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上無妻

283.東窗事發

283.東窗事發

283.東窗事發

高天成瞪他一眼。眉頭緊鎖起來,沉聲道,“張老爺,我看你身上受傷了,還是先回府里養養吧,你放心,我會還你一個公道的。”

張老爺想了想,目光不經意間對上寧夏飛的視線,嚇得渾身一顫,忙道,“高大人,我相信您定會還我一個公道。”朝他跟前的小廝喝道,“該死的混賬東西,還不過來扶著我,爺死了看你們哪里討錢去,一個個蠢貨,只會眼睜睜看著爺受人欺負。”

幾個小廝嚇得戰戰兢兢,上前攙住他,費盡的夾著他吃力的從人群里擠出去,半道上還不時的受到乞丐們的辱罵甚至投擲,最后只好拿衣服包上頭才敢在街上走。待回到張府,張老爺連嚇帶驚,再加上身上的傷,直在床上躺了三五個月才敢出門。

當鋪門前高大人帶著諸鄉紳老爺們再次同朱家結成聯合陣營,到了三十晚上,已將城內的難民窮人以及乞丐全都周濟了個遍,而止安城內的乞丐們則把這些恩惠算在朱家二少爺林姨娘身上,每每在街頭巷尾稱頌其善心賽過菩薩。

朱義盟帶著兩位姨娘住進朱府,聲稱要在朱府陪老夫人過年,老夫人自然高興萬分,自是不肯讓他們住在客房里,便將他們安排在軒園里住,劉管事前幾日回了老家,老夫人便又從靜安園里挑出兩個能干的老婆子過去伺候。

朱梓峻仍舊不理會朱義盟,每次面對他的時候,面色都是陰沉沉的,林采兮幾次想探問其中因由都被他掩蓋過去,她便也不再問了,由著他去。

這一日到了年三十的晚上,朱家所有人都要跟著老夫人去祠堂拜祭。

跪在祠堂里,抬頭見瞧見那一長串牌位,恰好有冷風從外頭吹進來,林采兮禁不住打個寒顫,全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拜祭過朱家祖宗,老夫人命他們都出來,獨獨留下朱義盟朱梓峻。

林采兮搭著菊焉的手先行回園。香秀挑著燈籠走在前頭,繞過祠堂后頭的小院子,轉向掛滿大紅燈籠的長廊,寧家姐妹從后頭趕上來,寧夏飛笑著問道,“林姨娘,你這孩子趕在幾月里?”

林采兮忙轉過身子微微頷首笑道,“姨奶奶,算著是明年八九月的時候。”

長廊里高高挑起的紅燈籠將寧夏飛的臉色映的通紅,她笑著道,“什么姨奶奶不姨奶奶的,我比你年長幾歲,輩分卻是比你高了一輩,姐妹相稱是不行的,不如你稱我飛姨吧,你就叫姐姐做沫姨。”說著轉過頭看向寧夏沫,詢問道,“姐姐,這樣可好?”

寧夏沫明媚的臉上顯出一抹笑意,微微點頭,“姨總比姨奶奶聽起來讓人覺得舒服。采兮。以后你便這么叫吧。”

林采兮笑了笑,便甜甜叫道,“恭敬不如從命,飛姨,沫姨。”因著那日寧夏飛痛打張老爺,林采兮一直對她們姐妹有幾分好感,“您們有時間了也去峻園里坐坐,澈兒成日里念叨著飛姨那幾下厲害的拳腳功夫呢。”

寧夏飛忽然別有深意的道,“澈兒,這個小娃兒我喜歡。”

不知怎地,林采兮的心里忽的緊了一下,再去看寧夏飛,她亦是一片笑臉,看不出異樣,但自此她卻對兩姐妹留意起來,比如朱義盟這次忽然回來有什么目的?而朱梓峻對他的抵觸情緒又來自何處?

