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大人。()”所謂說曹操,曹操就到,張凡正在想著關于玉兒的事情,一個女孩兒的聲音在他身后響起,正是玉兒。
“哦,是玉兒啊。”張凡看到了她,做出了一副平常的模樣,面對這個女孩,張凡覺得她要比徐階、高拱那樣的人還要難纏,所以他也拿出了自己的本事,“對了,你進宮之后,能服侍在陛下身邊,我倒是沒有想到。我雖然每天都會進宮,也每天都會見到你,倒是沒機會跟你說話。現在倒是不錯,怎么樣,你正式進宮也有一個月的時間了,一切都還好吧。”
“多謝太傅大人關心,奴婢好得很。”玉兒很是溫和地說道,而且也是一臉的笑意,“能服侍在陛下身邊,那是奴婢天大的福分。更何況上天待奴婢不薄,陛下平易近人,也從不遷怒他人,對待宮侍那是極好的。能遇上陛下,當真是奴婢幾輩子修來的福分。”
“呵呵。”聽玉兒這么一說,張凡也是笑了笑。玉兒的話,讓他想起來自己初見朱翊鈞的時候,那時候的朱翊鈞頑皮的很,只要是隆慶皇帝和他的母妃李貴妃看不到的時候,那股子頑劣的氣質就表現出來了。遷怒于人?別說憤怒了,就算是什么事情都沒有,那時候東宮的太監們也都是要遭殃了。
只不過現在,朱翊鈞的性子倒是有了很大的改變。或許是因為隆慶的駕崩給他造成的影響,又或者是李太后對他的管束更為嚴厲的影響,也可能是張凡對他的教育的原因。總之,如今的朱翊鈞可以說是沉穩了許多。而且,朱翊鈞的性子的確算是不錯了,就算是在朝堂上遇到了什么再是不爽的事情,他也是不會隨意遷怒他人的。當然,實際上這一點有待考證,畢竟,不管在朝上遇到了什么事情,接下來朱翊鈞下朝之后,就是經筵的時間。一場經筵將近兩個時辰,就算是朱翊鈞有再多的怒氣,也都已經被消耗干凈了。就算是他受的委屈比較大,一場經筵也還無法消除的話,那么接下來下午還有張凡陪著他。向張凡發泄一通,然后通過張凡的開導,或許再給他說一兩件趣事,估計他也不可能再有什么怨氣發泄不掉的了。
所以,關于這件事情,張凡的說法是再議,誰知道以后會不會出現朱翊鈞不爽了,又沒有人能夠開導他的情況。那個時候朱翊鈞會不會將自己的怒火牽連到無關的人,那可就當真是不一定了。
不過,現在可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對了。”張凡開口對玉兒說道,“等會就要用晚膳了,這時候你應該在陛下身邊,幫他梳洗一番才是。可逆卻是來找我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奴婢已經為陛下梳洗好了,如今陛下正在休息,奴婢怕驚擾了陛下,這才出來的。”玉兒很是溫和地說道,完全不是在辯解,或者是硬要別人相信她的話,只是很平常地在說著話,“昨天雖然見到了家父,不過奴婢卻是一直沒有時間跟家父說上句話。剛才奴婢趁著這個機會,見了家父一面。”
“如此甚好。”張凡也是點了點頭,說道,“你如是宮中的人了,又是陛下的貼身宮女,以后你能跟你父親見面的機會不少,不過想要說上兩句話,可就難了。趁著這個機會,多跟你父親聚聚吧。”
“多謝太傅大人。奴婢聽聞此次陛下回來秋狩,也是太傅大人所出的主意。奴婢能夠跟家父相見,也是要多謝太傅大人了。”玉兒說著,俯身一拜,“除此之外,奴婢此次來見太傅大人,也是要謝謝太傅大人的。”
“嗯?你剛才不是已經謝過了,又謝什么?”張凡這下子也是好奇起來了。
“奴婢方才從家父口中聽聞了一些消息。”玉兒微笑著說道,“奴婢知道,太傅大人將后軍的事情告訴了家父,還詢問家父有沒有意接任后軍都督。家父也是承了太傅大人的好意。雖然說,玉兒心里明白,太傅大人會跟家父說這些事情,恐怕不只是因為太傅大人覺得家父為人不錯,也是為了將來想要家父的幫忙。不過這件事情,確實是對奴婢一家都有好處,所以玉兒要多謝太傅大人了。”玉兒說到這里,改換了自己的稱呼,并且在此向張凡俯身向拜,比之之前的還要恭敬許多。
“哦?”聽到玉兒的這番話,張凡在此覺得驚訝,也皺起了眉頭,“這是你父親跟你說的,還是你自己想到的?”
