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制級末日癥候

697 前與后

高塔的外殼在分解,就如同拼圖解體,外殼部分化作一片片的碎片,宛如受到一股內部膨脹的力量,向外徐徐撐開。//一住本站百度搜網即可找到本站//這個過程的每一個步驟都相當分明,似乎連一微一毫的變化都能觀測到,從而產生“慢”的錯覺,但實際上,整個過程是十分之快的,就如同爆炸一樣。然而,這些外殼碎片并沒有徹底向四周遠處放射,僅僅在脫離了主體大約十數米外,就被另一種力量禁錮在半空,仍舊維持著高塔的大體輪廓,只是看起來十分松散。層層疊疊的碎片之間的距離有大有小,但是,很少有容納一個人的身體通過的規模。光芒從高塔內部向外綻放,穿透碎片間隙后,形成一條條宛如利刃一般的形狀。

于是,我們看到的高塔,此時就如同被千萬光之利刃由內向外貫穿,從而在這種力量下解體的形狀強者來臨。

高塔的異變對我來說并不突然,整個廢墟在這之前,一直都在充滿韻律地呼吸著,而呼吸的變化,便是這次異變的征兆。當然,我不知道有多少人可以感受到這種“呼吸”,至少,我是在重整精神意識之后,以一種超負荷的運作狀態,才感受到這個廢墟的“活著”。雖說“天門”出現之后,代表著整個意識態世界進入轉化為瓦爾普吉斯之夜的環節,但在進出“天門”的這段時期,整個空間,無論是天門外部,還是天門內部,意識態的特征都尤為顯著,甚至讓人感受不到瓦爾普吉斯之夜那具備物質態的一面。也許,真的僅僅是有轉化為物質態的趨向而已。

我不太明白意識態世界轉化為瓦爾普吉斯之夜到底需要多少個環節,而每一個環節又是以怎樣的形態呈現,又各自具備哪些特征。不過,如果在進入超負荷狀態后,所感受到的“呼吸”是真切的,并非錯覺。那么,至少天門內的這個廢墟,擁有了一絲“生命”的特性,就像是,一個正在孕育意識的胚胎。

或許,天門之后的這個廢墟,就應該稱為瓦爾普吉斯之夜的胚胎。如今的異變。也定然意味著,胚胎的成長將進入下一個關鍵環節。而就在這個關鍵時刻,所有的意識行走者都展開極為激烈的行動,就像是要趁著胚胎在成形或成長的這曖昧的一刻,對其進行塑造。

雖然我也不太明白,但是。我相信自己的直覺——如果要定下精神統合裝置的歸屬,進而掌控這個即將成型的瓦爾普吉斯之夜,如今就是最關鍵的時刻。如果接下來失敗了,那么,要做到相同的事情,必然會更加困難。畢竟,在這個時候。在這個天門內部,能夠參與這場爭奪的競爭者,要遠比在天門外,以及正常世界中的競爭者更少。而且,一旦在這里寫下句號,多少也意味著身為成功者,將基本立于不敗之地,絲毫不需要擔心事成之后。來自其他勢力的沖擊。因為,這個位于五十一去基地內部的瓦爾普吉斯之夜一旦成型,其帶來的影響勢必首先席卷整個基地,成功者將能夠控制,至少也是干涉瓦爾普吉斯之夜的力量,針對任何敵意者進行打擊。

目前,除了“江”之外。我想不出有任何人可以擊破瓦爾普吉斯之夜這樣的東西。即便是席森神父,或是號稱瓦爾普吉斯之夜處理專家的魔法少女,也無法做到。瓦爾普吉斯之夜,在“紙。并,強,兇,狂,神,論外”七等級劃分中,是位于“神”的階段。身為論外的“高川”,以及擁有“江”之力的其他人,就單體力量而言,除非超限運轉,否則也無法談得上擊破瓦爾普吉斯之夜,僅僅能夠保證自己在瓦爾普吉斯之夜中安然出入而已。這并非是力量上存在“質”的差別,而是在“量”上的差距太大了。

瓦爾普吉斯之夜,是一種現象,一種有意識的臨時數據對沖空間,乃至于,可能就是統治局這種特異而龐大的存在的前身。統治局的強大,在其只剩下遺址之后,依舊是最危險最特殊的神秘之地。瓦爾普吉斯之夜的潛力由此可以想象。

天門計劃,不正是為了得到這種力量才存在的嗎?

