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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禍起大雨天(3)

卷二創業不分古代現代第四十七章禍起大雨天(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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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屋里的氣氛十分凝重。雖然心里明白婆婆是因為什么事情生了氣,不過,在夏紫漓看來,事情也并不至于會動怒到這種地步。可是,令她也感到奇怪的是,當她走進堂屋的時候,竟然也是渾身的不自在。

屋里的氣氛卻的確是令人感到壓抑。不光是婆婆沉著臉,就連公公也沒有了平日里的和藹勁兒,端坐在椅子上,一口一口默默地品著茶,卻不說話。一旁的凌漠宸也是臉色凝重,雙唇緊閉,凝思的目光卻從夏紫漓剛一進門的時候便牢牢鎖在她身上,不再離開。

夏紫漓低頭下意識地瞧了瞧身上的衣服,除了群衫的下擺處被泥水浸濕,除了雙手上還沾著已經變干的泥巴,其他也并沒有什么異樣,凌漠宸用這樣的目光瞧著自己,難道……

她抬起手背,輕輕地在臉頰處蹭了蹭,摸索著是否臉上也沾著泥巴。才會讓凌漠宸這般的詫異和奇怪。可是,臉頰上的肌膚仍然水嫩光滑,絲毫沒有半點異樣。

她又低著頭,用大眼悄悄地瞅了瞅凌漠宸背后的巧兒,后者倒是一臉的擔憂,兩只眼睛里已經竟然開始閃閃發亮,眉頭也是一直緊緊地糾結在一起。

哎,又讓這丫頭擔心了。夏紫漓心里開始慶幸今天的事情并沒有巧兒的參與,否則,公公婆婆的一頓怪罪,又不知這小丫頭會自責到何時了。

“老爺,你看看,這……這成了什么樣子了!簡直一點規矩都沒有了!”婆婆開了口,指著夏紫漓就開始不滿的數落,顯然,她還對于剛才的那一幕耿耿于懷。

“婆婆,您誤會了——”夏紫漓輕聲開口解釋道。

“誤會?”婆婆眉毛一挑,仿佛是夏紫漓在嘲笑她眼瞎了一般,臉色更加的難看,她站起身,走到紫漓面前,上上下下的指了一遍,反問道:“你看看,你看看,渾身臟兮兮,衣衫不整。衣服上全是泥,袖子還挽著這么高。大戶人家的小姐夫人,哪個有這般打扮的?只有街市上那些農婦們才會把袖子捋起來,大喇喇的把胳膊露在外面!”

夏紫漓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臂上,的確,跟凌以蘭玩泥巴的時候,正是因為怕把袖子弄臟,所以才將袖子挽起,而剛才也是因為手上還有泥巴,想著一會兒把手徹底洗干凈了再把袖子整好,沒想到這一點,竟然被婆婆說成了衣衫不整。這四個字的確是有些言過其實,而且,婆婆對于市井農婦的鄙夷之情也讓夏紫漓打心眼兒里難以認同。

然而,此時,夏紫漓并不想和婆婆起正面的沖突,她沒有說話,還是默默地把袖子放了下來。

余光瞥見凌漠宸的臉,那臉色比先前越發的沉重,眼睛死死地盯著自己的手腕。

夏紫漓心中暗暗一驚,凌漠宸一定是發現那串手鏈不見了。她真的很想把那手鏈從腰間拿出,告訴他那手鏈她保存的很好。并未沾到任何泥漬,可是,她也明白,若這時候把手鏈拿出來,無意識雪上加霜,更加惹怒了婆婆,讓她有了再訓斥的借口,因此,夏紫漓仍舊是抿著口,用另一只手輕輕地握住了那本該帶著鏈子的細白手腕。

林宛碧見夏紫漓不說話,再想想剛才凌以蘭那副滑稽可笑的模樣,覺得都是夏紫漓的錯,這氣就更不打一出來。她轉回頭對凌保全說道:“老爺,剛才你是沒有見到蘭兒都成了什么樣子了。一個好好的孩子,就硬生生的被教壞了,一點規矩都沒有了。這樣下去,可怎么得了?”

“紫漓,可有此事?”凌保全放下茶杯,盯著夏紫漓問道。

“公公,剛才——我是帶著蘭兒一起玩兒來著。”夏紫漓緩緩說道,心里期望著公公能給她一個解釋的機會。

凌保全停頓了一下,沉著聲音說道:“一起玩,不是不可以。可是蘭兒還小,還沒有分辨對錯的能力,所以,更應該一點一滴都從禮數教起。以前,你總是教她念一些詩文,教一些規矩,這樣都是很好的。可是,像今天這樣的事情,的確像你婆婆說的那樣,是完全不該發生的!”

“公公,”夏紫漓輕聲開口,小心的解釋,“蘭兒是個很乖的孩子,平日里也很懂事,可是,今天捏泥巴只是為了娛樂,這些并不會影響到她以后的人生啊。而且,蘭兒也的確玩得很開心啊。”

凌保全悶哼一聲,說道:“娛樂?今天捏了泥巴就是娛樂,那明天是不是探囊取物也成了娛樂了?小孩子不懂事,做長輩的就該告訴她,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而不是這樣任由著她的性子,甚至還跟著她一起瘋!”

