊來到走廊上,走到窗前,背對著金楊通起電話。

金楊突然想,韓衛東為什么不給他打電話呢?一般情況,他的小弟被邯陽所抓了,又不是什么傷筋動骨的大事,他應該會給自己打個電話撈人什么的。

一邊思索,他的眼睛停留在詹麗豐滿的臀部上,黑色緊身裙的包裹映襯,將她的臀圍曲線夸張地放大,形成一個惹眼地大圓盤,咦!想不到她除了有對大胸脯,屁股更是不俗。今天晚上她這打扮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和某個男人幽會,不知道便宜了哪個千刀萬剮的王八蛋。

金楊意猶未盡之時,詹麗帶著一道脂粉香氣轉過身來,舉了舉電話,小聲道:“黃軍人不在家,老馬請你接電話……”

金楊若有所悟,又似乎沒聽明白,沖著詹麗擺手拒接電話,道:“繼續在他家門前蹲點,再安排人分頭去找,找到為止。”

“哦!”詹麗猶豫了一下,小聲在電話里重復著金楊的話,似乎在電話里糾結了半天,方長長出了口氣,驕聲道:“你們幾個男人斗氣,把我夾在中間受罪。”

“喂喂喂!詹副所長同志,”金楊瞇起了眼睛道:“我什么時候夾過你?”

“去你的。三句話不離本行,你女朋友受得了你這張嘴么?”詹麗驕羞不依地反擊道。

“本人無房無車無女友!”金楊否認。其實說這話的間隙,他不由想起了白小芹,但是他自己也不清楚,他們倆人之間到底是什么關系。不過大多數男人面對這種問題,大抵上會選擇同一種答案,面對美味,不管餓肚子還是飽肚子,都要給自己預留個餐位,至少,滿足心理上的飽滿。

“不會吧!”她夸張地飛起眉頭,“我們金所年輕有為,人也長得有味道……現在的小丫頭審美也太有問題了吧。”

“得,詹所,你別夸我了!你看看,我臉都紅了。”金楊刻意將臉湊了過去。

“嗯!嗯!”她連連后退,皺起眉頭,伸手在鼻尖前舞動著,像在驅逐一只惡心的蒼蠅,“一股子煙味,我今晚已經被熏夠了……”

話到這里,金楊幾乎和她同時閉嘴。果然,真TMD和男人幽會去了。

詹麗自知失言,尷尬地解釋道:“我今天……”

“沒事,”金楊連忙打斷她的話,笑呵呵道:“很晚了,詹所先回去休息吧,我今天值第一個夜班。”

詹麗的臉紅得厲害,欲言又止,最后還是選擇了不解釋,道別后,邁著妖嬈的步履離開。

看著詹麗走出大門,金楊想了想,走到他的所長套間,掏出電話,撥了一串號碼,忙音!于是他又撥了個號碼,“小黑,韓衛東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他的電話不通,嗯,好,明天你抽時間去問問,好!我等你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