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返廣州，夜謀論危機

馬尼拉到廣州的直線距離并不遠，也就一千海里左右，但直線航道上沒有任何可供停靠的港口，一旦出現暴風雨，憑北宋的船只性能很難挺過大自然的考驗，所以趙磊率領船只北上直航呂門島，然后轉道流求前往廣州。

一路上雖然順風順水，但是趙磊等人依然花費了一個半月的時間，方才返回廣州海軍港。

如今的廣州海軍港名揚天下，在大宋陸軍被西夏和遼國牢牢壓制的情況下，大宋海軍已經成為大宋標榜自己強大的門面，在這種情況下，大宋官家趙禎更是加大對廣州海軍港的投入，朝廷投資一百萬兩銀子，不但修建了一條從廣州城到海軍港的陸上通道，而且花費巨資在海軍港修建了幾座龐大的船塢，并調集眾多精通造船的巧匠為海軍建造戰艦。

趙磊率領的龐大艦隊在海軍港燈塔的指引下緩緩航入海港，站在旗艦船首的趙磊眾人，看著通明的海軍港，心中十分激動。

“終于回來了，明允兄，你看那些忙碌的船塢，記得我們離開的時候還是一片荒地，如今短短時間卻變成繁忙的船塢，還有那邊的港口，記得我們剛來這里的時候，那里還是一片荒涼的草地，現在居然變成卸載貨物的港口，日新月異啊！”趙磊指著海軍港中變化萬千的景象，對蘇洵感嘆的說道。

趙磊說完之后。卻沒有聽到身邊蘇洵回答，奇怪地轉過臉去，卻看到蘇洵皺著眉頭沉思著。

“怎么了？明允兄！已經回到廣州了，難道你不開心！”趙磊看著蘇洵奇怪的神情，疑惑的對他問道。

趙磊的詢問驚醒苦思中的蘇洵，他抬頭疑惑的低聲說道：“奇怪！離廣州越近。我心中越覺得不安，好像什么東西給遺漏了，難道有什么東西忘在馬尼拉了？”

聽到蘇洵地話，趙磊哈哈大笑說道：“好了，不要想那么多了，我看明允兄是近鄉情怯，畢竟離開一年多了，海軍港也變得陌生多了。”

就在趙磊和蘇洵說話的時候，龐大的艦隊紛紛開始靠岸，而海軍港留守的海軍后勤軍指揮使龐松之弟龐柏。已經率領海軍大小將領齊齊來到港口迎接趙磊等凱旋歸來的海軍將領們。

“末將龐柏參見大人！恭喜大人凱旋而歸！”龐柏看到趙磊等人從旗艦上走了下來，連忙迎了上去恭賀說道。

“龐將軍，幾個月不見，好像胖了很多啊！”趙磊看到身體肥壯的龐柏，拍著龐柏的肩膀玩笑說道。

“大人帶著大家去建功立業。留下末將在這里看守海軍港，沒有立功的機會，末將心中煩悶，以美食消愁，所以就胖了很多。”看到趙磊心情不錯。龐柏裝作很委屈的對趙磊抱怨說道。

聽到龐柏的話，趙磊大笑說道：“好了，留在海軍港讓海軍出征后顧無憂也是功勞。本官會在官家那里給龐將軍請功地。”

“多謝大人提拔！末將早已經聽說大人要回來，已經提前請了廣州城春風樓的大廚前來置辦酒席，替大人慶功！”龐柏聽到趙磊的回答，欣喜的大聲說道。

“龐將軍有心了，對了，將士們也辛苦了，讓軍中伙頭宰豬殺羊，慶賀海軍凱旋而歸！”趙磊看著心細的龐柏，笑著說道。

海軍港中熱鬧非凡。到處是圍著篝火吆五喝六地海軍士卒，巨大的篝火上，一頭頭清理干凈的全羊串在各種棍子上，架在篝火上不停的烤著，金黃色的全羊冒著香氣，一滴滴地黃油滴在篝火上，引起點點火星，篝火的旁邊是巨大的鐵鍋，里面正燉著香噴噴地豬骨湯，雖然喝著低價的濁酒，但海軍士卒的臉上，卻露出開懷的笑容。

