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丁光友的話,張凡自然是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看來丁光友是不想在這么拐彎抹角下去了。不過想起來也是,丁光友經歷過那些事情之后,他的心中早就已經有了太多讓他疲于思索的事情。如今再跟張凡在這里玩這場游戲,也實在不是他所希望大,卻也不是他所能夠應付的了。所以,丁光友現在的要求就是,有話直說,不要拐彎抹角的。
而張凡自然是聽明白了,不過他并沒有馬上就回答丁光友,而是拿起了面前的酒壺,不慌不忙地給自己倒上一杯酒,連看都沒看丁光友,說道:“丁大人,正如同方才所說那般,你為官到如今,也有十余年的時間了,官場上的一應事情,就算你并不精通,但是想必也絕對不會陌生的。有些事情,自然是要有話直說的好。但是有些事情,如果說的太直接了,反而會壞事。”
聽張凡這么一說,這么一副擺明了就是在威脅他的口氣,丁光友的面上卻是毫不變色,反正他早已不在乎那些事情了。只不過,張凡這么一說,去也讓他覺得,看來這里面所牽扯到的事情,并不如同他之前所想的那么簡單。倒不是丁光友害怕這么一來會給自己帶來什么麻煩,如今的他并不害怕麻煩。他只不過是不想讓麻煩阻礙到自己將要做的事情,即便那件事情到現在為止,他都沒有決定到底去不去做,但是萬一說他想要那么做的話,他要確保不會有什么事情或者人阻攔在他的面前。
所以,當他聽到張凡這么一說之后,他就萌生了退意。不,也不應該說是退意,只不過是他不想再攪合到這件事情里面了。
“但是。”然而,還沒有等到丁光友下定決心離開這里的時候,張凡就再一次開口了,“丁大人,這件事情對你可就不同了。想來你也應該知道,我既然找你過來了,那么我就會把你的事情給調查清楚才是。即便是那些事情并沒有在卷宗上記載過,但是你應該想得到,我這邊絕對是查的一清二楚。
“而想來,丁大人對于我這次找你來到底是要做什么的,心里面就算是不明白,卻也是應該能夠猜得出來個大概才對吧。”
聽到張凡口中說出這番話,丁光友打消了離開的念頭,重新坐穩,也給自己倒上了一杯酒。
雖然沒有說話,不過丁光友的這個動作已經是非常明顯了,他是想要聽聽張凡能說出來什么。
“就如同我方才所言一般,丁大人的事情,張某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當真是人間慘劇。”張凡說道,“不過丁大人不用誤會,也不用露出這幅模樣,張凡并不是在同情你。或者換句話說,就算是張某當真是同情丁大人,此時說出來,想必丁大人也是不會相信的。
“既然怎么說丁大人都不信,那么張某也就不用再耗費唇舌了。咱們來說點實際的的好了。”
果然,聽到張凡這么一說,丁光友面上那絲異樣的目光消失了,他悶著頭喝了一杯酒,似乎是在盤算著什么,好半天都沒有說話,一直到他手中的那杯酒被他這么一小口一小口地抿干凈了,他這才是抬起了頭,看著張凡問道:“那么,還請張大人直言,找下官來到底是想要說些什么呢。”
“其實簡單的很。”張凡看到丁光友如此,面上露出了微笑,說道,“咱們不談感情,也不談同情,更別說其他那些有的沒的。咱們只談相互利用。
“這么一來,事情豈不是就變得簡單多了嘛!我有些事情是需要丁大人幫忙的,而丁大人似乎也有些事情是要用到我來幫忙的。咱們只能說是相互利用。當然,丁大人跟我張某人并非故交,你我二人并非熟識。丁大人對于我的事情,可能聽說過,但是沒親眼所見過,想來也是不會輕信;而我對丁大人,即便是我知道丁大人的事情,但是一個人到底怎么樣,可不是會明明白白地寫在卷宗上面的。所以,咱們兩人之間,可以說是勢均力敵了。”
“張大人所言不虛。”丁光友面色嚴肅地點了點頭,說道,“要知道一個人到底是什么樣,可不是光看那些白紙黑字就能明白的。”
“那么這么一來,咱們之間也就好說話了。”張凡也是點了點頭,說道,“畢竟咱們以前并不認識,說起話來也就毫不用顧忌什么了。”
