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制級末日癥候

905 表里之聲

正文905表里之聲

義體高川幫助格雷格婭打包好行李,來到倫敦的時候,身上的物品只需要一個普通背包就能裝下,回去的時候卻塞滿了一個巨大的行李箱,其中不僅有倫敦的特產,各式各樣的奢侈品和女用品,還有網絡球特別準備的禮物,包括一些稀奇古怪的道具,以及能夠彌補耳語者技術方面弱項的資料。義體高川在上一個世界線中,在五十一區得到的黑煙之臉和特洛伊之種,才這個世界線的這個時候,已經接近完成品,其中最為珍貴的,應該是針對特洛伊之種的解毒劑——“特洛伊之種”如同病毒一樣,不會主動識別敵我,一旦釋放出來,任何人都有可能感染,并變異成為“黑煙之臉”,但是,無論是在感染前,還是感染后,使用解毒劑都可以將這種變異的力量轉變為良性,更重要的是,它并不僅僅對特洛伊之種有奇效,對于這個世界上的大多數病變都有特效,其中包括已經檢驗過的二十三種絕癥,一旦可以大規模生產,必然會對人類社會帶來醫學上的變革。

這是網絡球對整個人類世界具備良性貢獻的證明,也是它們立足于社會核心的重要成就。距離公開這個成果還有很長一段時間,網絡球需要調節各方面的社會關系,由此更顯得贈與耳語者這種禮物的意義之重大。

義體高川決定取消格雷格婭的代表資格,令其返回耳語者總部是十分突然的事情,他做出這個決定的依據,并非受到確切的情報,僅僅是出于對“少年高川”的異動所產生的直覺判斷。格雷格婭本人雖然接受了這個命令,但卻并非全然心甘情愿。在收拾行李的時候。她一直在絮絮叨叨地抱怨著,不過,義體高川可不想因為自己的妥協,而讓這個女孩失陷在這個危險的城市中。

在做出參加倫敦會議這個決定的時候,耳語者的每個成員,都沒有對其中潛伏的危險做到足夠的考量。或者說,太多的超出預想的“異常”,只有親身經歷之后,才能真正體會到這種詭譎的動蕩。格雷格婭不是高川,不清楚少年高川和“江”的存在,更沒有當地的龍頭,網絡球那樣嚴密的情報網絡,因此,她所感受到的危險。相比起真正的危險,不締于滄海一粟。

就連擁有灰燼使者力量的咲夜,義體高川都不打算讓她留下來,只是,近江對人格保存裝置的調整需要時間,咲夜最快也只有明天才能出發,而格雷格婭則是必須乘坐當晚的航班離開。義體高川再一次和銼刀小隊以及網絡球溝通后,緊急為她訂了機票。她必須先乘坐前往中東的航班,再轉乘通往zhongyāng公國的航班。義體高川的決定和行動。都彌漫著一股緊迫性,這讓格雷格婭再有滿腹的抱怨,也不得不主動配合。

對于格雷格婭的離開,銼刀小隊也好,網絡球也好,都沒有任何意見。格雷格婭成為耳語者的代表是出于怎樣的原因,他們都十分清楚。而這場歷練其實已經達成了基礎目標,格雷格婭已經擁有一份“神秘”,她此時回去,也并非沒有收獲。如果她留下來。卻不會成為多重要的一環,反而更有可能會成為累贅。盡管“黑戒”的能力可以稱得上強力,但是,格雷格婭并沒有多少正面作戰的經驗。

現在的倫敦就像是一個炸藥桶,什么時候會被點燃,就連網絡球也不能保證,如果一切順利自然是好事,但是,一旦出現轉折,那么情況絕對會在很短的時間內惡化,倫敦與外界的聯系通道會被切斷,幾乎是高達百分之九十的幾率。這種險惡的環境認知,幾乎已經成為了抵達倫敦的所有神秘組織代表的共識,他們沒有選擇離開,僅僅是因為他們認為自己擁有面對這種惡劣情況的能力,但這并不代表,他們可以游刃有余地保護任何想要保護的人。

如果情況真的極度惡化,義體高川也仍舊覺得網絡球可以提供避風港,但那個時候,格雷格婭的作用就微乎極微,與其留在倫敦接受庇護,還不如返回總部,八景那邊絕對有她的用武之地。

“還有什么要帶的嗎?”義體高川將行李箱壓上,看向格雷格婭。她正在筆記本電腦前和八景進行溝通,聞言轉過頭來,對義體高川說:“沒了,看來你的決定倒是恰到好處。”她有些無奈,“zhongyāng公國的zhèngfǔ給耳語者任務了,八景那邊正好缺乏人手。”

“zhèngfǔ任務?”義體高川皺了一下眉頭。月球上納粹的動靜,早就讓他不對平靜的延續抱有期待,那些家伙所帶來的沖擊是世界性的,而聯合國的決定,更是會讓整個世界都變成一鍋沸粥。zhongyāng公國會有所動作也是在預料之中的事情,耳語者作為zhèngfǔ承認的神秘組織,也無可避免要參與一些行動。雖然zhongyāng公國的地理位置、國家實力和環境因素,都讓它看起來比其他國家更加安穩一些,但是,并不代表沒有危險。

