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突發事件(中)
(老師。”朱翊鈞有些委屈,但是還帶著些不屈地道,“但是我希望老師能通融這一次,就當作是我任性吧。若是日后父皇和母妃問起來,我愿意一力承當所有的責任,絕對不會讓老師你收牽連的。”
張凡聽著朱翊鈞的話,再次長嘆了一口氣,他實在是不知道應該怎么答復這個問題。他可以知道,朱翊鈞是知道他這么做是為了保護他的,可是如今在朱翊鈞的眼中,阮兒就是他自己的好姐姐,是絕對不會做出什么傷害自己的事情的。
然而這么一來,張凡也就不知道該怎么和他這個問題了。難道就這么直接告訴他,阮兒來到他身邊是有目的的?告訴他阮兒很可能是為了接近自己,從而把他當成一個跳板,而實質上,阮兒和他的關系并沒有他想象中的那么深厚,這一切的一切都只不過是個騙局罷了!
若是張凡當真就這么出來,朱翊鈞肯定是不會相信他的。然后隨之而來的就是朱翊鈞從自己主觀上對于阮兒無窮無盡的相信和辯護。最后,甚至是他會極力抵制張凡所告訴他的一切,千方百計地想要把阮兒放在自己身邊。
要知道,如今的張凡確實有權利去強制地把阮兒帶走,但是這樣一來,且不會給朱翊鈞留下什么深刻的記憶,導致他以后再也不會相信張凡。這種情況對于張凡來還是次要的,最多就是自己的那個遠大理想無法實現,歷史還是會按照他前世記憶中的樣子前進罷了。張凡所擔心的是,對于朱翊鈞這樣一個對歷史至關重要的人物,任何細微的變量都有可能產生對未來巨大的影響。蝴蝶效應只不過是一陣微風罷了,如今的這個事情卻很可能就是直指風暴中心。
但是張凡若是不能出一個肯定的理由來服朱翊鈞,那么朱翊鈞是絕對不會放走阮兒的。張凡是絕對不可能讓阮兒呆在朱翊鈞的身邊的,這就麻煩無比。
“鈞兒,你是什么身份,相信不用我再提醒你了吧。”張凡道,“我記得我以前就告訴過你,這個世界上的人生來就是不平等的。有人天生帶著病痛,有人卻能無病無痛地度過一生;有人靠著家世天生就富有顯貴,而有人則是出生貧窮并且一輩子窮困潦倒。這雖然聽起來很讓人覺得不公平,但是人生卻本就是如此。所不同的就是,富有的人也許會靠著他自己繼續富有,又或者敗光了家財而變得窮困潦倒;貧窮的人則有可能一輩子都貧窮下去,有或者靠著他們自己的努力而變得富有。
“但是,鈞兒你要明白一點,無論事情如何變化,阮兒是不可能和你有任何交集的。你注定一生都要走在所有人的上面,這是祖宗給你的,你沒有權利挑選;阮兒她也許會嫁個好人家,幸福地過下去,也許會就像現在這樣,繼續賣唱過完一生,這也是她的命,沒有選擇的。你若真的是為了她好,我可以給她一筆錢,一大筆錢,讓她能輕輕松松地過完以后的日子。但是你若這么強求下去,會有什么后果發生,我真的是不知道。”張凡現在只有通過這個方法來規勸朱翊鈞,其他的方法他是一個也想不到。
“我知道老師的意思。”朱翊鈞道,“但是我要的不僅僅是這樣。老師,你了解我的,父皇和母妃都很疼愛我,朝中的大臣們也是對我恭恭敬敬的,但是這只不過是因為我的身份罷了。如今終于有個人可以這么毫不在乎我的身份而對我這么關心,我又怎么能夠放得下!”朱翊鈞這番話的有些悲傷,但是張凡卻完全可以理解,他可以理解朱翊鈞那種孩童尋求接觸孤獨的渴望,他知道朱翊鈞真正是想要什么。
“但是你有沒有考慮過!”張凡略微大聲地道,“你有沒有考慮過阮兒?我知道你想把阮兒接到自己的身邊,不僅是為了讓你自己可以有個伴,同時也好讓阮兒可以舒舒服服地過日子。但是你有沒有想過,這么一來,阮兒很快就會知道你的身份!你想想,這天下有幾人在明明知道你的身份之后,還能和你真誠相對,絲毫沒有什么別樣心思的!”
“有啊!”朱翊鈞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強自狡辯道,“老師和張宰輔不就是的嗎!”
