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去去上房請安吃飯這一套繁文縟節,林采兮有了大把大把的自由時間供自己支配,既然留在朱府是唯一的生存之路,她就要對自己的生存環境做個詳細的了解,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
她先讓菊焉把軒園里所有人的名字都列在單子上,順便讓菊焉對他們各自的工作分配及平時的干活情況做了個簡單介紹。
園子里除了菊焉張媽還有四個丫頭兩個老婆子,其中兩人負責園里各處打掃,兩人負責夫人孫少爺房內清潔,兩人專門負責兩位主子床鋪衣物的清洗工作,另外她們除了做好份內的事還要隨時聽從主子的傳喚及大丫頭菊焉的各項吩咐。
菊焉見夫人主動問起園里這些事,心下一陣驚喜,以前這些事都是大少爺料理,夫人幾乎從不過問,是以大少爺過世后,園里的丫頭婆子們干活都有些懶散,在她們眼里,軟弱的大夫人就是一樣擺設,她們干活多少夫人心里是沒有計較的,就連平時手腳勤快的做事都開始偷工減料,菊焉早就想同夫人說了,但又怕夫人不喜管這些事,徒增夫人心中煩惱。
現在夫人竟主動詢問氣這些事,而且看起來還很上心,她真希望夫人能拿出些主子的手段來,她忽然想起一事,“夫人,新來的小丫頭珠兒,您準備讓她做些什么事?”
“新來的?”林采兮蹙眉想了想,猛然想起前幾天的事,“是不是那天在書房的小丫頭?”
菊焉點點頭,“珠兒這小丫頭手腳倒是麻利干活也勤快,也不多話,夫人那日沒懲罰她,她還一直念念不忘,說要感謝夫人的大恩大德呢!”
“那就讓她到我房里來伺候吧。”
“夫人,我也是這么想的呢,她是新來的,還算老實,跟在夫人身邊雖有些生疏,但總歸是可以調教的。”
林采兮笑笑,菊焉想的跟她正好不謀而合,這園子里的多是不把她放在眼里的老人,想要收幾個為自己用的心腹,還是新來的比較妥當,她看看紙上寫下的一行名字,“菊焉,這幾個人里,你多留意些,誰是可以長久留下用的,誰是跟咱們一心的,誰是多嘴多舌手腳不勤快的,誰是不干活白吃飯的,都掂量著點。”
“夫人,這些我都在心里記著呢!”菊焉看看夫人,輕聲道,“夫人,這園子里的事你早就該管管了。”
林采兮抬起頭看她,立時明白菊焉的意思,便一本正經鄭重說道,“菊焉,以前有少爺護著咱們,現在少爺去了,萬事我們就要靠自己了,你明白么?”
菊焉竟然眼圈一紅,臉上的笑意卻更濃,“夫人,菊焉明白,我一定按照夫人的吩咐做好每件事。”菊焉眼里的淚差點落下來,這是喜悅的淚水,她在為夫人的改變而歡喜,她希望夫人能變得更加堅強更有手段。
林采兮又讓菊焉把園內的一切花銷開支及收入情況說給她聽,她這才發現,雖然她貴為朱府大夫人,財產卻是寥寥無幾,也可以說是個徒有虛名的空殼子,她查看了自己的小金庫,除了一些碎銀子外,值錢的也就是一些首飾了。
府里有規定每個園內每個月都會有二十兩銀子的固定收入,本園的下人月錢,園內一些零散日常開支都要從這些錢里出,夫人少爺每人每月有五兩月錢,夫人少爺們的衣服每年都有府內統一訂做,每個園中凡需要大筆開支的事項都必須通過老夫人同意。
這個月已經到了月底,園里的錢除去要發放下人們的月錢已經所剩無幾,菊焉說是大少爺去世后,夫人身子骨弱,請大夫過來瞧病花去了不少錢。
林采兮整個腦袋轟一下大了,偌大一個朱府,在外人眼里何等富貴的朱家大院,原來竟也是如此摳門,夫人生病都要掏自己腰包。雖說這些錢也夠她吃喝不愁的,可她還是想攢點私房錢,不管在什么時代,有錢總比沒錢生活的要舒坦,這絕對是亙古不變的真理。
林采兮想查查園里以前的賬目,才發現根本沒有賬目可查,花掉的就花掉了,壓根兒無處可尋。
林采兮開始懷疑以前的朱梓軒跟林采兮是怎么生活的,稀里糊涂的就這么過來了,真不知道是人家大少爺衣食無憂還是沒有后顧之憂。
林采兮揉揉微微漲痛的太陽穴,看來要制定些新規矩了,方方面面都要有個新的規定才好,不過,似乎,現在還不是她進行改革的最佳時期,所謂欲速則不達。
掌握了這些情況,閑暇之余,林采兮便逗留在書房,照著林采兮的字體練字,一筆一劃一撇一捺模仿的倒也有幾分相像。
這一日,她剛練完字,回到房里躺在藤椅上想事,門外小丫頭進來稟告,“夫人,姨奶奶來看夫人了。”
林采兮忙起身,掀簾出去,姨奶奶人已到了園里,一瞧見林采兮,就軟聲笑道,“采兮快進屋歇著,這些小丫頭子們眼睛真是尖,我才拐彎過來,還來不及阻攔她們稟告,你這邊就已經出來了,采兮啊,你身子骨弱,快些進屋躺著去。”
林采兮欠欠身,倒個萬福,“姨娘哪里話,您來我們園中,采兮理應出來迎接,再說了,采兮身子已經好了許多,還勞您過來看我,采兮心里實在過意不去。”
姨奶奶笑的燦爛,一手攙在林采兮腋下,“采兮啊,跟我你又何必這么客氣?咱們相處又不是一天兩天了,姨娘來看看你,有什么過意不去的?”姨奶奶一雙眼在林采兮身上掃來掃去,像是在搜尋什么東西,額頭的細小皺紋微微挑起。
林采兮忙抽出胳膊反手攙住姨奶奶,又客氣道,“姨娘快進屋說話。”一手攙著姨奶奶進屋,林采兮心里還在琢磨,姨奶奶來者何意呢?
無事不登三寶殿,一向自保的姨奶奶怎么會隨意跟老夫人打心里討厭的人走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