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藏金

第〇〇三章 幸而得寶 十八香爐

簡單的處理了一下現場,譚越這才將視線投注在那個油布包裹上,通過抱出來時感受判斷,這里邊應該是金屬物,是什么呢?

解開看看!如果說譚越在之前的整個過程當中還能克制自己的話,這個念頭一起來,便再也忍耐不住心中的激蕩了,緩慢而又有力的心跳變得急促無比。

包裹用的油布給譚越層層解開了,過程中,這些油布還能夠保持一定的質地,并沒有因為譚越的動作弄壞,當譚越將里邊的東西最終播出來的時候,他自己都覺得自己的眼睛已經在噴火了!

譚越本身學的就是考古,雖然偏重的是古文字,但這不代表他對古玩知識一無所知,只一眼,譚越就認出了自己看到的東西是什么——那是摞在一起,大小不一的十幾個宣德爐!

去年,也就是2003年的時候,著名收藏家王世襄一次就拍賣宣德爐二十多尊,創下了一千多萬的驚人記錄,更有兩款拍出了一百六十多萬元的高價,從那時起,便重又掀起了宣德爐的收藏高潮,當然,譚越并沒有收藏的愛好,但畢竟與他所學有關,這么大的動靜,即便是他并非收藏圈里人,又怎能一無所知?

真的假的?這時候,譚越不由自主的浮現出這個念頭,強自按捺著心頭的激動,小心的捧起了一尊……

沉甸甸的,很是壓手,光潤的手感,凝玉一般的光澤,厚重的栗色,這一切一切,無不標示著手頭的這尊爐子實乃珍品——不論真假!

因為埋藏手段的緣故,再加上時代并不是很久遠,爐子上的光澤猶如新鑄,還保留著入土之前的光澤,譚越翻轉香爐,看了看款識——正德年制。

“呼……”譚越費力的咽下一口唾沫之后,費力的呼出了一口長氣,不是宣德真品,是正德年間的仿品,不過……也應該值些錢吧,聽說一些早年的精仿品也很難尋呢!

譚越粗略的檢視了一遍,一共是十八個香爐,之所以這么多,是因為有的大爐子里邊還套著小的,這樣一來,摞在一起不是很高,但數量卻真的不少啦!

檢視過程中,譚越發現,十八個香爐之中,其中的十六尊都是仿制品,唯有兩個小的,款識才是“宣德年制”,其余則諸如“有恒堂”、“深柳書堂”不一而足,反倒是沒有同款的。

“咦”?當拿起最后一個爐子的時候,因為譚越此時也只想先看一下款識,因而起手就翻轉過來,直到有東西掉落在地這才察覺,連忙撿了起來,唔,是一方黃橙橙的石印,掉轉一下,譚越辨認出,上邊的篆刻是“志恒齋印”四個篆字。

興許,這個志恒齋主人就是這些寶貝香爐的主人么?譚越不由得想到。

還未等譚越仔細端詳這方石印,來路那邊便響起了汽車喇叭的鳴響,從他這個角度看過去,嗯,是王錚回來了,這小子正打開車門沖他揮手呢。

看那小子興奮的樣子,譚越也不知道是要恨他還是謝他了,站起來沖他招手叫道:“你過來這邊”!

王錚還當他懶得走路呢,鄙夷的豎了個中指,也沒法子,只好把車開了過來,一眼就看到了那棵給雷劈斷的楊樹了,不禁長大了嘴巴。

“小心飛進蠅子去!你小子把我拉這兒來,差點被雷給劈死,不過倒是因禍得福,喏,看看吧,嚇得我跌了一跤,將這塊石板蹬開后卻發現了這個”!譚越指著一邊的包裹說道。

“嚯!這啥玩意兒”?王錚翻開剛才被譚越稍稍掩蓋的包裹,吃驚的看著那一堆香爐,“好像是香爐?別是古董吧”!

“是古董,叫宣德爐,現在還不敢肯定真假,要是真的,確實很值錢”,譚越讓他看了一眼,說道,“先別多說了呢,咱趕緊抬到車上去”。

哥倆將香爐收拾起來,用那塊油布包著,抬到了車上,譚越一邊順手將那方石印放在衣兜里,一邊問王錚:“你不說是去帶人”?

“咳,是我想簡單了,這么大一個土坨,咱想挖也得各個地方弄好了才成,我半道問了問,才給明白人指點了一番,放心,我已經找好了人了,明天開始運作,倒是你小子啊,把你扔這兒,竟然挖出一堆那啥,宣德爐出來”!王錚不由得贊嘆。

王錚之所以沒在臨海卻去了青丘這個小縣城,是因為他舅舅崔名堂。

崔名堂十余年前承包了青丘鋼廠,因為經營的好,短短時間便造就出一位家財巨萬的青丘首富。

家業大了,崔名堂需要操心的事情也就越來越多,眼見著家里遠房的那些侄孫朝自己虎視眈眈,而自家,根本就是光板地沒有苗,也不是沒想過別的法子,更曾經老驥伏櫪耕種一番,怎奈灑落的種子都是長了霉毛兒的臭子兒,根本就不發芽。

都說娘親舅大,崔名堂捋捋跟自己有關系連血脈的晚輩,至親的,也就王錚這一份兒。所以王錚高中畢業之后,便給崔名堂死命的攬在身邊,想法也簡單,親外甥,總要比那些遠房的侄孫強。

王錚和譚越回到青丘的時候,崔家這里已經是燈昏影稀,看來崔名堂一家怕是已經休息了,譚越悄悄問過,王錚點點頭,跟譚越說,這個時候舅舅肯定是已經歇下了的,但舅母肯定不會。

