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寶的話,讓在場的所有人全都是驚訝無比。()而這一次,所有的人并不是對于馮寶還抓著張四維不放手而感到驚訝,只不過是,馮寶這一次所說的話,那可就是句句在理了,而且是絲毫不參水分的話。乍一聽起來,這番話將所有的退路都封的死死的,根本就一點點疏漏都沒有。
這對比起之前馮寶在劉思問的妙語之下步步后退的模樣,實在是有些讓人覺得落差太大,不敢相信了。只不過,事實就是如此。
在場的這些人,全都是面上黯淡了。畢竟,今天他們來到這里,雖然并不能夠幫得上什么忙,但是卻都是來給張四維加油助威的。很顯然,這些人的心情是非常容易理解的,都是希望能夠看到張四維能夠平安無事,然后再看到馮寶是一臉吃癟的模樣。當然,后面那一條就是附加的福利了。
而現在,馮寶說出來這么一番話,狀告張四維欺君之罪,而且還說的句句在理,這不由得讓這些人擔憂起來了。不,擔憂不對,目前的狀況在這些人看起來,那簡直就是毫無希望了。
欺君不可犯,但是在公堂之上說假話倒是沒有什么。而對于此刻的張四維來說,卻是沒有這個選擇的。他若是翻供說自己不在王崇古的軍中的話,雖然公堂不會找他作偽證的麻煩,但是這么一來,之前張四維所說的那些話也就無效了。那么一來,沒有了這強力的證據,對于張四維來說,那絕對是無法設想的。到時候這煽動百姓造反的屎盆子又得扣在他的頭上,那么一來他當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是死路一條。
而如果張四維不愿意改口的話,那么馮寶狀告張四維欺君之罪的話,也是板上釘釘的事情。雖然說馮寶的這番話,以前還從來都沒有人用過,但是這并不代表這番話就沒有用了。到時候,罪名坐實了,張四維還是死路一條。
如今這樣,這不管是前進還是后退全都是死路一條的境地,在場的所有人都不覺得喜歡。明明,今天是來給張四維鼓勁加油的,并且還要看看馮寶的糗樣。而且,剛才的發展方向,顯示著他們的心愿眼看著就要達成了。
然而事情根本就不是這么回事,眼看著就快要成功了,結果馮寶一句話,絕地大反擊,戰況一瞬間改變,所有的情況全都不同了。
這一下,在很多人看起來,張四維這可就算是完蛋了。
“這……”雖然心里面是千百個不愿意,但是馮寶所說的話,一點錯都沒有,一時之間,劉思問不知道該怎么辦了。但是即便是他不愿意,如今事情已經發展成這個模樣了,對于在場的所有人來說,都是沒有別的選擇的,劉思問能做的只不過是盡量拖延一番罷了。
“怎么,難道說里面還有什么不對的地方不成?”見劉思問還是一副不清不遠,不想說話的模樣,馮寶開口了,“咱家記得方才劉大人可是說過的,此處乃是公堂之上,若是有狀告他人之事,也是可行的。難道說,劉大人如今又想要反悔不成?”
“不不不,公公誤會本官的意思了。”劉思問慌忙說道,“別說這話說出了口就不能隨意收回了,更何況此處乃是公堂之上,本官作為主審官,這話既然說出口了,自然是有效的。”
“那如此不就好辦了嗎?”馮寶反問一句,說道,“方才咱家狀告張四維的事情,已經是說的一清二楚的了,相比也不用咱家再行說一遍了吧。”
“不不,本官不是那個意思。方才公公所言之事,本官已經是聽得一清二楚了,不必重復。”劉思問說道,隨即便擺出一副面有難色的模樣,“只是,如今就說這件事情,似乎有些不太合適吧。”
“不知劉大人所說的不合適,到底是什么意思?”馮寶倒是沒有什么不明白的意思,而且也是一副非常有耐心的模樣,問了這么一句。
“本官倒不是不想接公公的狀,只是……”劉思問擺出一副為難的模樣,“是這么回事。如今張大人那邊的事情還沒有了解,雖然張大人方才那么說了,咱們也都愿意相信張大人。可是這件事情畢竟關系重大,太后都在等著呢,須得謹慎才行。山西那邊,如今還沒有派人前去問個明白,事情到底是不是就如同張大人方才所言一般,一切還未得定論。公公這邊若是就要狀告張大人,似乎有些不太合適吧。”
劉思問雖然說得不錯,只不過實際上,他的這番話說出來是非常勉強的。雖然說如今一切還沒有定論,但是他這么說也只不過是能夠替張四維多寬限幾日罷了。到時候,如果說查明了事情當真是如同張四維所說的那樣,事發之時他正在全身披掛著刷馬桶的話,煽動百姓作亂的事情是沒有了,可是馮寶這邊的欺君大罪還在等著他。
而如果說查明了事情并不是張四維所說的那樣的話,馮寶這邊的狀是沒法告了,但是那個煽動造反的嫌疑還在。而且,如今所有的證據雖然無法證實,可是只要這一點不能確認,這幾點證據,人證和物證都有,絕對會讓張四維成為唯一一個有嫌疑的。這這時候,張四維想不認栽都不行了。
為此,劉思問可是由于的很吶!