海軍港的指揮使居所已經從幾間小屋變成金壁輝煌的豪華住宅，趙磊、馬哈蒂、范仲淹等人，正坐在正堂之中，圍著一桌精美的酒席，笑談。

“趙大人這次遠征麻逸大捷，揚我國威，擴我疆土，返京后肯定官升三級，位及人臣，可喜可賀啊！下官敬趙大人一杯！”酒席之上，最活躍的依然是身材肥壯，心思活絡的龐柏，他手持酒杯，當著所有人地面大聲對趙磊恭賀說道。

就在趙磊端起酒杯準備飲酒的時候，眼睛一掃突然發現身邊的蘇洵聽到龐柏的話臉色變得蒼白，一滴冷汗居然在炎熱的室內出現在他的額頭。

趙磊看到蘇洵的樣子，心中已經知道事情有些不對，不動聲色的飲盡杯中美酒之后，偏頭對蘇洵低聲說道：“明允兄！怎么了？”

“大事不好了，出去說！”蘇洵臉色蒼白的驚惶對趙磊說道。

趙磊冷靜的點點頭，應酬完范仲淹等人之后，找個空子，和蘇洵來到偏室之中。

“去外面守著，別讓任何人過來！”蘇洵跟在趙磊身后走進偏室之后，對趙磊身后負責保護趙磊的朱大力等人說道。

朱大力本來被趙磊安排到新軍擔任五百士卒的營指揮使，但新軍跟隨海軍遠征麻逸之后，就留在趙磊的身邊負責護衛趙磊的安全。

朱大力聽到蘇洵的話，絲毫不動，轉頭朝趙磊看去，看到趙磊微微點點頭，朱大力才帶著身后幾個武功高強的護衛慢慢退出偏室，將所有通道把守起來。

密室之中，趙磊隨意的坐在室內唯一一張太師椅之上，看著蘇洵皺眉問道：“明允兄！發生什么事情了。讓你這么驚惶？”

聽到趙磊地詢問，蘇洵一臉羞愧的對著趙磊躬身一諾，沉聲說道：“我辜負三石兄的信任了，如果不是剛才龐柏的話，我都沒有記起如此重要的事情，竟然犯下這種錯誤！”

“龐柏的話。龐柏說了什么話，明允兄又犯了什么錯誤？”趙磊一頭霧水地看著蘇洵，疑惑的問道。

看著疑惑的趙磊，蘇洵嘆息一聲搖頭對趙磊說道：“三石兄可曾聽過樞密院的官場潛規則其中一句話‘有功必有過，大功需大過！’。”

“有功必有過，大功需大過！”趙磊喃喃念著蘇洵剛才說得話，沉吟一會，依然不明白的問道：“什么意思？”

“三石兄可知大宋文臣和武將的升遷區別極大，武將在戰時常有軍功，所以升官極快。經常有武將立下大功卻無法升遷，后來才傳下這等規則，按照武將系統的升遷條件，三石兄如今的功勞已經可以官升三級，敢問三石兄如今官居幾品？”蘇洵臉上充滿懊悔的對趙磊沉聲問道。