有些事她不愿意多想也不愿意往深里想,但自從肚里有了小寶寶,她就比以前更謹慎了些,俗語講害人之心不可有放心之心不可無。

新年節一過,天立馬變了個模樣,初一早晨,飄飄揚揚的大雪漫天撒下來,整個止安城都被銀裝素裹起來,倘若站在某座山上朝下望,便會看到一座童話般的白雪之城。

朱府大院里,天還未亮所有人就開始忙著叩拜新年頭,先是下頭的丫頭小廝們去上房給主子們磕頭,接著便是朱梓峻三兄弟給老夫人朱義盟磕頭,然后按著次序一一排下去。最后才是朱澈給爹娘磕頭,這是他第二次給爹娘磕頭,只是這一次他臉上一直帶著抹不去的濃濃笑意,叫喊爹娘的聲音也甜了許多。

禮畢便是新年的第一頓飯,這一頓飯的講究是林采兮從來沒見過的,甚至勝過大飯,她看著那一大桌子滿滿的飯菜,色香味俱全,第一次在沒有任何嘔吐癥狀的情形下吃了一頓安生飯。

用過早飯,天色大亮,府里的少爺們帶上早就準備好的東西出門拜新年,府里的女人們便圍坐在一起說些閑話,中間燒個火盆子,整個屋里都暖烘烘的,好像要將外頭的雪融化了一般。

林采兮坐在老夫人特意命人鋪上貂皮細絨子毯的貴妃椅上,又選了個舒服的姿勢,周身都被火盆子烤的暖烘烘的,白嫩的臉蛋兒都被炙的紅彤彤的,令人看著更覺嬌艷動人。

她抬頭瞧瞧坐在上首的老夫人,依次坐在下頭的姨奶奶,寧家兩姐妹,朱梓夏,孔白薇。還有縮在火盆旁的朱澈,身上的暖意仿佛滲進心里去,這樣溫馨的場面讓她想起很久以前的除夕夜他們一家人在爐子前守歲的情形,那時候家里的狀況還不好,一家人擠在幾十平米的房子里,冬天的晚上唯一能取暖便是那爐子,但那卻是她心里感覺最美好的一段日子。而此刻……

“這些年義盟過的好么?”老夫人忽然轉了方才的話題,目光投向寧家姐妹。

寧夏沫微微抬頭,嬌艷的臉上帶著溫婉得體的微笑,輕聲回道,“多謝老夫人惦記。爺過的還好,只是經常想家。”

老夫人面色一怔,喃喃道,“家?他還把這里當家么?”

寧夏沫臉上的笑漸漸消散了一些,神情認真的道,“在爺的心里他只有一個家,那便是這里,而老夫人,您是給他第二次生命的人,爺說,這一輩子您是他唯一的親人。”

老夫人聳然動色,鼻子微酸,目光飄移間掃到林采兮,心間又是一動,曾經她也說過她把這里當家,“這些年,苦了你們了。”

寧夏飛則直率的道,“老夫人,一點不苦,能遇見爺,那是咱們的福分,您是爺的救命恩人,而爺是咱們姐妹的救命恩人,這么一算,您也是咱們的恩人。”

老夫人訝異的哦了一聲,問道,“義盟是你們的救命恩人,這是怎么回事?”

寧夏沫笑了笑,“老夫人,這說來話長了,一時半會的可說不完呢,等有功夫了我們再講給您細聽,新年節第一天,咱們說些喜慶的。”說著給隨口講了兩個笑話,逗得所有人都哈哈笑起來,老夫人方才的酸痛也漸漸消失了。

姨奶奶在一旁插話,“寧姨娘真是會說話。逗得老夫人開懷大笑,這一次啊你們可要多住些日子,老夫人也跟著多笑笑。”

寧夏沫笑著接過話來,“爺說,這次回來或許就不走了。”

姨奶奶心里咯噔一下,生了銹的老腦筋忽忽翻轉起來,只一眨眼的功夫,已有許多問題在她腦子里過了個遍,翻過之后,她才又堆起一臉的笑回道,“不走那就更好了,咱們可都跟著老夫人沾光聽笑話了。”她頓了頓又試探著問道,“娘姨娘,有件事我瞧著奇怪,不知當問不當問。”

寧夏沫笑道,“姨奶奶盡管問。”

“怎么我只見你們二位并不見你家夫人呢?她怎么沒跟著一塊過來?還是留在府里管著家里事呢?”

寧夏沫始終保持著微笑,“府里一直就是我們姐妹兩個,并無夫人啊,家里的事倒不用我們操心。”

老夫人忽然開口問道,“義盟一直沒娶一房夫人么?”

