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沒有進宮的機會嗎?”
她還真想看看這個時空的皇宮是什么樣子,該不會就是紫禁城吧?
“逢節還是有機會的,不過也要等皇上召見,而我又在后宮……”
“我去找你……”
梁沛菡忍不住破涕為笑:“皇宮哪是容你亂走的?那規矩要比程府、顧……”
她一下子頓住,還是不要提及雪嫣的痛處了吧。
“你剛剛也看到了,園里那小丫頭不過是因為說錯了話便遭了打。她也只是遭了打,若是在宮里怕就是沒命了。宮里人,一旦行差踏錯,便是萬劫不復。”她神色漸肅。
凡是被格格劇調教過的女孩大多覺得宮廷是個可以任性妄為的地方,即便犯了什么錯,也可以或撒嬌或哭天抹淚或苦肉計度過難關,而今聽到血淋淋的事實不由令這個穿越者后背直冒冷風。
“那你還去做什么?”她不禁脫口而出。
梁沛菡一笑,竟帶著幾分悲壯:“我父親自中舉到如今,已經二十年了,就做了二十年的五品知府,可是同科進士者,程大人已經官居一品尚書,還辦著這么一所皇家女學……”
“你也不要多想,”她看出程雪嫣的不自在:“我只是不想看到父親整日里唉聲嘆氣,作為女兒,我難道不應該為父親分憂嗎?”
“你進宮就是為了……”
“也不僅為此。但凡在關雎館學習的女子,進宮便是頭等大事,是為嬪還是為妃,生了皇子皇女還可討得封號,雖是女子卻同樣可以光宗耀祖,蔭及親眷。你也聽到了,夫人說日后還要向我行禮呢……”
“可是宮里沒有自由……”
在程雪嫣心中,自由才是最重要的。在程府才待了幾日,她就已經被壓抑得要狂叫了。
梁沛菡又是一笑,卻是透著堅定:“別忘了,我是關雎館出來的,你是我的閨禮先生,又怎么會犯錯?”
的確,五年的學習,早已將梁沛菡打造成一個標準的淑女,她的言行舉止完全是按照皇后的標準培訓的,初選就直接入圍不再參與復選。雖然后位已定,而依她的資質,進宮封妃是遲早的事。
“我只是不明白,依你的條件,當年若想進宮是輕而易舉的事,說句不敬的話,沒準皇后之位就是你的,只是不知……”
面對她的探尋,程雪嫣自然更是毫不知情。
梁沛菡兀自為著程雪嫣錯過后位淪落到今日地步而嘆息,旒蘇卻微屈了屈膝:“姑娘,時候不早了。”
梁沛菡的眼中立刻蒙上一層傷感,她握住程雪嫣的手,聲音哽咽:“此番一別,不知何日重見……保重!”
又從袖中取出一個鴛鴦如意荷包。
“程府不乏奇珍異寶,我也不湊趣了。這本是三年前為你出嫁繡的,卻一直沒得機會給你,而今再送你并無他意,只望你及早覓得佳婿,程府畢竟……”
有些話最好點到即止,程雪嫣不會不明白。
終到別時,卻是無語凝噎。
程雪嫣雖是初次與梁沛菡相見,卻被她的坦誠與善心深深觸動。在這個世上,總歸還是有人真正對自己好的,只是剛剛相識,便要分開。都說侯門深似海,這宮門……她不是沒看過《金枝欲孽,只愿她真的能夠如愿以償吧。
梁沛菡走后,她獨自坐在桌邊唏噓不已。
離別總是讓人傷感,再加上前世那些尚未涼卻的傷心事……
碧彤見主子心情不好,走起路來都踮著腳尖,生怕紛亂的心跳砸在地上。
上午在芙蓉堂,她可是從頭到尾見證了主子的所作所為,相比下,昨日訓斥唐嬤嬤只是小菜一碟,今天,主子竟然和說話做事一向要壓人一頭的杜影姿杠上了,還大獲全勝。從主子醒來到現在,每時每刻都在發生一些不同,她仍舊說不出到底哪不對勁了,只是隨著事件的升級,她隱隱感到要發生大事件了。
她不由悄悄抬眼去看主子,正對上主子雖是含水籠煙的溫柔卻透著堅定的目光,似乎還有殺氣隱隱團繞……她立刻心尖一抖。
“碧彤……”
主子發話了!她差點跪地上。
“休書在哪?”
“什么休書?”她一時沒明白過來。
“就是……顧家的那個……”
程雪嫣倒要看看那休書寫的是什么。她一直以為是因為作風問題才導致此種局面,結果被杜影姿牽著鼻子走。俗話說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她必須要知道那休書上面到底還有什么,省得到時又被打個措手不及。
“休書啊……”
碧彤松了口氣,卻又露出為難神色,眼睛不停的瞄程雪嫣的肚子。
程雪嫣下意識的捂住肚子,忽的想起上次請宋大夫治病的事……怪不得碧彤那樣緊張,她是不是期待主子懷孕然后好就此返回顧家?
