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玉葉

第六卷千山暮雪·前路茫茫 第一章 璇璣神醫(上)

第五卷寒玉生煙·胭脂生涼第2節:第一章璇璣神醫(25)

那你可知道他的出身?齊瀧笑著問道。

皇上是在考校臣妾呢。蘇謐隨即含笑道,董大家出身高貴,他是舊梁后族董家的直系子弟,是梁國

末代正敏皇后的親弟弟。

嗯,他雖然是梁國人士,但是其實朕私底下也常常羨慕欽佩他的風骨啊。齊瀧嘆道,可惜最后還是

不得善終。

二十多年前,齊國攻打梁國的時候,董潛光歸國效命,在梁國滅亡之后自殺殉國了。

之后,董潛光的五美圖就被世人所垂涎,紛紛搶奪尋找。這種狂熱的爭搶卻并不是僅僅因為那些畫本

身的珍貴和稀有,而是因為一個謠言。齊瀧繼續說道。

謠言?蘇謐疑惑地問道。

不錯,當時梁國滅亡之后,就傳出一個謠言來,說梁國滅亡的時候,將國庫之中的寶物都收藏在了一

個隱秘的地點,而這份寶藏的線索就藏在董潛光的五美圖之中。

蘇謐此時的神情看似驚訝,心里頭卻并未看重這些話。在這個戰亂的時候,隨時有國家滅亡,也隨時有

國家興起,而這種關于寶藏之類的傳言也是街頭巷尾的人們熱衷的談資之一。走到茶樓酒肆之中,隨處可以

聽見說書人講述這樣的故事,或者某國滅亡之后留下寶藏,某皇子忍辱負重憑借寶藏復國成功,或者某無端

被滅的家族留下武功秘笈,背負血仇的后人為家族報仇雪恥。說的是唾沫橫飛,聽的是津津有味。

蘇謐對這種事情根本就是不屑一顧,也不知道是哪個無聊的人編排出這樣的謠言來。別的不用說,單是

那幅瑤池仙品,其中繪制的人物就是蘇謐的母親,所以那幅畫一直是在蘇謐的手中,早被她看過不知道多少

遍了,每一個細節都沒有遺漏,與藏寶圖根本扯不上一點關系。

這種謠言紛紛擾擾地傳了幾年就自動地平息了,因此對于這件事,世間的人都只以為是國家滅亡之后

自然而然的虛幻謠言而已,可是……有一件事情卻是不爭的事實。齊瀧神色鄭重起來,當年我們大齊的軍

隊攻陷梁國的都城之后,前往國庫查看收繳,卻發現國庫已經被人搬空了,連一個銅板都沒有留下。

啊!蘇謐禁不住驚訝起來。梁國末代的君主梁順帝雖然懦弱無能,但卻不是奢侈淫逸的君主,梁國的

富庶又一向是各國之中首屈一指的,國庫竟然會無端空了。

這個謠言難道不是空穴來風?!

