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凡的這番話,絕對是在場的這些百姓們所希望聽到的。而且,張凡之所以會說這么一番話,也并不是因為他要拉近跟這些百姓們的距離,而是他原本就打算這么做。如今他只不過是將實話給說了出來罷了。
但是,就在張凡的話音剛剛落下的時候,便有這么個帶著憤怒的不同的聲音冒了出來。
這當真是讓張凡感到詫異。而且,還不僅僅是張凡,就連站在旁邊的馮寶和劉顯都感到很是詫異。
這種情況,有人會發對的這種情況,三人全都是考慮過。想到那些個土豪地主之流的,肯定是不肯答應這么做的。而這種會有人站出來反對的情況,三人也全都是考慮過的。但是,三人所想的情形,并不是如此,不是這么“明目張膽”地站出來唱反調,而是另外一種很是低調的辦法。
比方說,有這些人不滿這么做,那么他們很有可能通過毛正清這條線,從私下里找到張凡,向他提出反對的話,甚至于想要賄賂之類的。但是絕對不是像現在這樣,在這么大庭廣眾之下,就站出來開口反對。這是他們怎么都沒有想過的。
想到這里,張凡不由得好奇地看過去。只見人群分開,從中走來幾個人。帶頭的,是一個身著華麗衣衫的中年。那臉上雖然也是如同其他的人一般,有著一些蠟黃的顏色,但是卻并不是那么凄慘的模樣。更重要的是他的這一身打扮,雖然身上并沒有什么值錢的飾物作為陪襯,想來也是已經被那些人搜刮了去。但是不用那些,也能夠看得出來,這個人最起碼的,很有錢,那身衣物,可不是尋常百姓能夠穿得起的。甚至于,雖然這是冬天,自然是不會那些綾羅綢緞的絲綢衣物,但是衣著上,卻是有不少絲質的陪襯,可見這個人,也是有名分的才是。
而且,這個人,看起來也不是那種平常的富貴人家。看起來不胖不瘦,但是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臉上的那種自然而然流露出來的氣質。雖然說,張凡并不可能通過這一點就看出來他到底是個什么人,有個什么性子。但是,最起碼的,那種氣質的流露,說明這個人長久的活在社會的中上層,并不是那種一夜暴富的人。
但是,這種人,實際上比那些人更加難纏。一般這種人,都是有些背景的,即便是不會很大,但是一旦這種背景延續了一兩代人,就已經開始很煩人了。
不過好在,張凡倒是不把他當成一回事了。或許換了一個人,還可能要注意一點。但是,對于如今的張凡來說,朝中的任何一個人,除了皇族之外,他都不必要放在心上。就算是這個人,當真是有什么關系是能夠牽連到朝中的哪位大人的,但是張凡并不覺得,對方就會因為這么一件事情,而跟他張凡過不過去。這一點,并不是自信,而是事實就是如此。如今,張凡可是朝中的大紅人,誰又敢跟他過不過去!
而張凡也非常肯定,這個人是絕對不可能跟皇族或者王族有任何的關聯的。且不說這座永寧城當中,也沒有這樣的人。即便是他是,他也絕對不可能親自來到這個地方來說這么一番話了。
所以,這一次,張凡并不打算對這個人有好臉色了。實際上,張凡也是早就已經打定了主意,敢于在這件事情出來叫嚷的人,他都不會給對方什么好臉色看。而且,張凡也絕對不可能妥協的,一點讓步的余地都不可能會有。
“你是什么人?”張凡看著他,冷冷地說道,“本官在這里說話,還輪不到你開口來職責本官的對錯。”
“你……”似乎是從來都沒有聽到有人跟他這么說話一樣,這個人聽到張凡這么一說,頓時就是漲紅了臉,指著張凡想要指責他什么。但是或許也正是因為他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的緣故,雖然是對張凡恨的要死,但是一時之間卻是說不出話來。
“若是你沒什么話說了,本官還有別的事情要做。”張凡見他如此一副模樣,卻是毫不在意,說出來這番要更氣他的話。
“你……大膽!”那人似乎找不到什么話對張凡說,再加上張凡剛才又繼續刺激了他一下,居然說出來大膽兩個字。
這兩個字,四周的百姓并沒有什么變化,那兩百多軍士也沒有變化,只有張凡、劉顯和馮寶三個人,用一副好奇的目光看著他。顯然,他們也開始猜測,這個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了。即便是他不知道張凡的身份,但是他敢來衙門口,對著明顯就是在發號施令的張凡說“大膽”這么兩個字,顯然是有背景的。只不過,到底是什么背景,卻是值得讓人回味了。
而張凡他們三個沒什么反應。但是一直跟在張凡身后的王猛和梁超兩個人,不,不只是他們兩個,還有一眾錦衣衛卻是不可能不對此做出反應的。張凡乃是錦衣衛都指揮使,那是他們的上官。而且錦衣衛,乃是皇帝十二親衛之一,若是說當今天下還有什么人敢說張凡大膽的話,也就只有李太后和朱翊鈞這么兩個人了。如今,居然又冒出來這么一個人,他們怎么能裝作沒聽到!即便是,這個人并不知道張凡的身份,但是“不知者無罪”這句話,卻是不適用于這里的。
所以,這么一會的功夫,張凡身后的十余人,各個都是用兇狠的眼神看著那人,手也全都放在了腰間的刀柄上。
這模樣,換了什么人都得嚇一跳。這個人也不例外,他看到王猛他們盯著他的模樣,身子顯然是哆嗦了一下。只不過,他強自忍住了,沒有失態,裝出一副鎮定的模樣,看著張凡,說道:“你……你可知道我是誰?”