高塔四周的大部分廢墟面積,已經徹底被無數黑煙之臉聚集而成的黑暗籠罩。從高塔內部綻放的光芒,卻在這片黑暗的包圍中,顯得無比堅固。黑暗已經在蠢蠢欲動,但在黑暗從四面八方傾泄而來前,各方人馬的激戰已經達到。當我從陰影中跳躍至這個唯一光明的范圍中,看到的就是這副景象。

魔法少女的制造者“丘比”,代表五十一區勢力聯盟的“龍傲天”,以及末日真理教的精英巫師,掌握了意識法術的“黑桃”,正是各自組織發動沖刺的人選。從來都沒有展現過攻擊力量,仿佛根本就不擁有這種力量的丘比,此時正宛如離弦的箭矢般飛馳著,它沒有飛翔能力,卻以他人的身體為跳板,動作靈活而迅捷,即便不愿意成為其踏腳石的人試圖轟擊和閃避,也總是遲上那么險險的一線,被它從間隙中穿梭而去。一次兩次,也許可以視為偶然,但是,每一次都是如此驚險,卻沒有一次將它成功攔截,這本就意味著,“驚險”不過只是假象而已。這種一線之差,便是行動力上的絕對差值——這一點,我深有體會,因為,我一直都是這種行動力上絕對差值的受益者。如今觀測著丘比的行動,不免有一種熟悉感。

當然,我可不因此就覺得,確保丘比這種行動能力的神秘,和我所擁有的神秘,會是一種類型官德。盡管它此時展現的速度和靈活性都非比尋常,然而,我單純以速度和靈活性進行比較的話,速掠只會更在其上。不過,即便就快速行進能力上,無法與速掠相比,但已經足以讓起步距離落后于黑桃巫師和龍傲天兩人的丘比,將這個劣勢抹消。

黑桃巫師和龍傲天本就一直在僵持,兩名意識能力者,在各自擅長的方面,都無法擁有徹底壓倒對方的優勢。身為立場對立的競爭者。雙方的拉鋸戰一直持續到異變產生,乃至于朝高塔沖刺的過程中。雙方的交手,呈現比其他人更加詭異的現象,而且,同為意識性質的力量,在對抗的時候,對彼此的影響可以說是極為徹底的。在缺乏外力協助的情況下。想要在極短時間內脫身而出,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再一次力量碰撞后,一如既往,想要“脫離”的人,被重新“拖回”,沖擊所產生的阻力。大大拖延了雙方的腳步。就在這種對撞中,丘比已經迎頭趕上,它沒有選擇繞開雙方的戰場,而選擇了直入其中,試圖如先前那般穿梭而去。它的選擇,談不上明智或錯誤,無論是繞開其他兩名競爭者所占據的戰場。還是直入其中,在此時此刻的處境下,都各有其優劣,并且,無法短時間內無法分辨其各自的份量有多重。如今,擁有數量上的絕對優勢的黑煙之臉,已經從四面八方涌來,就宛如包圍在高塔四周的黑暗。猛然崩塌,渾渾滾滾傾泄而來,就算其他巫師和魔法少女們放下彼此之間的爭斗,優先應付這股席卷而來的洪流,也不可能阻止它們,因為,只要防御力量之間。只要稍微有一絲縫隙,就會被這無孔不入的黑暗侵入。而巫師和魔法少女,是不可能親密無間,配合默契的。因此,可以預想,他們連片刻的阻擋都無法辦到,轉眼就會被這片黑暗洪流吞沒其中。