那個謠言確實不是無端起浪,根據俘獲來的舊梁臣子那里得到的消息,在梁國都城破城之前大約兩三

個月,董潛光就秘密奉了太后和梁帝的旨意,率領一只車隊出城,表面上是運送給養物資,可是離城之后就

不知去向了,只余下董潛光在月余之后只身返回。父皇曾經派人多次暗中調查,發現實際上根本沒有人接到

過那一批給養。而且之前梁國的朝廷里面確實有過遷都北上,以避鋒芒的朝議。

如果不是倪源當時歸降的恰到好處,使得我大齊的援軍立刻出關北上,只怕梁國就能夠及時地遷都避

開大軍了。

蘇謐聽得心頭震驚莫名,想不到當年還有這樣的內幕,原來齊武帝一直追索這幾幅圖不僅僅是因為好色

獵奇的心理,主要是因為這個。

這件事情先帝深為憂慮,當時就封鎖了消息,但是翻遍了整個梁京,也沒有找到別的線索,民間又開

始流傳起這樣的謠言,于是先帝對外聲稱是貪戀這五幅畫,暗中命人尋找搜集。

蘇謐搖了搖頭,就算是真的有這一份寶藏吧,但是也絕對與這五幅圖畫沒有絲毫的關系,至少與瑤池仙

品沒有絲毫的關系,這一點她是可以肯定的。

對于這一段事情,齊瀧的心中也一直存著芥蒂,從先帝開始,就屢次暗中派人到梁國京城一帶搜索,可

是二十多年過去了,關于這一批財寶竟然得不到絲毫的消息,按理說董潛光就算是干得再隱秘,他終究也不

是神仙啊,還能把東西弄上天不成?必定有跡可尋才對,如今卻全無一絲消息。

傍晚的時候,蘇謐回到采薇宮,正在卸妝,小祿子提著藥包跑了進來。

去拿一點安神的藥材,也要費這么大的工夫,又是偷偷跑去哪邊玩耍了吧。覓青帶著幾分嗔怪地說道

,一邊從小祿子的手里接過藥包。

第3節:第一章璇璣神醫(3)

姐姐可千萬不要冤枉我啊,小祿子委屈地喊了起來,去拿主子用的東西,怎么敢半途上偷跑去玩呢

,我小祿子是這么不負責任的人嗎?

那怎么鬧到現在才回來,取個藥竟然費了足足一個時辰!難不成太醫院搬到宮外去了?覓紅也在一旁

數落道。

太醫院倒是沒有搬到宮外,只是現在里面太亂了,半天沒有個人搭理我,要不是看在我們主子的面子

上,只怕現在還在那里等著呢。小祿子抱怨道。

太醫院那邊又出了什么稀罕事兒了不成?蘇謐笑道,一邊把手中鑲嵌寶石藍的蝴蝶翡翠簪子放在一旁

,看你一副猴急的樣子。

也沒有啥大事,小祿子摸摸頭,就是剛剛從那邊領東西的時候聽說,又來了一位新的醫生。是王家

專門請來為太后治病的,聽他們說的神神道道的,可不得了了,滿院子的太醫都忙著圍著那一個人請教呢。

我擠都擠不進去,平白出了滿頭大汗。

是什么醫生,這么重視?蘇謐心不在焉地說著。這些日子,太后的病情越發的嚴重了,齊瀧無論心里

頭怎么想,面子上的功夫也是要做的,于是下了旨意尋訪天下的名醫,以盡孝心。

聽他們說的,是什么絕世神醫,叫什么璇璣神醫,蘇未啥的……那個啥來著?小祿子摸摸頭,想著剛

剛聽過的名字,入耳的時候也沒有上心,馬上就記不清楚了。

啪一聲脆響,蘇謐手中的簪子掉落在地上,脆生生的碧玉跌成了兩段。

璇璣神醫蘇未名!蘇謐的聲音都不像是她自己的了。

對!對!對!就是這個名字,原來主子也聽說過啊。小祿子恍然大悟地說道,一邊抬頭看蘇謐。

呃!主子這是怎么了?不就是一個醫生嘛,怎么一副活見了鬼的表情啊?!

第二章璇璣神醫(下)