“哦?”聽到他要自報家門了,張凡不由得起了興趣,隨即說道,“你未曾報出姓名,我又從何得知你姓甚名誰?”
“哼。”似乎是為了給自己壯膽,那人冷哼了一聲,開口說道,“我乃是丁友陽。”
“丁友陽?沒聽說過。”張凡回答。這個名字他的確是今天第一次聽說。這么一瞬間的時間,張凡就翻遍了自己的腦海,并且非常確定,自己從來就沒有聽過這個名字。
對于張凡這種毫不在意的態度,這一次,這個丁友陽卻是沒有表現的激動,反而是露出了一副蔑視,甚至于想要看張凡好看的模樣,繼續說道,“乃是當今黔國公的丈人!”
這么一說,在場的這三個人全都明白過來了。
黔國公,乃是當今世代負責鎮守云南的,開始當年的明初名將,沐英的后人。如今的黔國公,乃是第十三代,名為沐昌祚。若是說起來的話,黔國公,也算是一方的領兵大將。無論是手上的權勢,還是手下的將兵,都很多。若是這個丁友陽當真是沐昌祚的老丈人,他的確是有這個猖狂的資格。
這么一來,倒是可以理解,他為何會是如此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了。畢竟,這個人有這么個當國公的好女婿,別說是在這云南了,即便是到了其他省份去,那里的官員也得要對他恭恭敬敬的才行。而算到這永寧府的話,毛正清這個小小的四品知府,想來也是對他惟命是從的了。
畢竟,沐昌祚雖然只是作為鎮守云南之責,但是這并不表示他就插足不到朝廷當中。像是毛正清這種小角色,沐昌祚說句話,他就能死無葬身之地了。
但是,毛正清怕他,張凡卻是根本就不怕他。別說這個丁友陽只是沐昌祚的老丈人了,就算是沐昌祚親自到這里,張凡也根本不會怕他。
“原來如此啊。”張凡點了點頭,卻是笑著對他說道,“如此說來,想來你對沐家的事情也應該清楚才對。”
“不錯。”丁友陽這個時候,表現的很是自負。似乎覺得,張凡是在對他屈服一般。
“那么,你應該知道,上代黔國公是誰吧?”張凡突然問道。
對于張凡的話,丁友陽有些疑惑,他不知道張凡為什么會這么問。或許,張凡只不過是想要確認他的身份一般,他開口說道:“這個我自然知道,上代黔國公是沐朝弼。”
而一旁的馮寶,卻是已經完全明白張凡想要說什么了。如果不是為了應景,這個時候馮寶都要哈哈大笑起來了。
“說的一點都不錯。”張凡看著丁友陽,笑著說道,“那你可知道,為何沐朝弼當不成黔國公,而讓沐昌祚來做?”
這下子,丁友陽再傻也明白張凡不是在確認他的身份了。而且,張凡的話,讓丁友陽有了種不好的感覺。
“看來你也是知道的。”張凡說道,“不錯,沐朝弼驕橫非常。只不過到頭來,卻是難逃律法制裁。當年沐朝弼被押解進京,判了死罪。我就在場,我親眼看著他的慘樣。若不是我向老師建議,念其始祖三世皆有大功,將他發配應天為民,他早就掉了腦袋了。只不過,沐朝弼是沒那個命活了,沒多久,也就死了。
“而他沐昌祚,若是還想繼續當他的國公,切莫讓我抓著把柄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