聽完蘇洵的話。趙磊微微一愣，馬上明白蘇洵話中地意思，臉色同時一變，也開始蒼白起來。

大宋的武將升遷條件在戰時是非常優越的，開疆擴土、殺敵虜將、擒獲敵方百姓、繳獲敵方物資。這些都是可以升遷的條件。

而趙磊這次出征麻逸，直接為大宋開疆四十萬里、殺敵過萬、增加大宋戶籍將近六十萬戶，繳獲金銀珠寶更是無數。就是麻逸國王都被趙磊給抓了。

按照大宋的武將升遷條件，趙磊如今地功勞足夠官升三級，位及人臣了，但是仔細想想，趙磊現在的官職，虛職是從二品的太子太師，實職是正四品的海軍指揮使，如果升虛職，趙磊就直接升到正一品的顛峰官職。沒地再升了，目前整個朝廷只有三個正一品的虛職，一個是管理宗室的孟王趙元儼，任三師三公中地司徒一職，而兩位宰相王曾和張士遜，分別任太傅和司空一職，除此之外，就是參知政事晏殊、樞密使陳堯佐、三司使葉清臣三人同為朝廷八大重臣都只是從一品之職，而參知政事李若水、樞密副使陳希亮更只是正二品的虛職，這些人都七老八十了，年齡最小的陳希亮也四十出頭了，他們才混到正二品。

但趙磊呢！如果這次返京虛職升三級，直接和孟王趙元儼、張士遜和王曾兩位宰相平起平坐，天下有這么容易的事情嗎！雖然趙磊的功勞夠大，但他的資歷和年齡卻太小，如果真的升到正一品，恐怕到時就是官家也會看趙磊不順眼用力壓著他了。

虛職沒的升，實職更沒的升，大宋自太祖建國之后，最怕地就是手下大臣學太祖黃袍加身，所以將正二品以上的實職全部給空置了，朝廷八大重臣，無論孟王的宗正卿、還是兩位宰相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又或陳堯佐的樞密使，這四個官職都是從二品的官職，這已經是朝廷實職的頂峰了，而趙磊偏偏是正四品，如果連升三級，正好是從二品，從此也沒的升了。

趙磊現在的處境很尷尬，一旦返京，肯定會連升三級，到時位及人臣，官家趙禎絕對不會再重用趙磊，因為一旦用了趙磊，再立功還能拿什么賞賜啊！封王還是裂土？都不是官家趙禎能夠容忍的，但是不賞賜，又會寒了朝臣的心，所以唯一的辦法，就是將趙磊高高閑置的晾起來。

不過大宋的將軍們面對這種情況也不是沒有應對的辦法，他們從太祖時候就已經想到應對的辦法，那就是立功外加犯錯，總而言之，每逢立下大功，就想盡辦法犯下大過，功過相抵，加上皇上高興，有賞賜而不會犯忌諱，皆大歡喜，這種規矩就在樞密院流傳了下來，但趙磊偏偏是偷渡來得，半路出家的他根本不了解樞密院這條規矩，而蘇洵雖然熟知軍事，但對樞密院的這種規矩也不是很看重，所以直到龐柏提起趙磊返回汴京會官升三級，蘇洵才想起來趙磊不能就這么返回汴京。

“幸好發現的早！我們還可以彌補！”蘇洵慶幸的安慰著臉色蒼白的趙磊。

“怎么彌補？”趙磊聽到能夠補救，連忙想蘇洵詢問對策說道。

“簡單！立功難、犯過易！犯幾個容易讓御使諫官彈劾的過錯，很容易的事情！”蘇洵從開始的驚惶變得胸有成竹的對趙磊說道。

“你說，龐柏那個小子，今天在酒席上說的話，真是隨口說說嗎！”看到蘇洵胸有成竹的神情，趙磊也平靜下來，想起龐柏在這件事情里面起到的作用，突然懷疑的對蘇洵沉聲問道。

趙磊的詢問讓蘇洵微微一愣，隨即眼睛瞇的細細的仔細沉思起來。

“龐柏這個人心很細，做事很有一套，他又是海軍將領，龐松的親弟弟，算是自己人了，如果有可能，將他帶到汴京去吧！”蘇洵想了想，對趙磊提議說道。

想著今天龐柏的一舉一動，趙磊越發覺得這個又肥又壯又高的海軍將領是個聰明的主兒，微微一笑，決定將他帶回汴京，而且犯過的時候一定要拉上這個有趣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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