經過一番修整改建,新建成的慈寧宮更加富麗祥和,園中多移植了新鮮名貴的樹木花草,上一次還是煙

熏火燎、凄涼慘淡的景象,不過數月之后,就已經是姹紫嫣紅、含芳吐艷了。

被燒得焦黑的地方都拆卸丟棄,重新鋪上天青色的瓷磚,園中人工堆砌的溪流清澈見底,輾轉流過漢白

玉的雕欄,在鋪陳著雨花石的潭底積聚起來,一派纖塵不染的風姿氣度。

齊瀧正在慈寧宮的偏殿之中召見那位傳說中的神醫,蘇謐走近殿門口,就聞到一種雅致的藥香撲面而來

。太后病情日益嚴重,如今太醫院之中最好的幾位太醫都日夜輪值在慈寧宮的偏殿之中,隨時等候傳詔。各

種補品名藥在雕刻著瑞獸祥紋的雙足小鼎上熬著。伶俐的小太監在旁邊扇著蒲扇,催動著火苗。

不用內監通稟,蘇謐掀起珠簾進了偏殿,果然見到齊瀧和一個長須飄逸的長者正在對坐談笑。

皇后也在身邊時不時地插上幾句,姿態嫻雅,只是高華的臉龐黯淡了不少,依稀可見眼睛里有細密的血

絲。自從太后病情轉重之后,皇后就留在慈寧宮中,衣不解帶地精心侍奉,夜以繼日。看皇后這副樣子,就

知道這一次太后的病情不容樂觀。

齊瀧見到蘇謐進來,含笑道:謐兒也來了,快來見過蘇先生。

看蘇謐裝飾高華,齊瀧對面的人也起身見禮,蘇謐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對方,他是一個身穿皂青色儒士衫

的男子,年約四旬多,生的面如冠玉,灑脫不羈,舉止之間頗有魏晉氣度,頜下三縷長須更加襯托出一派世

外隱逸的風范,身后還侍立著一個仆役模樣的人,看起來是個學徒,面貌尋常,低眉順目。

蘇謐心中一陣恍惚,義父去世的時候正好三十九歲,氣度翩然如謫仙,而且談吐風趣,笑若熏風。眼前

之人與義父生的確實有一兩分相似。義父行走江湖、懸壺濟世是在年輕的時候,早在二十年前就退出江湖,

與義母一起隱居在皖州翠煙山上,再也不涉世事,只是偶爾為本地的鄉間獵戶村民治病救助,世間無人知曉

,所以也無人見過義父之后的相貌。

凝神看著眼前這個人,蘇謐只覺得厭惡透頂,她竭盡全力才能壓制住自己的沖動,不至于當場發作揭開

這個冒牌貨的真面目。他竟然膽敢冒充自己的義父,這實在是觸犯了蘇謐心中某根難以承受的底線。

第4節:第一章璇璣神醫(4)