在這個時空,女人的命運就要被如此輕易的決定?
“碧彤……”她的語氣不禁嚴厲起來。
碧彤再次飛快的瞄了眼她的肚子,方低眉順眼的囁嚅道:“姑娘忘了嗎?姑娘拿到那個,看了一遍,就撕了,然后……”她撩了撩睫毛又飛快垂下:“就吞了……”
什么?
程雪嫣立即揪住衣襟……
壯舉!
程雪嫣啊程雪嫣,你的消化功能還算健全吧……
這工夫,木質樓梯上傳來一陣吱呀聲,細竹簾一掀,幼翠出現在門口。
她的表情似笑非笑,微施一禮,仍帶著一股子矜持。
程雪嫣暗嘆,這真是一人飛升仙及雞犬,連杜覓珍的貼身丫鬟雖樣貌平平可也很是自命不凡。
“大姑娘,夫人說了,你的提議可以考慮,但是能夠做決定的卻不是她,而是關雎館的女孩子們……”
程雪嫣奇怪,杜覓珍在程府難道還不能一手遮天?
幼翠牽起唇角微微一笑,這唇角掀起的高度、彎度,簡直就是從杜覓珍那復制過來的。
“夫人說,只要你能讓關雎館的女孩子們喜歡,這事就算成了。”
程雪嫣恍然大悟,一時竟有些新潮澎湃,就好像站到了PK擂臺賽上滿懷期待又緊張的等待觀眾投票。
可是要怎么拉攏女孩子來支持自己?要怎么防止杜影姿從中作梗挑起反動勢力?
這一夜,她失眠了。
在芙蓉堂時,教習唱歌只是被逼上梁山的最后選擇,與杜影姿的唇槍舌戰不過是看不慣她處處針對而據理力爭,至今也分不清究竟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曾經的程雪嫣出口惡氣,過后差點把這事給忘了,卻不想杜覓珍還當真了,那么接下來該怎么辦呢?
她翻來覆去的想了一夜,終于弄清一點,想要取勝,關鍵要知道別人想要什么,這便是要害。通過和杜影姿的論戰,她發現,在這個時空,女人的全部事業只有一個——男人!
她苦笑,不管是古代還是現代,有些東西還真是亙古不變的。
有這么一句話,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征服男人!
而她現在的任務是幫助其他女人……諸多情竇初開的女孩子們去征服諸多的男人!
好吧,如果可以的話……
她有個計劃,尚不能確保成功,乍想到時心情激動,可細研究來還挺麻煩,但總要試一試。既然要眾人決定,第一眼必須……驚艷!既然起決定作用的是女孩子,是情竇初開的女孩子,過程必須……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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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能行嗎?”
碧彤聽著主子興致勃勃的跟自己描述,有些猶豫。
參與高層計劃對下人來講屬于犯上僭越,可是姑娘偏要和她講,而講的這些還都是她聞所未聞的,姑娘現在奇形怪狀的想法和顧三公子還真是有的一拼。
“臺子是有的,就在東院,過年的時候會請外面的戲班子在那唱戲……”
“那臺子高吧?可不可以摳個洞?”
“摳個洞?”碧彤有些迷惑:“臺子都是木板拼制的,倒是可以拆卸,而且若是不小心踩了朽了的板子掉下去,可是摔得不輕,上次……”
程雪嫣松口氣,緊接著又問:“上面有架子嗎?我說的是可以藏得下人的……”
“有的,巡夜的張風和徐丁每晚都要去看那里是不是藏了賊……”
“嗯,太好了!那……有沒有風扇?”
“風扇?”碧彤又迷糊了:“夫人、二夫人還有二姑娘、三姑娘窗上倒是裝著風輪……”
“風輪?是什么?”
“就是夏天用的,姑娘的嫣然閣位置較高,夏日也有穿堂涼風,所以用不到那個,不過冬天就遭罪了。想來這風輪還是顧三公子……”
“那東西可不可以拆下來?”程雪嫣打斷了她的話。
“拆下來?”碧彤驚叫。
她剛剛覺得自己在姑娘面前提到顧浩軒有些失言,卻不想姑娘的反應如此劇烈。
“姑娘,風輪雖然是顧三公子想出來的法子,不過現在許多人家都用來做夏日納涼之物,如果拆下來……”碧彤分外為難。
想不到這顧三公子還是個發明家!程雪嫣暗想,不過她可沒時間研究這個所謂的前夫。
“你想到哪去了?我要這風輪是有用的……”
“有什么用?”
“你先別問了,想辦法弄兩個……呃,三個,總之越多越好了……還有,這幾日你若是有空,我們出去收集一些花瓣……”
“收集花瓣?”
碧彤再次驚叫,主子是不是腦子出毛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