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吃,土豆泥綿爛無渣,芥菜棒又脆得恰到好處,口感獨特啊。”香茹一邊享受著美味,一邊從吃人的狼外婆速度變身成了糖果屋的老巫婆。
“有那么好吃么?別吹牛了,想我什么點心零食沒吃過,少騙人。”舒小少爺瞪著香茹的腮幫子,雙手抱胸撇嘴不屑。
“我騙您干嘛,宮里頭誰不知道我做點心的本事,后宮的娘娘們都找我要過點心方子呢,哼,不相信拉倒,反正我又不是伺候你的,愛信不信。”香茹繼續呱唧呱唧嚼芥菜棒,存心饞這孩子。
舒小少爺卻像想起來什么似的,使勁瞪著香茹,“那個什么爆米花是你做的?”
“啥?你咋知道爆米花?那是我做給六公主的零食。”香茹故作驚訝道。
“哼,當朝皇上可是我舅舅,后宮有什么好吃的我手上一定也會有一份同樣的,那什么爆米花,嘁,我一點不稀罕。”
“您不稀罕還講這么大聲?”叛逆期的小孩子就是好玩啊。
“我嗓門就有這么大,怎么,不服氣啊?”
“服氣服氣,婢子身份低微,哪敢跟少爺您比嗓門啊,您隨便、隨便。那什么,小少爺,婢子做了這些零食又蹲在這這么久,有些累了,您開開恩,準婢子下去休息好不好?”
“不準,少爺我都還沒叫累呢,你就叫累,信不信我讓人打你板子?”
“少爺,您不至于這么狠吧?來來,我請您吃零食,放婢子一馬好不好?”眼看舒小少爺已經快要頭頂生煙爆炸了,香茹也不逗了,逗過火就不好玩了,趕緊拿了根芥菜棒從另個紙杯里挑了點土豆泥伸到小男孩嘴邊。
舒小少爺壓根不知道什么叫客氣,到嘴的不吃白不吃,張嘴嘎嘣就是一口,嚼幾下就囫圇吞了,咂巴著嘴故作深沉地說沒嘗出味道來。香茹忍笑,又挑點土豆泥喂他,來來回回三四下,那根芥菜棒也就落了舒小少爺的肚子了。
“怎么樣?小少爺,婢子的廚藝還過得去吧?”
“才吃了一根呢,哪里吃得出來,我家廚子做的新菜,都會盛上一盤子來試吃。”一根芥菜棒下肚,小朋友更覺得腹內空空,明明想吃得不行卻還要保持著貴族的派頭依舊嘴硬。
“咱這要啥沒啥的可憐廚房哪里能跟侯府的廚房比啊,不就是盡著能有的材料,做點新鮮吃食哄自己開心唄。”完全看透這點的香茹又拿一根芥菜棒,蘸了土豆泥,卻不喂了,而是拿在手上先發了通牢騷。
“哪那么多廢話!”舒小少爺張著嘴等不來吃的,急了,干脆自己伸手搶。
香茹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舒小少爺兩只手腕:“小少爺,想必您家里人都教過您,吃東西前要洗手,對不對?”
舒小少爺皮猴一樣把女醫攪了個天翻地覆,加上不知道他用什么方法從后宮跑到這里來的,渾身上下早就臟兮兮,一雙手更是黑得跟爪子似的,連掌紋都看不清了,真不知道他來這之前是不是摸過煤堆。
舒小少爺看看自己一雙黑手,想起娘親的嘮叨,“呃,好吧,打水來。”
“二位姑姑,請打盆溫水來,舒少爺要凈手。”香茹把手里的芥菜棒塞進小男孩嘴里,并放開他的手腕,騰出雙手來把食盒蓋好,站起身隔著院子喊站在對面廊下的人。
玉桂和白薇立刻聞聲而動,白薇去前面耳房拿盆和手巾,玉桂則奔茶水房一手提壺熱水一手提壺冷水。
杜公公也沒干站著,趕緊迎上來給舒小少爺請安,但小少爺對杜公公的興趣顯然沒有香茹手上那個食盒大,對杜公公的見禮小少爺就是鼻子哼兩哼應了,派頭十足。
“小少爺,要不咱們到前面找個房間好好休息休息?”杜公公誠意建議道。
“不必,外面舒服,我坐廊下就行了,屋里還熱。”前面的房間都被自己攪了個遍,哪里還有能休息的地方,舒小少爺也是明白事理的。
“在這外面豈不委屈了小少爺,咱們可以回太醫院歇息啊,那里干凈房間多。”杜公公自然猜到原因,進一步建議。
“本少爺說不用就是不用,聽不懂話是不是?”舒小少爺的脾氣不是一般二般的大,富貴人家養出來的孩子自有一般人比不上的一種驕傲氣場。
“不敢不敢,一切隨小少爺愿意。”杜公公可不敢得罪這位少爺,跟上頭稍稍告一小狀就夠自己喝一壺的,趕緊退后幾步,與容方二位姑姑并肩站在一塊。
這時玉桂和白薇也都把凈手的溫水準備好了,端過來放在游廊長凳上,香茹牽了舒小少爺上前洗手,并隨手把食盒放在了旁邊不遠處,她則走下臺階到三位總管跟前行禮。
“公公,香茹多嘴問一句,舒小少爺突然出現在我們這里非同小可,太醫院門房和外面宮門守衛,您都問過是怎么回事了么?他們怎么就疏忽大意叫小少爺連過兩道大門闖進了咱們女醫館?”
