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腳嫂一聽胖子吹呼得都沒邊了。耍猴的工資在靠山屯憂,兇了。一年也就是六七百塊。想要湊夠兩千塊,不吃不喝也得三年的工夫。可走到胖子嘴里,一下子就翻了十倍。
她也暗暗擔心:這個大窟窿,胖子用啥堵啊。
胖子似乎一點也不擔心。還興致勃勃地要領著張德武兩口子在村里轉轉,瞧瞧靠山屯的大發展。
那的口子自然不會拒絕。于是跟著胖子,從野菜廠溜達到鹿場,都看傻眼了:都是賺錢的買賣的。看樣子兩千塊有點要少了,一會還得想辦法擠出點來,對了,就說孩子舍不得他老姑,…正在這時候,只見一個老農牽著一匹馬找到胖子。胖子抓抓后腦勺:“大爺,俺記性不好,忘了在哪見過你?”
“上回在收購站,你答應用給俺家的母馬配種嗎?”老農有點急了。大老遠來的,還真怕胖子不認賬。
胖子一拍大腿:“想起來了。等我把馬先領來。”說完一溜煙跑了。
張大嫂看見那老農,眼睛一亮:“這不是李二舅嘛。”
老農打量她半天,也想起來了,以前都是前后屯住著,后來嫁到張家莊,見面就少了,于是也點點頭:“是啊,你們也來配馬啊?”
“是俺小姑子要嫁到靠山屯。俺們商量婚事來了。”張大嫂喜滋滋地說。開媒人給翠花介紹對象的時候。她根本都懶得管,可是翠花回去之后。說靠山屯如何如何好,她這才知道攀上了一棵搖錢樹,于是這才跑來要錢。
呱咦呱撻一胖子騎著大棗。耀武揚威跑過來,老農樂得眼睛瞇成兩條縫。張德武一瞧這大紅馬,也震驚個不得了,不用說別的,能馱著大胖子還跑這么快,就夠厲害的。
在小河邊完活之后,老農從兜里掏出兩張大團結:“胖子,多少就是這么點意思。也不能白使喚不是。”
“這哪的話啊,俺這也不掛牌營業。純屬幫忙,哪能收錢呢。您老要是再撕巴,等下了小馬駒,俺就領回來!”胖子當然不會收錢。
老農一個勁吧嗒嘴,不知道咋感謝好。一邊牽馬走,一邊稱贊:
”靠山屯人真講究,真講究一一”
胖子拍拍大棗的屁股:“占完便宜了吧。滾吧,養你可操老心了,干搭錢。等哪天就把你賣嘍。”
大棗甩甩尾巴,顛顛跑遠了。張德武的眼睛一直盯著瞧:“真是好馬,比公社的大洋馬還強。”
張大嫂子心眼多,眼看著胖子就動動嘴,就有二十塊錢飛過來。不過這傻子沒要。配一次二十,一百次就是兩千啊,而且這玩意是活錢。就跟流水似的,嘩嘩往口袋里淌大團結啊。
越想越是心熱,趕緊拉拉張德武的衣襟,把他拽到一邊:“那紅馬咋樣?”
“好馬啊,俺也擺弄過不少牲口,沒見過這樣的!”
用手指頭在張德武腦門子使勁戳了一下:“誰還不知道是好馬。你沒聽胖子叨咕嗎,這馬都不愿意養。干脆咱們想辦法要過來吧。”
“這馬拉車種地有點白瞎了。”張德武嘟囔了一句。
“你比那個胖子還傻,這馬咱們弄到手,開個配種站,一天配兩個就行。”張大嫂又戳一下,力道夾足。
“你行那馬不行啊。”張德武不敢犟嘴,只能小聲嘀咕。
“那馬賊壯實,肯定能連軸轉,你以為像你似的,一炮就全都咕咚出去,下回就得等半拉月。”張大嫂還真夠辣扯的。
倆人以為背著胖子。卻不知道胖子耳朵最好使,都聽得清清楚楚。連忙把臉背過去,實在憋不住笑啊。大腳嫂不明所以,捅咕胖子一下:“傻笑啥呀?”