耳語者必須參與的任務,自然會和當前局勢的動蕩緊密相關,考慮到留守總部的成員們的力量,就算加入一個剛獲得強力神秘的格雷格婭,仍舊不免讓義體高川有些憂心。他看了一眼咲夜,咲夜點點頭,說:“如果一切順利,我會盡快出發,八景那邊的任務,有一定的緩沖時間,zhèngfǔ方面只是讓我們保持待機。”

“那么,總部方面就交給你們了。我會處理好倫敦方面的事情。”義體高川舒緩了表情,因為,自己等人可以做到的,都已經做了,剩下的就只能祈求命運的眷顧。無論zhongyāng公國打算做什么,這個國家所面對的壓力,的確是最少的那一批。當所有的選擇都不怎么好的時候,就只有盡可能選擇不那么壞的一個了。

“出發。”他提起行李箱走出門外,格雷格婭見狀,也只能聳聳肩,關上筆記本電腦追了出去。兩人在樓下招了出租車。義體高川幫忙將行李箱放好,臨走前湊在車窗前,再三叮囑格雷格婭一切小心。

“只要不是沒有選擇,就不要因為任何事情停下來,以最快的速度返回總部,這是命令。”

“放心。我又不是小孩子。”格雷格婭回答到。

之后司機發動車子,朝機場方向駛去。義體高川目送兩人好似被沉沉的夜幕吞噬般,消失在街道盡頭。正打算返回房間,身后卻有車子停下,他轉頭一看,就見走火從車里走出來,他身旁還有一個身材高大的隨從,長相憨厚,表情十分沉穩。黑發剃成平頭,眼睛卻是淺碧色的,顯然是個混血兒。

“這么晚了,有什么事嗎?”義體高川自然知道無事不登三寶殿的含義。雖然耳語者和網絡球的合作關系正走向正規,但是,走火這樣的大忙人,可不會因為一點小事,就親自登門。換句話來說。他唯一會帶來的,只有麻煩。麻煩和麻煩。

看到他的一刻,義體高川就知道,倫敦的情況又有變化了。希望不會影響航班,他如此想著。

三人沒有寒暄,直接進了耳語者的房間,咲夜見到走火和他的隨從。也不由得用眼光向義體高川詢問,她心中想到的,和義體高川沒什么不同。

“聽說你的意識問題已經解決了,高川先生。”眾人落座后,走火立刻進入正題:“在進入正題之前。我希望可以為您進行一次意識檢測。我們這邊發現了一些情況,很可能和造成您的意識問題的兇手有關,也有許多人對您的意識問題十分關切。”

“那個家伙出現了?”我反問的時候,幾乎沒有一點疑問情緒在內。少年高川的情況,和網絡球的反應,完全在預想之中,如今只是進一步被事實證明了而已。

“你知道?”走火雖然這么問,臉上卻沒有任何動容,“他襲擊了研究所,并成功脫離,如今正在我們的監控之下。他自稱高川,這也是我們需要為您進行一次意識檢測的原因,,我們想知道,他和您到底是什么關系,這會對我們的計劃產生重要影響。當然,我們也并不希望,這會影響到我們之間的合作關系,所以,這一次,僅僅是私人的請求。”

“我可以理解。”義體高川當然不會因為區區一次意識檢測,就放棄和網絡球的合作,近江也好,瑪索也好,桃樂絲計劃也好,乃至于耳語者的立場和當前世界局勢,都讓他不得不對網絡球方面的反應進行足夠嚴密的推斷,走火的態度和決定,都在預料當中。甚至可以說,這本就是他當初提供這份情報時,所要達到的預期效果。

義體高川認為,必須通過網絡球的力量,去進一步確認自身的變化,以及少年高川的動向。自己并不是真正的意識行走者,雖然對種種意識態的變化,都會有一些模糊的感應,通過推斷,多少可以了解可能出現的變化,但是,這種推測太不直觀了。網絡球的意識檢測,可以給我一份更加詳細的報告,并在檢測之后,達成更加深入的合作,無異于一箭雙雕。

走火盯著義體高川看了半晌,在確定的確沒有任何排斥情緒后,他點點頭再次表達善意,然后對隨從小聲說了幾句。這名混血兒隨從就是進行這次意識檢測的意識行走者,他和走火換了座位,隔著茶幾坐在我的對面,憨厚沉穩的臉上,浮現平和的笑容,沒有任何攻擊性。