保持著優雅的風度,蘇謐依禮見過諸人,坐下后含笑問道:皇上與蘇先生在談論什么?這樣好的興致

正在說著皖州地帶的風光山色呢,齊瀧笑道,蘇先生不僅醫術高明,見識也是不凡啊。

皇上過獎了,不過是在下年輕的時候走過不少地方,見得多了一些而已。蘇未名輕捻著長須,瀟灑

地笑道。

蘇謐睫毛稍稍低垂,注視著眼前那一杯盈盈含碧、幽香淡雅的香茗。齊瀧和蘇未名的談論還在繼續,

齊瀧時不時地說起各色鄉間的典故風景,蘇未名見識也是卓絕,兩人興致頗高。

聽說皖州有翠煙山湖光山色,美不勝收,先生可是知道?蘇謐在一旁插嘴問道。

哈哈,不巧,老夫前一段時間就是隱居在翠煙山之中的,蘇未名笑道,最近才覺得手腳發癢,耐

不住寂寞,于是又入了江湖行走,不想就被定國公發現了行蹤。

這也是先生與我們的緣分。皇后含笑道。

蘇謐也掩口輕笑:太后她老人家病情沉滯,皇上和定國公日夜思慮,憂心如焚,如今先生過來了,正

好可以讓皇上放心不少呢。蘇謐雖然見識淺薄,但是也聽說過先生肉白骨、活死人的大德大能,一直欽佩不

在下不過是通曉一些微末的醫術,肉白骨,活死人那是萬萬不敢聲稱的,都是江湖上的朋友給在下

面子而已。蘇未名笑道。

先生的醫術之高明都是有目共睹的,連朕的太醫院里幾位年老德高的院判都是連聲佩服,先生就不必

過謙了。齊瀧笑道。

蘇未名含笑謙虛了幾句。

只要先生能夠治好母后的病,必定為先生封官晉爵,揚名于天下。皇后在一旁誠懇地說道。

太后的病情已經日久沉疴,不過幸好老夫來得早,還不是積重難返,只要按照老夫的方法使針治療,

再詳加調養,必然可以痊愈無礙。蘇未名信心十足地說道。

聽見蘇未名說得這么有把握,皇后的臉上禁不住現出喜色,有幾分心急地問道:神醫認為,大約多

久能夠見效呢?

這個……蘇未名思慮了片刻,道,老夫有一套密法正可治療這種陳年舊疾,依照太后她老人家的

病情來看,如果從現在開始,每天老夫施針治療大約一個時辰,持續一個月左右,一個月之后,每隔兩天施

針一次就好,再持續大約一年左右,就可以徹底痊愈了。

這樣長的時間?這個樣子,這個家伙豈不是要居住在宮里頭了?

蘇謐的心中一陣疑惑,原本她以為,這個人不過是個膽大包天的江湖騙子,借著義父的名頭來招搖撞騙

,謀取一些金銀賞賜的,可是剛才齊瀧說起來,連太醫院的醫術高手都對他欽佩有加,那么此人必定是有真

材實料的了。只是這樣冒充別人入宮是為了什么?如果他有把握治好太后的病的話,或者說,他真的是為了

治好太后的病而來的話,大可以使用自己的真實身份,反正如今齊瀧已經下了旨意從民間征召名醫,他如果

是為了名利地位,正可以借此時機成名立業。

這樣打著別人的名號,必然是別有所圖,難道他是王家安排入宮的內部勢力,想要在宮中別有圖謀?可

是如果是王家親自安排的人,沒有必要假借義父的名頭吧,應該是越低調越好,這樣大張旗鼓只怕過于引人

注目了。聯想到前些日子在慈寧宮拜年的時候定國夫人的話,只怕是有人借了王家尋找璇璣神醫這個沸沸揚

揚的因頭生事。

看來多半是王家的敵對勢力派來的,太后可以說是王家最堅強的靠山了,借著治病的手段將太后順勢除

掉,神不知鬼不覺。而且人還是王家招攬來的,到時候王家只能夠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甚至還可以再

查出謀害的行為,反過來怪罪到王家頭上。

可是剛剛這個蘇未名的一席關于治療的話又動搖了這個疑慮,如果是想要除掉太后,沒有必要用這么

久的時間吧?

難道他是想要留在宮里頭!為什么?或者說,他到底是誰派來的?

蘇謐心中百思不得其解,皇后已經起身告退,去后殿侍奉太后去了。齊瀧和蘇未名的暢談依然在繼續

第5節:第一章璇璣神醫(5)

這么說來,先生對于毒藥也是有研究的了。齊瀧笑道。

毒藥,毒藥,毒即是藥,毒按照本質說起來,也是藥材的一種。蘇未名帶著幾分得意地笑道,精

通算不上,但凡這世上存在的毒,老夫還都能知道一二。

哦,齊瀧來了興致,問道,那么依照先生之見,這個世間最厲害的毒藥是什么呢?

蘇謐忍不住抬頭看了齊瀧一眼,什么時候他對這個感興趣了?