“不錯。”丁光友再次點頭,說道,“那么,既然如此,張大人位高權重,想來時間也是寶貴的很,以下官之見,咱們就不用再啰嗦了。張大人到底想要說什么,還請直言,要不然下官萬一沒聽明白,壞了張大人的事情那可就不好了。
“而且,張大人剛才所說,咱們兩人之間也是相互利用。可是下官實在是不知道,還有什么事情是張大人辦不妥的,需要用到下官的地方。”
“丁大人,這你可就錯了。”張凡的面色并沒有變化,說道,“雖然這話說出來實在是有些不對,不過還是那句話,‘閻王好見,小鬼難搪’。而我如今遇到的情況可不是如此,不論是閻王還是小鬼都難纏的很。我在四川此處所遇到的事情,想來不用我再多說,丁大人也是明白的了。我需要丁大人幫忙的就是這件事情。”
“這件事情……”聽張凡總算是說出來了他所想的東西,丁光友并沒有覺得吃驚,畢竟張凡來找他是為了此事,這個可能他也是想過的,如今張凡承認了,他也不需要表現的吃驚,“不瞞張大人,這件事情下官也是想到過。下官不知道張大人為何看中了下官來解決此事,不過如今倒也是無所謂了。下官只是想要知道,張大人打算如何對付他們。”
“他們,算得上是咱們共同的敵人了。”張凡說道,“雖然說我是想要對付他們,他們還沒有想好到底應該拿他們怎么辦。”
“難不成,張大人是想要……”雖然張凡的話說的如此曖昧,不過如今的丁光友,他所處的這個位子,總是會將事情想當然地向自己所曾經考慮過的方向上去靠攏,所以張凡現在這么一說,他立刻就想到了一種可能,“不,這件事情我不能答應。雖然他們……但是我……我不能讓他們全都交代在這上面了。”
聽丁光友這么一說,張凡有些詫異起來了。他剛才的那番話,其目的就是要試試看丁光友那所謂復仇的底線到底是什么。原本在張凡看來,就算是丁光友沒有致人死地的決心,卻也不會太過心慈手軟了。畢竟他所經歷的遭遇,他痛失了兩位親人,其中一個還是于他結發十年的愛妻。而且,雖然他也是有些責任在其中的,但是那邊畢竟還是占了大半的過錯。
原本張凡以為自己的這么一番話,即便是丁光友不會馬上就同意下來,但是也絕對不應該馬上就否定才對。在張凡所預料的情節當中,丁光友應該是對此猶豫不決才是。當他最后做出決定之后,張凡才能夠認定,這件事情到底要不要找丁光友來做。
可是如今,讓張凡沒有想到的是,他才剛剛提出來,丁光友就否決了。
“丁大人這是怎么了?”張凡用一副疑惑的模樣,問道,“我可不是要干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也沒有想過要將他們趕盡殺絕。雖然他們的確是得罪了我,但是我張凡還不至于瑕疵必報到如此的程度。最多最多,也不過就是丟官罷了,傷不了他們的性命的。
“更何況,他們不是跟丁大人有仇嗎?還是說,丁大人所背負的仇恨,卻還比不上那些虛名的官銜不成?”
“不,事情并不是這么回事。”丁光友搖了搖頭,說道,“雖然我的確是怨恨他們做錯了事情,但是那些事情,我也是有責任。不過我不是在自責,但是我也沒有喪心病狂到因為自己的緣故就要牽連到整個四川千千萬萬的百姓。他曾省吾確實自視甚高,瞧不起人。但是他也的的確確是個好官,能給四川百姓帶來好日子。他就任四川巡撫雖然才兩年的時光,但是這兩年來,這里的變化我也是看在眼中的。由他在這里做巡撫,對于四川來說,是一件好事。我不能因為我自己的事情就這么毀了它。”
“但是,丁大人,你的仇怎么辦?”聽丁光友這么一說,張凡心下有些感嘆,不過他并沒有表現出來,還是原先的那副口吻,說道,“難不成說,丁大人所背負的血海深仇,就這么算了不成?再說了,就算他曾省吾下去了,這天下的好官又不止他一個,丁大人怎么會覺得,繼任他的人就一定是個壞人呢?”
“的確。”丁光友說道,“但是,張大人也未必能確定,接任他的人就一定是個好人。可是如果不動他的話,那么他曾省吾,最起碼我現在看到的,是個好官。下官,不愿意冒那個風險。
“如果張大人找下官是為了這件事情的話,那還要請恕下官無禮了。”
說罷,丁光友站起身來,轉身就要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