“那么,高川先生,我們這就開始。其實意識檢測并不是多么麻煩的事情,我不會偷窺你的記憶,因為,我做不到。我的能力,是側重于對大體意識情況的描述。”混血兒從懷中掏出紙和筆,用緩慢的語調說:“我沒有代號,真名是常懷恩,正常職業是一名心理醫生,在倫敦還是挺有名氣的。”他從兜里拿出名片,放在茶幾上,推到義體高川面前,“我會使用懷表讓你進入恍惚狀態,然后通過意識能力,對你的意識輪廓進行感應,然后用文字和圖畫的方式,在紙上描繪出來。然后。我們再對文字和圖畫的內容進行鑒定,以確認你的意識情況。”

“我該怎么做?”義體高川問到。

“只需要閉上眼睛,聆聽懷表的聲音就好。”常懷恩攤開手掌,一枚懷表就從袖口中滑入掌心。當他挑開表蓋的時候,清脆的指針跳動聲就鉆入耳中,比預想的更加清晰。明亮,清脆,就好似其他的聲音,都在這一刻變得虛弱,主動凸顯出這個聲音的存在感。

當義體高川閉上眼睛的時候,這種聲音的感覺就更加強烈了,好似所有的聲音都在遠去,只剩下懷表的聲音充斥在天地之中,然后。連天地都已經消失,只剩下這個聲音漸漸填充著這片虛無。

不知道什么時候,義體高川突然察覺到,自己再也感受不到身軀的存在,仿佛自己只是漂浮在這片由滴答聲構成的世界中的一個幽靈。

時間,空間、物質,全都消失殆盡,唯獨只有靈魂是確切的存在。但是。他沒有任何情緒的浮動,似乎在這個純粹的靈魂中。連感性、理性、本能和情緒等等概念都是不存在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這樣的感覺陡然消失了,義體高川一下子就回到正常的世界中,各式各樣的聲音充斥在耳邊,懷表的聲音早已不存在,身體也似乎從來都沒有消失過。他張開眼睛。卻覺得自己才剛剛閉上眼睛——就等同于只眨了一下眼。

這樣極端的變化,并沒有給他造成任何不適,反而在正常世界的大量資訊中,那種只剩下靈魂的純粹,更像是一場錯覺。不,甚至連錯覺都談不上。視網膜屏幕中,記錄下了他在整個過程中失卻的時間,足足有十分鐘,在這個時間中,身體數據處于一種對常人來說瀕臨死亡的低點。這或許意味著,之前的感受,十分接近瀕死體驗。他的生理活動,就像是在鬼門關前打了一個回轉,但這樣的情況,反而可以說明,常懷恩的能力特性——他制造了一個在理論上“意識最為透明”的環境。

“感覺如何?高川先生。”常懷恩一邊在紙上寫寫畫畫,一邊用讓人感到輕松平靜的聲音問到。

“很奇妙。這是瀕死體驗?”義體高川問道。

“不,只是一種假象。”常懷恩說,“就算對普通人使用,他們的生理活動也不會降低到瀕死的程度。嗯,其實,就像是你的生理活動數值,雖然達到了普通人瀕死狀態的數值,但對你而言,卻不算是瀕死。對普通人來說,也會有這樣的一段距離。我的能力很安全的,不會有任何副作用,放心。”

“真的嗎?”咲夜輕聲在我耳邊說。

“感覺是真的。”我說:“我的確沒什么不適。”

“高川先生的意識情況,整體上來說,的確沒什么問題。不過,也沒有達到最好的狀態。”常懷恩停下筆,將描述情況的紙張推到茶幾中心,讓每個人都能看到:“一般來說,普通人的意識態,充滿了許多雜訊,但卻又不是渾濁沒有規律。而意志越堅定,思維越平和的人,渾濁程度就會更低,規律也更加秩序化。如果意識被外力侵蝕扭曲,或許擁有心理病態,意識態就會趨向于混亂,甚至給人一種千瘡百孔的感覺。不過,高川先生的意識態景象,并不符合這三種。”常懷恩點了點紙上那一片用鉛筆涂成的漩渦,漩渦幾乎看不到線條,只是用陰暗來表現旋轉,更是在中心部分有一大塊空白,就如同強力的漩渦,排開了最底部的水。

“這是?”走火似乎也不太明白,紙上根本就沒有文字描述,僅僅是一張畫而已,其暗示的意義,太過于抽象了。

“我也無法詳細描述。反正,就是這幅畫給人的感覺。不好,但也不壞,不是混沌,但也并不清晰,擁有秩序,但是細節卻不明顯。只能說,混沌,不完整。”常懷恩如此解釋到。

“那么,那名自稱高川的意識行走者……”走火猶豫地問到。

“的確是他造成的。”常懷恩這次到是十分確定,“他帶走了高川先生一部分意識,而且,是比較核心的部分,所以——”他看向義體高川,說到:“現在的高川先生,恐怕已經無法再使用意識能力了,對意識力量的抗性也會有一定的減弱。不過,情況不是永遠的,意識本身,會自行填補這份空缺。”

“沒關系,這在預料之中。”義體高川點點頭,問到:“那名帶走我部分意識的高川,會給我帶來什么影響嗎?”

“不會有直接影響,除非他重新回到你的意識里。”常懷恩干脆利索地回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