蘇未名輕捻長須,聲音帶著幾分興奮地說道:如果說起這個世間的毒藥嘛?無法籠統地說出哪一種

毒藥最毒。只能說各有各的妙處,關鍵還是看要用在何處,有何種目的,只要用得對了,即便是一碗清茶有

時候也會成為最厲害的毒藥,用得不對,即便是冠絕天下的奇毒也是毫無用處。

請先生賜教。齊瀧孜孜不倦地詢問道。

兩人侃侃而談,旁邊的蘇謐卻聽得直打哈欠,蘇未名繼續說道:說到這世間的奇毒,莫過于鶴頂紅

、七星海棠、牽機等寥寥幾種,其中的藥性各不相同。但是比較起來,其實天下最毒的毒藥莫過于泰天水。

先生說的前幾樣朕倒是知道,不知道這個泰天水是何物呢?齊瀧興趣盎然地問道。宮廷賜死有罪宮妃

的毒酒,就是使用鶴頂紅,這幾種毒藥宮中都是常備,自然是熟悉的。

蘇未名興致也上來了,侃侃而談道:泰天水是由……由江湖之中一位異人所配置的毒藥,傳說是由

純水之中提取而出,無色無味,這個世間沒有任何手段能夠事先檢驗出來,更加沒有任何藥材可以將這種毒

解開。

蘇謐的嘴角撇了撇,泰天水這種奇毒她也知道。別人也許解不開,但是她卻是世間唯一知道解藥的。

這種毒藥曾經在二十年前風行一時。中了這種毒藥的人都會吐血衰竭而死,再加上沒有手段能將其事先

驗出,可以說是暗殺之中極為青睞的手段了。那時候,與義父齊名的毒手神醫高淵聞不知道從哪里尋來了這

種奇毒,仗之橫行天下,無人能解,連義父都為之頭疼不已。不過這個高淵聞不久就傳聞被仇家追殺擊斃,

這種無人知道配方的毒藥也就很快退出了人們的視線。

只是義父在歸隱之后都一直對此耿耿于懷,四處尋找泰天水的來源和解藥。直到近十年之后,他才終于

發現了泰天水的來歷。

世間之人把這種毒藥說得玄而又玄,說它是從天然的純水之中提煉而出,無法可解。其實泰天水之毒是

由坐落在南疆的一處寒潭里面的潭水提煉而成,因為在那處寒潭之內毒瘴遍地而且寒氣逼人,使得毒氣、寒

氣交織郁積、無法散發,在這樣特殊的地域環境之下,經過千年的熏陶凝結,使得毒氣侵入水中。

這個世間的一切劇毒之物都有其天生相克的事物。一般毒物出沒的十丈之內,定然有其克星。這水潭之

中萬物都無法靠近,卻偏偏有一種琉璃七彩魚能夠生長于其中,這泰天水之毒也就只有生長在其中的這種魚

能夠解。這是義父歸隱多年之后才參詳破解了泰天水的配料,又四處尋找得知的,而且連魚也帶回來一條。

可惜那條珍貴的魚被她挾私報復,給吃掉了。

等等,他說起泰天水,蘇謐心中靈光一閃,忽然就想起一個人來。她抬頭仔細端詳著眼前的蘇未名。

難道是他?雖然傳說中他已經被仇家圍攻而死,但是世人卻一直沒有見過他的尸首。

她的心中豁然開朗,也只有他有這個本事冒充自己的義父,并且對毒藥有這樣精深的造詣。

此時的蘇未名依然興致高昂地與齊瀧談笑風生。

蘇謐的心中卻是驚疑不定,神色閃爍地打量著眼前的冒牌貨。如果真的是他的話……

這時候,蘇未名身后的那個學徒好像是感覺到了蘇謐的目光一樣,猛地抬起頭來,向蘇謐看去。

那眼神凌厲明亮,如同利劍一般,蘇謐未曾防備之下竟然被嚇了一跳,忍不住向后一晃,險些從座位上

跌倒。

待坐穩了身形,再看過去,還是那個低眉順目的學徒,從模樣到神態都是平常至極,垂手恭謹地立在

蘇未名的身后,絲毫不引人注目。

剛剛那只是錯覺嗎?蘇謐都忍不住疑惑起來,只是一瞬間的工夫,什么都來不及確定。

她盯著那個學徒,忽然就生起一種奇異的感覺,胸口的那處舊傷口又隱隱開始作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