胖子笑而不答。本來,在他的計劃當中,是想攛掇他們養蝎子,然后到時候往回一收,叫他們人財兩空,現在居然想要把大棗要過去。那就稍微調整一下計劃。用大棗當誘餌吧。
那邊兩口子商量完了,張大嫂滿面笑容走回來,張德武有點陽剛不振。耷拉著腦袋弓弓腰跟在后邊,估計半拉月一次都有點勉強。
“胖子兄弟,嫂子跟你商量個事唄。那匹紅馬,你要是不愿意養著。俺們就幫你先養著啊?”張大嫂湊到胖子跟前,又開始粘糊胖子。
胖子抓抓后腦勺:“那敗家玩意性子烈啊,怕你們擺弄不了。再說了。那是俺花了好幾千塊從草原淘弄來的呢。”
一看胖子又舍不得了,張大嫂心里暗暗起急:“胖子兄弟,俺是這么想的,剛有說的那兩千塊錢。俺們也不要了,傳出去好說不好聽,以為俺們兩口子拿小姑子賣錢呢。再說了你這大老板還在乎這點小小錢。手指縫拉拉的都比俺們一輩子掙的多。”
胖子被她拍得也有點惡心,趕緊就坡下驢:“嫂子你只要是這么說。這事就定下了,不過好歹是你小姑子結婚,她爹娘又都過世。
姚扒怎么也得陪送集東西,也給你們娘家人壯壯臉啊。”舊大腳嫂在旁邊一聽,心說話:這胖子真黑啊,就大棗那脾氣。除了胖子和奇奇,誰都不敢上前,說是送了,能牽走才怪呢;反過來還要人家陪送嫁妝,估計那兩口子是要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一聽說要陪送,張大嫂就肉疼,不過想想以后光明的的錢途。也就咬咬牙答應:“胖子兄弟,這事不用你說,俺們當兄嫂的也有這個心思啊,早就準備好一臺收音機了。”
“收著機啊”胖子吧嗒吧嗒嘴:“那玩意稍微有點過時了,也就老頭老太太愛聽,現在都聽錄音機,看電視。俺家的電視,結婚是有人送了一臺。后來又送了一臺彩電。”胖子開始念殃。
“那俺們就陪送翠花一臺收錄機。”張大姓把心一橫,說話的時候。腮幫子的兩條橫肉都直顫。
當時的錄音機,絕大部分都帶有收音機的功能,而且又能錄音聽碰帶。當然要比收音機高出一個檔次。
胖子一看張大嫂那架勢。估計再也榨不出啥油,于是見好就收:
“成錄音機也就湊乎了,電視洗衣機啥的,就叫他們自個買吧。”
把事情敲定之后,幾個人就往回溜達,剛到胖子家,就看到翠花騎著自行車,急火火地趕回來。后面還坐著耍猴的。
到了近前,大國防剎住,耍猴的蹦下來。拉著胖子的胳膊:“胖子,走,俺跟你商量點事!”
他都聽翠花說了,胖子答應給兄嫂兩千塊錢,耍猴的攢了好幾年,現在也沒湊夠兩千呢,一下就喂狗了,能不著急嗎。
可是胖子根本就不動地方:“猴哥。鵝場的事一會再說,咱們先說正事,這是翠花的哥哥和嫂子。趕緊見見。”
耍猴的一看胖子跟他擠咕眼睛。就知道這里有貓膩,于是也就不急了,上前打了個招呼。
張大嫂兩口子一瞧,耍猴的一身勞動布衣褲,上面臟兮兮的。長得更是其貌不揚,猴頭八相的,就有點輕視。不過他們要的是錢,翠花就算真找個猴子結婚,他們都不帶管的。
進了屋,奇奇她們都放學了。大辮子和小花還有葉大嫂忙活著做飯。胖子和大腳嫂陪著客人聊天:“猴哥,你大魚嫂也是講究人,說啥也要陪送你們一臺錄音機,三洋的呢,高興不?”
“應該的。應該的。”張大嫂既然把東西都舍出去,當然得挑好聽的說。
翠花也暗暗納悶:嫂子竟然肯出血,是不是胖子又答應他們啥條件了。
耍猴的則借口出去換衣服,從胖子那里知道情況”眼珠轉了幾下。也就明白胖子的壞心眼子,樂礙手舞足蹈,抱著小老大就親了一口。氣得小老大一個勁向他吡牙。
重新回到屋里,要猴的也變得十分熱情,倒茶遞煙。大腳嫂則干脆當面把婚期敲定,就在半個月之后的禮拜天。
張大嫂兩口子也想早點配種。自然滿口子答應,然后又問起啥時候把大棗領回去。胖子就說等送親的時候,直接帶回去,張大嫂樂得一個勁點頭,一高興,吃飯的時候,都喝得暈暈乎乎,然后一起返回。張羅著婚事。
等他們都走了,胖子和大腳嫂以及耍猴的相視大笑,大腳嫂指著胖子:“你小子還真是蔫吧人,古董心。”
“這叫惡人自有惡人磨,俺都想叫他們陪送一臺大電視了。”胖子嘻嘻壞笑。
“說正事。這結婚都咋張羅啊。俺可沒經驗。”耍猴的忽然有正事起來,關鍵這是他的終身大本啊。
胖子一揮手:“不用你管了。有大腳嫂子和車老板子幫你張羅。你就負責往外掏錢就成。”
耍猴的從兜里掏出一沓子大團結:“這是一千,就都交給大腳了。
需要買啥東西,你們就看著辦吧。”
“猴哥啥時候變得這么敞亮了,就沖你這大方勁,還得多要你兩千塊彩禮錢。”耍猴的一貫摳門,所以胖子才這么說。
“以前俺不就是為了攢錢說個媳婦嘛。”耍猴的撓撓腮幫子說。
大腳嫂子合計一番之后。就把日程都安排利索:明天去張家莊一堂,領著翠花上縣里買東西,辦結婚證;家里這頭叫車老板子領著收拾新房,家具啥的來不及現打,二柱子那有現成的碗架子和炕琴,這兩樣先對付用,以后慢慢再置辦。
“猴哥結婚這么大的事。俺送你們一臺電視!”胖子大大方方地說,這些年,耍猴的和程磊他們在南洼子辛辛苦苦,真不容易啊。
耍猴的笑得更來勁:“胖子。最好也是帶彩的。”
胖子抓抓后腦勺:“有個黑白的就不錯了,想看彩電也好辦,弄個彩色的薄膜貼上,黑白就變彩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