“是啊,是啊!”林宛碧在一旁附和著,“一臉的泥巴,一身的贓物,一點大家閨秀的模樣都沒有!那些泥巴是什么?是天天在腳底下踩著的污垢之物,是下等人才會去動手碰的東西。”

“不是——”凌以蘭的聲音從門口飄進。

夏紫漓一回頭。便看到凌以蘭跨著小步子從屋外跑進。這時的凌以蘭已經換上了干凈的衣服,手和臉也已經被洗得白白凈凈,頭發也整整齊齊,又恢復了原本精致的模樣。很顯然,青兒是忙里加緊,給凌以蘭做了一番整理和修飾。

“什么不是?”林宛碧將凌以蘭拉到一邊,盯著她不滿地問道。

凌以蘭搖了搖頭,掙脫了奶奶的手,跑到夏紫漓身邊,對爺爺說道:“爺爺,泥巴不臟。泥巴是小花兒小草們的衣服!”

凌以蘭說得極其認真,忽閃忽閃的大眼睛里滿是真誠和天真,凌保全望著孫女兒的臉,臉色也稍稍緩和了一些,但是眼神卻變得更加慍怒,語氣也仍是十分嚴肅:“什么衣服!不許胡說!”

“蘭兒沒有胡說。”凌以蘭據理力爭,繼續說道,“泥巴就是小花兒小草的衣服,就像我們穿的衣服一樣,它們穿著衣服,也就不會冷了……”

凌保全聽不下去了,他輕喝一聲:“謬論!是誰告訴你的?!”

凌以蘭一愣,忙止住了口,她沒有說話,只是下意識地側著臉望向了夏紫漓。

凌保全看起來真的是發怒了,他瞪著夏紫漓說道:“衣服?難道我們會把泥巴穿在身上嗎?謬論!完全的謬論!”

林宛碧也聽不下去了,她一把將凌以蘭拉到自己身旁,呵斥道:“泥巴就是泥巴!是千人踩萬人踩的贓物,怎么能是衣服!只有那些下等人才會去用手動它,蘭兒最愛干凈了,怎么可以去用手動?!弄臟了新衣服,蘭兒不會心疼難過么?”

“可是嬸嬸說,泥巴真的是小花兒小草的衣服,而且,蘭兒也覺得……泥巴很好玩。”凌以蘭癟了癟小嘴巴,有些委屈的說道。她抬著小臉兒,苦苦地望向夏紫漓。

此刻的夏紫漓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也突然間覺得凌以蘭有些可憐。想起她呆過的那個世界,五歲的孩子們在做什么?大聲的喊叫,放肆的說笑,爬高下低,騎車翻杠,快樂的為所欲為。而此時,五歲的童年,沒有自由選擇快樂的權利,行動上謹小慎微。生活中的點滴,完全被長輩們支配。長輩們的確給了凌以蘭很好的生活條件。但是,卻也同樣限制了她很多自由,同時也更加忽略了她作為孩子的天性。夏紫漓記得曾經看過的一則故事,上面說如果孩子對自己的一切總是不滿意,那么就說明是家長太過強勢,總是給孩子營造一種完美的假象,讓孩子做無謂的努力。她想,凌以蘭對粉色對美麗那樣的偏執,也許,正是因為長輩們經常告訴她應該這樣,不應該那樣。

夏紫漓確信凌以蘭從那玩耍中獲得了快樂,而且,回望著凌以蘭可憐兮兮的眼神,夏紫漓也真有些于心不忍,就此扼殺掉小蘭剛剛找到的本屬于她的快樂。

夏紫漓想了想,對公公婆婆說道:“公公,婆婆,你們說的都很有道理,”她頓了頓,又接著說,“不過,請恕紫漓不能完全贊同。”

迎著公公婆婆詫異又憤怒的目光,夏紫漓咽了口唾沫,又說道:“小孩子學規矩,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這也是為他們的以后著想。不過,玩耍本來就是孩子的天性,如果因為這些條條框框的規矩而扼殺了他們唯一的童年時光,這卻就變成了一件很殘忍的事情啊。”

夏紫漓知道屋內在坐的每個人都一定覺得自己是瘋了,敢在這個時候反駁老爺夫人的話,不過,既然話一出口,為了小威小蘭,她還是決定把話說完:“小威今年才六歲,男孩子玩心本來就重,可是他卻每天早上很早的時候就要開始背誦詩詞,一整天都泡在“之乎者也”里面,幾乎就沒有玩耍的時間,但是,這樣的學習,他卻不一定掌握啊,而且,這樣連貫強度的學習,別說是小孩子,就連大人也不一定能堅持下來;小蘭就更不用說了,五歲的孩子,生活的重心也應該是快樂,雖然平日里穿著得體,纖塵不染,可是,她的內心卻未必是快樂的,起碼……剛才玩耍的時候,小蘭的確是很……快樂的。”

夏紫漓一口氣說完了這么多,然后側著頭沖著凌以蘭悄悄地眨眼。小蘭眨了眨黑溜溜的眼睛,也扭了一下身子,嘴角溜出一抹意猶未盡的笑容。

凌保全忍無可忍,啪的一掌落在了桌腳,震得桌上的茶杯當朗朗地響了好幾下。他厲聲喝道:“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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