寧夏飛似乎有些不滿了,搶著回道,“一直沒有。”

接下來便沒人再問這個話題了。

林采兮并不做聲,卻將這些話全都聽在耳里,寧夏飛的急切她一眼便瞧得出,她想朱義盟未娶妻的事一定另有蹊蹺,而且是不方便拿到臺面上來說的蹊蹺,所以寧夏飛才急于將話題岔開,這兩姐妹,一個看起來大大咧咧行事作風像個江湖俠女,一個看起來溫婉柔軟像個大家閨秀,但兩人卻都同樣的心思慎密,輕易間不會露出些異樣來,都是厲害的角色。

她開始猜測起朱義盟的身份來,這些年他在外面究竟一以何為生?從他們的穿戴以及送禮的出手大方程度來看,他應該屬于富裕的一類,但又不像是大富豪的神態,舉手投足間倒是霸氣十足。

到了下午,漫天的雪花終于停了,朱梓峻拜完年從外頭回來,一進門便帶進來一陣涼氣,在火盆旁烤了半時才暖和過來。

林采兮從里間出來,微笑著開玩笑道,“外頭的雪沒把你蓋住啊。”

朱梓峻走上來將她攬在懷里,“雪倒是沒把我蓋著,差點被女人拉住了。”一邊說著一邊盯著林采兮的臉看。

林采兮哼了一聲,“被女人拉住有啥要緊,人家拉,你就留下唄。”

朱梓峻兩手一緊將她緊緊圈圈懷里,“真是個沒心肝的女人,哪有這樣說自己男人的。萬一我被別的女人拉走了,看你怎么辦。”

林采兮笑了笑,“這還不好辦,那我就帶著肚里的小寶寶走人。”

朱梓峻臉色陡然一變,目里透出一抹閃爍不定,緊張的道,“你敢,不準說走人的話,只要我在,你就休想走。”

林采兮抬起手指在他胸前畫個圈,柔聲道,“只要這里只有我一個人,我便不會走。”

朱梓峻將她緊緊攬在胸前,下巴蹭著她的頭發,“這可是你說的,我收在心里當做你對我的承諾,倘若你違背了,我便要找你算賬。”

朱梓峻的認真令她心神不寧起來,暗暗想道,真的會有不得已要離開的哪一天么?如果真的到了那個時候,她應該怎么辦?她心頭顫了幾顫,不由自主的伸開手抱在他腰間將他緊緊的抱住,而這一抱卻被朱梓峻當做她最有力的誓言,心里登時便似注入了一劑安心劑。

過了初三初五,新年節的氣氛漸漸的淡了,但四處仍洋溢著陣陣喜慶,林采兮定了初六回娘家,菊焉正在屋里收拾回去需要帶的東西,老夫人卻親自來了。

林采兮忙起身迎接,老夫人卻在椅上穩穩坐了,掃一眼菊焉,“菊焉,我有話跟姨娘說,你先出去,不許任何人進來。”

林采兮疑惑的看看老夫人,見她面色凝重,知道她定是有要緊的事,不然不會親自過來找她,隱隱約約似乎也猜到了老夫人的來意,但她卻并不多問也不說一句話,只安靜的站在房中央等著老夫人發話。

沉默少許,老夫人終于開口道,“采兮,我也不繞彎子了,我只問你一句話,你跟慕容一笑到底是什么關系?”

林采兮心底冷笑,該來的還是來了,她雖然未讓朱家因此蒙羞,但卻不能讓老夫人放心,確切的說老夫人擔心的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朱家的。

她淡定的回道,“他救過我一命,也是我哥哥的好朋友。”

老夫人不說話,等著她接著往下說,但她卻連一個字都沒有了,最后還是老夫人問道,“還有呢?”

“沒有了。”

“沒有了?”

“是的,沒有了。”

她的淡定震驚讓老夫人心中升起一股怒火,在她剛聽到張老爺說出林采兮的事時,她氣的差點暈過去,后來見朱梓峻并未放在心上,她稍稍放下心來,但仍有些不安,只怕萬一……朱家的族譜里絕對不允許出現一點點差錯,即使撕破臉皮即使傷了人的心她都在所不惜,她一定要搞清楚,所以她咬了咬牙又問道,“采兮,我再問你一句話,你跟慕容一笑沒有一點關系?”

林采兮心底冰涼,但卻并不管老夫人,她只是個急切盼望多生孫子的老人,有些事她搞不清楚至死可能都不會安心,可有些事越解釋越解釋不清,最簡單的方法便是不解釋。

林采兮輕輕嘆了聲,仰起頭彎下雙膝跪在地上,一字一句的道,“老夫人,事已至此,多說無益,采兮求您替二少爺休了我。”

親們晚安,今天盡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