“這是家父吩咐奴婢的。”玉兒并不顯得局促,實話實說道,“家父對奴婢說了,這件事情不管成與不成,卻都是要多謝太傅大人的。家父很想當面向太傅大人致謝,只不過家父實在是有些太過好面子了。因此,家父才跟奴婢說來,讓奴婢前來謝謝太傅大人。”
“你父親的意思我明白,我沒有責怪他的意思,也接了你的謝意。”張凡聽到玉兒這么一說,眉頭不僅僅沒有舒展,反而是再陷了幾分,“只不過我問的可不是這些事情,而實際上,正如你之前所說的,我扶你父親上去,實際上是互相利用罷了,根本不存在誰需要謝誰的事情。我剛才想要問的,其實是這件事情。那幫忙的事情,也是你父親告訴你的嗎?”張凡的這番問話,聲音的確不大,但是言辭之間卻是嚴厲了許多,簡直就是在質問了。
“原來太傅大人要問的是這個。”面對張凡如此模樣,玉兒卻是沒有絲毫緊張的模樣,甚至連面上那一副笑容的模樣,都完全沒有變化,仿佛張凡根本就沒有呵斥她一般,平靜地說道,“那些事情,都是奴婢自己想出來的。”
“哦?”聽到玉兒承認了,張凡心中倒是覺得有些必然,畢竟他本來就想得到這一點。只不過張凡在好奇,為何這么一番話,玉兒也能如此平靜地說出來呢。
“奴婢知道太傅大人在想些什么。”玉兒繼續說道,“太傅大人必然是覺得,以奴婢如此年紀,就想得到這些事情。要么是奴婢在說謊,要么就是奴婢的心思太多了。不過這些對于奴婢來說,倒不是什么困難的事情。雖說奴婢從小就受父母、哥哥的疼愛,半點委屈也沒有受過。但是家父畢竟是身在官場,而且家父的出身平常,并沒有什么顯赫的身世。
“誠然,家父能夠坐上如今的位子,所靠的的確是家父的本事,還有他的性子使然,并且,也有家父的上官對于家父的賞識。不過,難不成太傅大人覺得,家父就當真是沒有耍過什么手段嗎?奴婢自從識得世間之事開始,就耳濡目染這些東西,如今能夠想得到這一點,想來也不是什么怪事吧。”
“你倒是說得直白。”張凡面對玉兒說的這番話,也是面上也是平靜了下來,最起碼那皺著的眉頭算是舒展開了,只不過張凡的心里面,不僅沒有覺得放松,反而是更加緊了,“你父親耍過手段?你可知道我是什么身份。我可不僅僅是當朝太傅,還執掌著錦衣衛。你告訴我這些,就不怕我找你父親的麻煩嗎?到時候,不僅僅是你父親要倒霉,你一家子也要跟著受牽連。甚至,還包括你,就算是你在宮中,在陛下的身邊服侍著,可是我依然有辦法讓你也跟著你一家子一起倒霉。”
威脅,張凡的這番話可以說是裸的威脅了。不過他并不打算這么做,他只是要試試看,看看這個玉兒的極限到底在什么地方。
“呵呵,太傅大人自然有這個權力,這一點奴婢絲毫不曾懷疑。”玉兒面對張凡如此直白的威脅,不僅僅沒有絲毫擔心的模樣,反而是微笑了起來,“錦衣衛的威名,自從大明開國之日起,便讓人膽寒。而即便太傅大人為人溫厚,執掌了錦衣衛之后做事也是極為講道理的,不過錦衣衛依然是錦衣衛,這點并不會因為太傅大人而有所改變。但是,奴婢并不覺得太傅大人會這么做。畢竟,如果大人要是想的話,奴婢一家早就不在了。如今大人必然覺得,家父并無威脅,還能幫得上大人。”
“哼,你倒是想的明白。”張凡冷哼了一聲,繼續試探,“你父親我是不會動的,正如你所言,他對我并無威脅,甚至于以后還能幫得上我。不過,若是我指針對你呢?”
“太傅大人不會跟一個小女子過不去吧。”即便是張凡將矛頭直指玉兒本人,她還是沒有任何慌張的模樣,“奴婢雖然有野心,不過那也只是私心罷了。奴婢只想要出人頭地,不過也只是在宮中罷了。太傅大人盡管放心,奴婢的那些個小心思、小聰明,以后只會用在宮中,絕對不會干涉到大人的。這是奴婢的承諾,若是今后奴婢有所違背的話,大人盡管來找奴婢的麻煩就是了。”
玉兒的話,張凡沒有再回。但是他卻緊緊地盯著玉兒,絲毫沒有放松。
而玉兒仍舊是毫不在意,說道:“既然如此,奴婢告退,如今酉時快過了,陛下也該醒了,奴婢要去服侍才行。”說完,也不等張凡作答,玉兒便俯身一拜,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