對于丘比、黑桃巫師和龍傲天三人來說,這種無孔不入的,幾乎不可能會被拖延腳步的黑暗入侵,同樣是他們無法制止的。黑桃巫師和龍傲天的戰場,也許會擋住一部分黑暗,但是,在其它方向,黑暗的涌動根本毫無阻力,丘比繞開戰場,先不說能否如意,即便繞過去了,在效率上,也不一定能夠比那些黑暗吞沒高塔更快。

丘比闖入黑桃巫師和龍傲天的戰圈后,立刻被雙方的意識力量阻擋,原先快速靈活的移動,就像是突然灌了沉重的水銀,因為沒有灌滿,所以,不僅沉重,而且晃蕩,就如同喝醉酒一般,行動軌跡不再如先前那般清晰銳利。它的速度下降得厲害,幾乎失去了闖出戰圈的勢頭。有巨大的力量在拖它的后腿,越是向前,這種阻力就越大,而釋放這股阻力的兩人,連一根指頭都沒有碰到它的身體上。

“那些家伙要進入了!”丘比叫起來。它所說的情況,黑桃巫師和龍傲天不可能會忽略,但是,在著之前,即便想要做點什么,但對方一心一意就為了阻撓和攻殺自己的話,自然就騰不出手來,對黑暗侵入的事態做出應對。此時此刻,丘比的提醒,就如同一種信號,黑桃巫師和龍傲天,在這種第三者直接干涉的情況下,同時改變了先前的做法。這種改變是如此默契,而又如此同步,一瞬間,那種直接阻撓彼此行動的力量,全都消失了。

三個意識行走者,就如同三支箭頭,同一時間撲向高塔。當然,黑桃巫師和龍傲天的行動軌跡,并沒有丘比的行動軌跡那么清晰。這瞬間,三人各自的舉措,被落在其身后的我觀測得一清二楚,黑桃巫師和龍傲天于觀測中“消失”之前,同時對丘比釋放了阻力,一時間,丘比被迫在兩人身后,而且,失去了踏腳石的它,已經呈現墜落的勢態,不過,就在這個千鈞一發之際,丘比那長長的兔耳朵如同充氣般膨脹起來。看上去,就像是在腦袋上,長出了兩只比身體巨大兩三倍的翅膀。

就在丘比發生變化的時候,侵入的黑暗,徹底吞沒了其他巫師和魔法少女們,最為快速的一部分,就如同從一片黑暗中凸出的箭頭。在構成這片黑暗箭頭的黑暗之臉,因為數量的相對削減,其個體輪廓又重新暴露出來。那詭異惡毒的表情,伴隨著煙氣的身體不斷變幻,但是,狂熱的表情,卻隨著對高塔的接近,不僅沒有片刻消失,反而翻倍疊加起來。

那磅礴的數量,狂熱的氣氛,讓它們充滿了一往無前的氣勢。

再度浮現黑桃巫師和龍傲天兩人,就擋在這支前鋒箭頭的行進路線上。他們試圖阻止這股黑煙之臉的意圖十分明顯三國戮魔。然而,在真的出手的一刻,龍傲天猛然調轉身體,對高塔方向一無所有的空間,做出抵御的姿態。

這不是正常的行為,很明顯,龍傲天在這一刻。因為某種我無法詳知的緣故,沒有防御住黑桃巫師的偷襲。這個可怕對手的意識力量,也許僅能影響他一瞬間,但是,在此時此刻,一切運動都格外劇烈快速的環境中。哪怕是一瞬間的錯誤,都有可能會產生無法彌補的劣勢。就在黑煙之臉的先鋒部隊即將撞上龍傲天的一刻,他那一直都很凝重,但卻從來沒有慌亂的臉色,仍舊沒有什么變化。在這不利的處境下,他的應對,僅僅是彈出一枚芯片——那個看上去像是人格保存裝置的東西。當然,鑒于其出現在意識態世界中,是否為正體尚不可知。不過,既然是席森神父特別讓龍傲天帶進來的東西,自然不可能沒有半點用處。