“對,沒錯。”張凡沒有否定朱翊鈞的話,“但是我和老師這么對你,并不是因為我們不害怕,而是我們都是鈞兒你的老師,我們在教導的是未來的人君,我們不可以有那種欺騙你的想法。可是對于阮兒來,她只不過是個平凡的女子罷了,若是讓她知道了你的身份,你覺得她還能像現在這樣子對你嗎?在你面前毫不做作,什么事情都會和你,什么事情都愿意聽你告訴她?”
朱翊鈞聽到張凡的話,默然了。是啊,張凡的都是事實,因為他的太子身份,在朝中那些位高權重的老大臣們都對自己恭恭敬敬的,雖然大臣們都知道,大明朝的太子除了一個顯赫的身份之外并沒有什么實權。但是朱翊鈞卻斌不一樣,第一,孩童很記仇,誰知道得罪了他,在將來會不會給自己引來天子之怒;第二,隆慶的身體不怎么樣,這在朝中是眾人皆知的,而朱翊鈞又是隆慶的兩個孩子中歲數比較大的,自從朱棣奪得皇位之后,大明朝的歷任君主也是盡量按照“立長不立幼”的這個信條來執行的,更何況朱翊鈞平日里的表現上佳也是有目共睹的。所以來,面對著一個有九成九可能成為下一任皇帝的九歲太子,沒有人可以在他面前表現自如而毫不在意。能做到這樣的如今也可能只有張居正和張凡兩個人了。只不過張居正是真的無懼這些東西,而張凡倒是因為一些后世的狗血經驗,知道你對待一個人越不尋常,越會激起那個人對你的興趣。
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就是朱翊鈞通過張凡對他的這些,知道了這種可能性,甚至可能在他的心里面早就明白了這些,而他只不過是激勵地想要派出這種想法,不想承認而已。可是現在,張凡已經把這種情況明明白白地告訴了他,他就再也不能無視了,要不然怎么樣,騙其他人還是騙他自己啊!
可是,也不知是怎么的,朱翊鈞心理面越是明白這些,他想和阮兒在一起的想法就越是深厚。也許正是張凡告訴他的真實情況,就越是激發了他的孤獨感,而他想要有個陪伴自己的人的需求就越是深切。
“可是老師,真的就沒有辦法了嗎?”朱翊鈞的小臉露出一副可憐兮兮地模樣,用帶著霧氣的一雙眼睛,眨巴眨巴地看著張凡,在博取他的同情心,“老師就真的忍心看著鈞兒一個人在宮中孤零零的,沒有人陪著,也沒有人談心?”
看著朱翊鈞現在這副樣子,張凡有些無奈。也不知這小子在哪里學來的這么一套,看他這么一副熟練至極的樣子,張凡可以肯定,這絕對不是他第一次這么做了。想來定然是在宮中學會的,皇宮中可謂是一個巨大無比的演藝圈,只不過唯一不同的是,人們在那里表演并非為了金錢和出名,而是為了權力甚至是性命在拼搏,若是沒有這么一副爐火純青的演技,那么到時候輸的可就不只是身敗名裂,而是身家性命了。
只不過張凡也是第一次看到朱翊鈞將自己的這種天賦表現出來,而且對象就是他自己。在這一瞬間,張凡甚至覺得自己快被朱翊鈞打動了,不過他也不是這么輕易就上鉤的,要不然別對不起自己如今的成就,就是自己兩世為人的經驗,張凡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搖了搖頭,張凡把心中還有的一些迷惑甩出去,微笑地看著朱翊鈞道:“鈞兒,你這招對我可沒有用,我不會上你的當的。”
聽到張凡的話,朱翊鈞的臉上充滿了深深的失落。他把自己能想到的招數都使了出來,可是張凡完全沒有中招的意思。只不過,朱翊鈞隨后表現出來的就是無盡的失落。
張凡看著他這個樣子,心里也有些覺得難受。但是這件事情畢竟牽涉到一種原則性的問題,而這個原則是任誰都無法逾越的。
房間里沉默了,沉默中帶著一些悲傷。對于還只是一個八歲孩童的朱翊鈞來,這種無法和自己的情人,自己最為喜歡的人在一起的感覺,就是一種最讓他覺得難受的悲傷。他到現在還沒有哭出來的原因只不過是因為他自由受到的教育,隆慶和李貴妃對他的教導,告訴他,作為皇帝的兒子是絕對不能夠哭泣的。
看著朱翊鈞這樣子,張凡也不忍心。突然間,他好像想到了什么,開口對朱翊鈞道:“也許我有些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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