“這沒有什么不合適的。”馮寶卻是一臉輕松的模樣都絲毫不見更改,笑著說道,“至于說劉大人所擔心的那件事情,咱家倒是覺得并不成問題。畢竟,張大人也是朝中大臣,在朝為官幾十載,咱家相信張大人的話。至于山西那邊,刑部都不用去調查了,咱家就能夠為張大人作保,到時候由咱家去跟太后說。但是這件事情,咱家卻是一定要劉大人當場斷絕才是。”
馮寶的這番話說的,當真是前后互相矛盾至極。明明都說了,因為張四維是朝廷命官,所相信張四維的話,甚至愿意替他作保,跟李太后去說明此事。但是一方面,他卻又要狀告張四維的欺君之罪,而且還必須要現在就來個決斷。
這種矛盾,若是放在平日里,恐怕只要他一說出來,就得有無數的人站出來反對他。可是這個時候,根本就沒有人能夠說什么,甚至于都不能反駁他。雖然矛盾,可是說出來,尤其是說到公堂上又是如此合理的情況,恐怕也就只有在這么個時候,這么個地方了。
“這……恐怕不妥吧。”顯然,劉思問對于馮寶的話是不會同意的。畢竟如果按照原本的方式去走的話,雖然張四維依然是必死無疑,但是寬限下來的幾日,說不定就能有轉機也說不定。欺君之罪這種罪名,說起來是嚴重無比,但是說到底,卻也是被騙者,也就是皇帝的一句話罷了。
如今又有張凡站在張四維這邊,憑著張凡跟朱翊鈞之間的關系,再加上張凡能夠隨意出入宮廷的便利條件,到時候只需要讓張凡去跟朱翊鈞說說,那么這件事情也就能夠解決了。畢竟,雖然說如今的朱翊鈞不掌權,但是他畢竟是皇帝,這種事情只要他皇帝點頭了,即便是李太后出面想要反駁都坐不到。大禮于此,無法更改,誰都不行。
可是馮寶非要在現在就讓三司做出決斷,這可就麻煩了。如果此時就做出了斷決的話,到時候的文書,可不光光是送給朱翊鈞一個人看的,李太后必然會過目。這么一來,只要馮寶在李太后耳邊搗鼓幾句話,那么事情也就坐實了,張四維到時候想翻身都不可能。
面對著如此的決斷場面,劉思問當真是無法做出選擇。如今的發展,已經不是靠什么人就能夠攔得住馮寶的了。
“劉大人不必擔憂。”這時候,作為雙面受害者的張四維,倒是開口說話了,“方才的事情,子維都聽明白了。再者說,此處乃是公堂之上,方才馮公公提出要告狀,劉大人也是接著了。如今就要斷決此事,那是自然的,劉大人可莫要為了子維而壞了三司會審,這規矩一壞,那以后可就要麻煩了。”
聽張四維這么一說,劉思問驚訝了:“張大人,你這是……”
“劉大人!”顯然,馮寶并不打算給劉思問機會,打斷了他的話,馮寶開口說道,“如今就連被告張大人都這么說了,若是劉大人再做阻攔的話,豈不是有些太過……徇私了嗎?”馮寶說出了這么一番話來壓劉思問。
被馮寶這么一壓,劉思問是說不出來別的了,他不由得看向了張四維。而張四維則是回以一副沒有關系的表情。
而這一時刻,馮寶也是在看著張四維。此刻馮寶的心中比之劉思問是更加疑惑,畢竟剛才的事情已經是說的非常清楚了,然而張四維并不懼怕,反而還是很鎮定的模樣。這不由得讓馮寶心中生疑。
若是說面臨什么大義之事,張四維如此不顧生死,那還說得過去。但是說如今的這件事情,馮寶不相信張四維會如此輕生。
“既然如此。”劉思問見了張四維的模樣,把牙一咬,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說道,“司禮監掌印太監馮寶狀告張四維欺君一案,現在開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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