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銳打了個哆嗦，瞄了凱瑟琳一眼，心想這個異國女子，所學到的中國文化，竟然只走偏門，別的沒學多少，這殺價的本事，倒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了，只是他心里有點疑惑，壓低聲音問向老板：“你不想賣就別賣了，何苦發牢騷呢？”
在他看來，這事十有八九就是老板在這兒訴苦，要是真不賺錢，真沒利潤空間，這種生意他怎么樣也不會干，畢竟虧本的買賣沒有人愿意干。
“兄弟，人家的采購量大，我一個月也賣不了這么多貨，你說我不做行嗎？要不是這么大量，我能便宜四分之一嗎？”老板像是碰到了自己人，擺出愈發苦兮兮的臉。
陳銳打了個哈欠，扭頭看向凱瑟琳，用聲音問道：“凱瑟琳小姐，你覺得什么價格可以接受？”
“我要求不高，把零頭去掉就行了。”凱瑟琳向老板擺了擺手指頭，滿臉堆笑。
老板差點當場暈過去，然后再一次垂著臉看向陳銳，如同是要告別純情身份的小姑娘般，等著那第一陣裂痛的到來，無論是身子還是眼眉表情，都緊張起來，就連那兩只手，也都抖動著。
“這批貨一共多少錢，你至于嗎？”陳銳深吸一口氣，心里泛起一抹不忍。
“二十五萬七，兄弟，你知道我的難處，咱這不是路邊攤，咱這質量……”老板苦哈哈的看著陳銳，表情依然沉重。
陳銳制止了他的說話，聲音稍稍提高了一點，故意讓凱瑟琳聽到：“不是我說你，你也太小氣了，便宜七千有什么大不了的，實在不行就不買了。”
“呃，包起來，還是兄弟明事理，就零頭去掉。”老板憋屈著的臉馬上洋溢起一抹笑意，并悄悄向陳銳手里塞了一個信封。
凱瑟琳馬上走到陳銳的面前，正要說話，被他制止了，然后輕輕道：“算了吧，這價格很公道，你這四分之一的殺價，我估計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了，真得太合算了，更何況零頭不僅去掉了，還有額外的獎勵。”
說完，陳銳將那個信封塞進了凱瑟琳的手里，這種錢再還給她，那一定會讓她更加滿意的，在這里耽誤的時間太長，可不是陳銳想要的結果。
凱瑟琳這才橫了陳銳一眼，終于刷卡付錢了，臉上卻喜滋滋的，這個老板也同時笑了起來，對著凱瑟琳說道：“歡迎你下次再來，下次我一定給你弄個更優惠的價格。”
陳銳看著堆的像小山般的仿制品，心中再一次要崩潰了，這就是凱瑟琳所說的，買了一點東西，現在看來，這個點大了不少，其中還有幾件仿制品的價格一看就是很貴，精致極了，而且手感也很不錯。
老板找了幾個人把東西裝到箱子里，用發泡海綿包起來放好，然后搬到了后備箱中，竟然將后備箱塞滿了，這時陳銳才喘了口氣，坐進車內。凱瑟琳上了車，仍然坐在后排，向陳銳豎了豎大拇指道：“現在看起來，咱們才是一伙的，他竟然又退了一筆錢回來，這說明這些東西的利潤還是很大的，下次買東西的時候，還是要拉著你。不過，剛才那點錢為什么你自己不留著？”
“我不太習慣賺這種不明所以的錢。”陳銳淡淡道。
凱瑟琳愣了一下，接著優雅一笑道：“沒想到殺價真得很有意思。”
陳銳頓時苦笑不得，搖著頭道：“你不要這么熱衷于殺價，華夏文化可是有更加吸引人的地方，有時候，讓別人賺點錢，未嘗不是一種長遠投資。”
“難道民俗文化不是華夏文化的一個組成部分嗎？我覺得這很有意思，難道你不認為這是一門藝術嗎？這種殺價可以折射出許多的層面，心理學、談判技巧、快速心算等等，更會讓人產生出一種要追尋殺價背后隱藏著的處世哲學。”凱瑟琳一臉的不解，這再讓陳銳無語，這種聯想也只有她才會想象出來。
“彩魚小姐，我送你回酒店，暫時放下你關于這許多問題的思索。說真的，我有點開始崇拜你了。”陳銳搖著頭道。
凱瑟琳滿足的靠在座位上，這時才看到駕駛位后面的兩個腳印，臉上的笑意一收，盯著陳銳道：“陳銳，我不希望你在工作時間里，做一些出格的事，既然你是卡蓮公司的員工，就要對公司負責，我并不是故意為難你，但任何的規章制度，都需要有人遵守，我希望再沒有下一次了。”
陳銳笑了笑，她一直盯著駕駛位后面看，這讓他明白她是注意到程綺瑤留下的那兩個腳印了，雖然腳印無論從哪方面看，都是一雙極品小腳，但終是不雅。
“凱瑟琳小姐，你說的對，工作就是工作，不過你難道就不能從這兩個腳印上發現點藝術氣息嗎？”陳銳淡淡問道。
凱瑟琳聳了聳肩，對這種冷笑話直接無視了，不再說話，再一次體現了她的理性。
酒店很快就到了，湯姆和莫尼已經站在門口了，顯然是專門來搬東西的。陳銳停下車，推門而下，然后替凱瑟琳打開車門。
凱瑟琳下車的時候，再看到陳銳肩頭的血絲，不由吃了一驚道：“陳銳，你受傷了？”她心里卻有幾分疑惑，以陳銳的身手，誰能傷在他的那里，接著她的眼神又落在了陳銳的黑色西褲上，那里也有一點的血漬。
“陳銳，你腿上怎么也有血跡，剛才是不是發生什么事了？”凱瑟琳碧色的蛑子流轉，站在陳銳的面前，那是程綺瑤腳傷血跡滴落的證明。
她站得離陳銳很近，如同骨瓷般潔白的皮膚上，沒有一點的粗糙，甚至連一個雀般都沒有，這是混血兒的優點，不過從外表看，一點也看不出她是混血兒來，完全是個標準的金發女郎。
陳銳一時之間有種睜不開眼的感覺，這種白刺目之極，再配著那一頭金發，令他差點以為這是在異國他鄉，遇到了一個惹火的尤物。
“沒事，一點小事情，凱瑟琳小姐，走吧，去看看你買來的紀念品吧。”陳銳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中的激蕩，她的美麗真得如同太陽般奪目，優雅高貴。
凱瑟琳深深看了陳銳一眼，然后扭頭指揮著湯姆和莫尼搬東西，酒店的腳務員早就推了行李車出來，候在邊上。
“肩上的傷，大腿上的血絲，還有那兩個腳印，難不成這是……”凱瑟琳喃喃道，心里頓時又浮起幾分的疑惑，這像極了傳說中偷腥的男人遇到了一只小野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