王錚的舅母于茗云可謂出身大家,其祖于彥辰曾為故清舊吏,至仕之前,曾為淮山府巡撫,其父于占祈學業非凡,曾經旅歐多年,在歐洲結識了妻子,婚后歸國,誕下一女,也就是于茗云了。

出身這樣的家庭,家教自然會秉承傳統,按王錚所說,其余不論的話,但逢家里男人出外需要晚歸的時候,舅母是不會先行歇息的,總要等候外出人歸家才行,因而王錚在外交往,即便有應酬,也會盡可能早的趕回來,不讓老人家等候太久。

作為青丘首富,崔家的宅子倒不是大得驚人的那種,一幢獨棟的小樓,也僅僅三層罷了,院子不小,遍植花木,若是白天,肯定會顯得十分清幽。

外邊的大門已經關上了,王錚帶著鑰匙呢,掏出來打開一邊的小門,推開的時候,一個巨大的黑影已經迎了上來,譚越見過的,那是崔名堂豢養的一頭黑熊巨犬。

這條叫彪子的巨犬也許還記得譚越,讓過了王錚之后,圍著譚越嗅了一圈就放開了,轉身跑去和王錚親熱著,一同進了屋里。

“妗子,我回來了”,推開客廳的門,王錚小聲的說道。

“錚啊,不說阿越跟你一起來的么”?客廳里,于茗云正和家里的小保姆露露在弄十字繡,聽到王錚的聲音抬頭問道。

“舅母”,譚越趕緊上前,恭謹的叫道,對于這位老人,譚越是發自內心的恭敬。

“來就來吧,還拿什么東西,總是這么見外”,于茗云拿開膝頭的繡品,站起來接過譚越準備的禮物,嗔怪的說道。

“呵呵,別的東西也就罷了,但來看舅舅舅母,這些東西卻不能不帶”,譚越笑了笑,指點著那個禮品盒子說道,“那里邊是去年我從潭庵的惠塵師太那兒求的一包藥棗和棗花蜜,另外呢,還有一小包,那是東陽博物館孫立教授給的火蟻,給舅舅泡酒的”。

“東陽火蟻?好東西”!就在這時,一個渾厚的聲音在二樓的樓梯口響了起來。

“舅舅,您還沒睡啊”!異口同聲,王錚和譚越都向著正在下樓的龐大身影恭謹叫道。

“記了點東西,還沒睡”!崔名堂笑著走了過來,還別說,和王錚甥舅兩個簡直就是如出一爐,都是那么高,那么胖。也就是王錚尚在年輕沒有他舅舅那么發福而已。

“寫完了”?于茗云讓露露去端茶,挪了一下讓崔名堂坐下,隨口問道。

“寫完了”,崔名堂點點頭,之后熱情的招呼譚越坐下,問候了家長,隨即對王錚問道:“你找到大煉鋼鐵的埋藏點了”?

“找到了,也不難找,本來就有線索,我又做了探測器,一下子就找到了”,王錚擋開露露的手,親自為崔名堂和譚越倒上茶后說道。

“唔,那可是當初的青康地區的匯集點呢,存量應該不小,不錯不錯”!這等小錢自然不會讓青丘首富看在眼中,但外甥崽能夠發旁人所想之外找到一份財源,崔名堂很是高興。

“咳……我找到點爛鐵渣算什么啊,舅,您猜,仨兒這次跟我跑了一趟找到什么了”?爐子的事情倒是不需要瞞著崔名堂,索性,王錚直接對他舅舅說了出來。

“仨兒找到什么了”?崔名堂一愣,看自己外甥的樣子就知道,譚越找到的東西肯定新奇,怕是還得要值錢。

“您等,我倆給您去拿”,王錚呵呵一笑,拉著譚越出去,將那一包香爐抬了進來,先放到地板上,打開,一件一件的擺放到茶幾上。

“嘶……”屋中的光線很好,在燈光的照耀下,宣德爐那獨特的溫潤锃亮頓時讓崔名堂瞪大了眼睛:“這是……這是古董吧”?一邊說著,還拎起一個掂了掂分量,“這么沉,金的”?

還未等王錚和譚越說話,于茗云已經輕聲笑了起來,不知為何,出身大家秀雅出奇的于茗云卻對自己這個粗魯不文的丈夫敬愛的很,“這是宣德爐,銅的”!

“銅的啊,值錢不”?人前人后,崔名堂卻是從來都沒掩飾過自家的俗氣,見妻子認識,扭頭問道。

“也得看規制、款識,不過,總體來說還是很值錢的”,出身大家的于茗云自然曉得宣德爐的珍貴,但這些年她安居家里,和外界少有接觸,還不曉得此時的宣德爐給人炒的正火。

“不錯不錯,值錢就好,管他金的銅的呢,小越,運氣不錯”!崔名堂哈哈一笑,拍了拍譚越的肩膀說道。

“看上去不錯,可具體的優劣,咱也不是專業人士,還不清楚這些東西的價值呢”,譚越赧然一笑,要知道他可是學考古的,只是側重古文字學,對于古玩鑒定方面可外行的很……

“你不懂,可有人懂啊,這方面,你得找你妗子,她家里可是有這方面的大人才”!崔名堂手指于茗云說道,“你妗子的表兄,古志和,那不就是一個玩收藏的么,聽說玩得還挺大”!

“咳,懂這玩意兒的人多了,也不一定去找表舅……”王錚一笑,岔開了崔名堂的話題,東西是哥們得的,但總是來路不正,他可不想牽連太多,悄悄的找個懂行的看了,偷偷賣掉換錢才是真的!

“也是啊,那小子鬼迷眼竇的,看上了肯定抱著不撒手,還給不上價去,嗯,不給他看,成,我也困了,這物件兒怎么都有出路的,明天再說”,崔名堂呵呵一笑,已經明白他外甥的心思了,大手一揮,眾人各自安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