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小男孩兒遠遠看去就比蕭湛高了半頭,身子骨也結實好多。一身寶藍色的小袍服,腳蹬一雙大紅色小靴,神奇十足。
蕭紫依又朝牽著那小孩子的宮裝女子看去,只見那人長發挽成一個桃心髻,墨黑如漆,光可鑒人。一身素雅的深青色寬袖長袍加上一襲深紅色的寬腰帶,更顯得她嬌柔柳腰。
這又是誰?
蕭紫依朝若竹看去,后者了解地在她耳邊低語道:“公主,這是德妃南宮琴,是戶部尚書之女。雖然不是最得寵的,不過因為舉止進退有禮,喜歡打點后宮上下,人緣不錯。家世顯赫,皇后也要禮讓三分。不過因為入宮三年肚子都沒有動靜,所以也不是宮里最有威脅的。那個小孩子應該是她最小的弟弟,南宮簫。”
若竹的話音剛落,德妃就已經帶著她的弟弟走到蕭紫依面前,雙方見禮。
蕭紫依還未抬頭細看這個德妃,就已經聞到一股香甜之氣,想來應該是她身上胭脂水粉的香氣。蕭紫依低頭的時候,首先看到了跟在德妃旁邊的小男孩,大概有五六歲,一臉倔強的神色,略嫌秀氣的雙眉擰在一起,透著健康紅暈的小臉偏向一邊,連看蕭紫依一眼的意愿都沒有。
呃,這孩子是德妃硬拽過來的嗎?這又是什么狀況?
蕭紫依帶著疑問抬起頭來,看到一張面若桃李的面容。杏眼桃腮,卻意外的淡妝不施一點胭脂,看來她身上的香氣應該是另有緣故。年紀大約也就是二十余歲,素色的深青色長袍襯得她面色嬌艷如出水芙蓉。一雙杏眼顧盼生輝,一派大家閨秀的氣質。
“公主入宮以來,琴兒一直沒有親自來看望,送的禮物又不合公主口味,實在是過意不去。”德妃看出蕭紫依眼中的疑問,笑語盈盈地說道。
蕭紫依神色自若地笑了笑,示意若竹再搬來一個椅子給德妃坐。她是一概拒絕了所有人的東西,德妃又不是不清楚。
德妃儀態萬千地緩緩坐下,伸手召喚她帶來的那個小男孩兒,笑道:“這是琴兒頑劣的弟弟南宮簫,他總吵著要入宮來看看,沒想到今天進得宮來,反而琴兒早就和姐妹們約好去賞花了。找不到合適信賴的人照看他,不知公主可否幫琴兒照看一下?”
蕭紫依無聲地挑了挑眉,這送東西看她沒收,這回變送人了?而且看這南宮簫滿臉不平之色,哪里像是吵著要入宮的樣子啊?
德妃在南宮簫背后的手悄悄擰了一下他的后背。這混小子,真是不給面子!為了家族能在朝中長久富貴,她可是施展了渾身解數,可惜就是懷不上皇子。強靠她沒有皇嗣的威脅和長袖善舞的本領,取得了皇后的信任。但是這些根本不夠。
自從她得知這位宮中現在最紅的長樂公主喜歡小孩子以來,她一直就想把自己最小的弟弟南宮簫弄進宮來,希望能有利于自己父親和弟弟的仕途。可是見到蕭湛一直陪伴蕭紫依左右,便礙著皇后的面子一直沒有付諸于行動。而最近兩天蕭湛沒有來,終于讓她看到了希望,便托人把南宮簫帶進宮里。
可是德妃現在又有些微微后悔,費這么大勁把弟弟弄進宮來,結果沒想到這小子在家被寵成小霸王了。根本沒把她這個沒見過幾面的姐姐放在心上,而且遠遠沒有蕭湛那么乖巧。這萬一惹怒了蕭紫依,弄巧成拙了怎么辦?
蕭紫依也沒反應,事實上她也無法有什么聲音回話。若竹在一旁柔聲細氣地說道:“娘娘,您把我們長樂宮當成什么地方了?”她說的語氣雖然溫柔,可是話卻不軟不硬,聽在德妃耳里難免不舒服。
德妃不以為然地笑著說道:“若竹妹妹的嘴還是這么厲害,太后前幾天還說起你呢,說少了若竹妹妹的知心話,樂趣減了不少呢!”
蕭紫依微微一笑,看著若竹被德妃這么一兩句話就說得毫無脾氣,自然知道是誰勝誰負。相比這宮里頭的妃子,宮女的等級顯然是差了好多倍。
不過沒想到若竹居然是原來服侍太后的宮女,也沒想到宮內還有太后的存在。呃,話說她是不是有點太混了,連宮里都有誰都沒興趣知道。確實這個便宜公主做得不合格。
再看了看一旁站著頗為無趣的南宮簫,蕭紫依心想如果她不把他留下,他一個小男孩兒去旁聽人家妃子明爭暗斗的聊天未免有些太殘忍了。因此她明知道是德妃討好她的手段,也舍不得這一個五六歲的孩子和一幫妃子混在一起。更何況蕭湛也好久沒來了,她是不是也在想另找一個有趣的孩子陪陪她?
所以蕭紫依還是微笑著朝南宮簫招了招手。
德妃雙目一亮,心放下了一半,推著南宮簫到了蕭紫依面前,柔聲謝道:“那多謝公主了。簫兒,姐姐申時來接你,在公主這里要聽話哦!”
南宮簫翻給了她一個白眼。
德妃的心“咚”一聲直接沉底了,完了,千算萬算沒有算到這小子一點都不聽話。看這樣子,肯定要和她對著干。德妃魂不守舍地往未央宮而歸,全然沒有了來的時候那樣的意氣風發。
蕭紫依目送著德妃的倩影消失在閣道內,便起身往永寧殿用膳。
南宮簫不情不愿地跟在蕭紫依后面,怨氣沖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