甚至,有可能就是五十一區勢力聯盟除了黑煙之臉外,針對有可能變動的局面,所提前設下的另一個伏筆。身為五十一區勢力聯盟的代表。龍傲天試圖阻擋黑煙之臉,而在失誤之后,卻又選擇釋放席森神父給予的芯片,其作為看起來充滿矛盾,但是,卻一點都不讓我感到意外,這本就是他的立場曖昧的證據。

我有一種直覺。在這個天門中,龍傲天要面對的處境和他所作出的選擇,其實都在五十一去勢力聯盟的預料之中。正因為,已經通過心理、狀況估測乃至于先知預言。將他在這一段時間中的“命運”看穿了,所以,他才是會被五十一區勢力聯盟接納,并無視其曖昧的立場,以及神秘的背景,在這般關鍵的時刻放任自流——因為,無論出于什么目的,不管是被動,還是主動,他的選擇,本就是五十一區勢力聯盟所期望看到的。

當芯片從龍傲天的指尖彈出的一刻,黑煙之臉的沖鋒速度陡然下降,繼而繞過龍傲天的身體,一股腦鉆進了這枚疑似人格保存裝置的芯片之中。這枚芯片,也在這個過程中,猶如不停被撞針擊打,加速朝高塔飛射而去。

丘比、龍傲天、黑桃巫師和黑煙之臉各自的行動和轉折變化,說起來相當復雜,但是,其過程就如同電光火石,幾個呼吸中,沖刺、戰斗、加速、偷襲、脫離——一系列的動作完成之后,彼此間的境況就變成如上所述。即便如此,在我的觀測中,卻極有條理,而相對于我的速度,也談不上快速。

在離開陰影世界,重現于高塔的光輝中時,我已經展開和他們沒什么兩樣的行動——沖刺,觀測,選擇時機。我要奪取的,并不僅僅是高塔中的精神統合裝置,還有龍傲天手中那枚疑似人格保存裝置的芯片。在速掠狀態下,無論是黑煙之臉、丘比、龍傲天還是黑桃巫師,其行動都慢如蝸牛,要在他們之前進入分解的高塔,沖入那團光輝的源頭,并不是什么困難的事情,但是,對精神統合裝置,乃至于禁錮精神統合裝置的高塔,以及天門計劃都不了解,所以,闖入高塔之中到底會發生什么事情,也無法估測。

被五十一區看管并研究多年才創造出的這個高塔,以及末日真理教別有心思而流出的天門計劃,種種矛盾的環環相扣,到底會在這最接近目標的位置上,演化出何種危險的陷阱,是不得不謹慎考慮的事情。我與這里其他的競爭者不太一樣,雖然,以“高川”的整體角度來說,死亡并不可怕,但是,身為唯一顯現的高川,卻也沒有太過特殊的力量,可以成功防御任何陷阱。一旦在這里落入陷阱,是否會死亡暫且不提,但極有可能會錯失機會。

相比起一無所知的精神統合裝置,已經奪取過,并使用過的人格保存裝置,自然是更為安全,也更為容易入手的目標。就計劃而言,人格保存裝置和精神統合裝置的重要性并沒有先后之分,因此,雖然闖入此時的高塔中十分容易,但就保險而言,我還是選擇了優先奪取疑似人格保存裝置的芯片——盡管,在這個意識態的世界中,這枚芯片是否為正品,暫不可知。

奪取人格保存裝置,雖然會導致進入高塔的時機延遲,但也并不意味著落于人后。和我預想中的一樣,黑煙之臉、丘比、龍傲天和黑桃巫師的彼此阻遏,讓這場爭奪戰愈加復雜。對我的目的來說,必要的情勢變化,在幾個呼吸后的現在,理所當然地降臨了。

芯片飛射而出的同時,我也從眾人的后方速掠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