“哎呀,是呀,我接到消息只管趕來這里,倒把這事疏忽了。都是一群吃閑飯的,一點事都做不好,我這就回去查個清楚,到底是哪個摸魚犯這樣的大錯。”杜公公像是如夢初醒般,使勁一拍大腿,掉頭匆匆走了。
見杜公公走遠,香茹又轉向容方二位姑姑,“方姑姑,前面情況怎樣?要我們幫忙一塊整理么?”
“哦不用不用,丫頭子們就夠了,不必辛苦你們,你把小少爺照顧好了就是大功一件,幸好你及時回來,我們這么多人愣是沒一個能抓住他的,不然哪會讓他跑到這里頭來。”方姑姑想起舒小少爺大鬧天官時的場景就覺得可怕,世上哪有這么調皮的小孩子。
“這小少爺身份尊貴,他就是真把咱們這的屋頂掀了,回去他爹娘也不會怎么說他,咱們就不要太在意這事了,就當是個過節的節目。宮里頭這會子應該收到信兒了,再堅持一會兒,等把他交到他家人手上,咱們就解脫了。”
容姑姑回頭望了望已經洗干凈手臉的舒小少爺,眼睛放光,“到底是富貴人家的孩子,就是跟平民家的不一樣,長得就是漂亮,而且小小年紀就有一股貴氣,大了之后還不定是位怎樣的貴人呢。”
香茹順容姑姑的目光望了過去,點頭承認容姑姑說得對,洗干凈臉的舒小少爺皮膚粉嫩,雙眼漆黑閃著純真的光芒,是個很漂亮的男娃娃,看那五官,長夫后肯定是個迷死萬千少女少婦的美少男。
舒小少爺用了三盆水才把一雙黑手洗回了原本的顏色,洗凈手臉后乖乖地坐在原處,直勾勾地望著香茹,見香茹終于望向自己了,少爺脾氣立馬開炮,“還不過來伺候本少爺。”
香茹心中對未來美少男的幻想當場幻滅,殼子長得好有什么用,這脾氣一點都不討人喜愛,將來喜歡上他的姑娘真悲劇。
“別讓我說二遍。”見香茹還站在原地發呆,小少爺鼓起了腮幫子。
容方二位姑姑推了香茹一把,香茹這才狗腿地跑上來,打開食盒,左手拿土豆泥,右手拿包好的芥菜棒,微微彎腰,恭恭敬敬請舒小少爺賞臉品嘗。而容方二位姑姑則又退到對面廊下守著,玉桂和白薇收拾了東西回來也跟各自姑姑站在一塊。
養尊處優的小少爺在家時大概貼身下人大概也是這樣伺候進食的,他根本不伸手去接過來自己拿著吃,連土豆泥都不接,他就伸出右手兩指從紙包里捏著一根芥菜棒抽出來,再到土豆泥里攪一攪挑一點放進嘴里吃,左手始終都很規矩的放在腿上,只動右手。
香茹哪知道這少爺嬌慣成這樣,她只是隨手,卻變成必須得保持著這個累人的姿勢,恐怕得一直保持到這小少爺吃過癮為止。
侯府的家人們怎么還沒來啊,腰要斷了啦。
香茹悲愴的從心中向上天呼喚。
老天爺這時候可能沒打瞌睡,又或者剛剛剛睡醒,反正他老人家聽到了香茹的心聲,但他解救的方法不是讓侯府的家人從天而降,而是讓那沒心沒肝的小少爺良心發現。
“喂,你這樣站著是不是很累啊?”吃得有滋有味的舒小少爺終于有工夫關心一下面前伺候自己的人了。
“是啊是啊,這樣站著很累啊,腰酸背痛啊。”香茹老實回答,她腰酸地快塌了。
“哦,準你坐下。”小少爺左手拍拍身側的空位,很大方體貼的賜座。
“謝小少爺。”香茹才不跟個孩子一般客氣,一屁股坐下,但手上的東西還是照舊拿著,舒小少爺是不會自己拿著吃的。
“喂,你一點都不客氣哎,跟我見過的下人都不一樣。”
“小少爺,首先婢子跟您道過謝了,其次婢子不是伺候您的,婢子是屬于宮里頭的,婢子伺候的對象禮節上都是您的長輩。”
“那又怎樣?還不是下人。”
“小少爺說的是。”香茹邊說邊收手,同時故意四下張望找東西,“我的食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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