綰心計

第九十一章 黃鼠狼來也

第九十一章黃鼠狼來也

第九十一章黃鼠狼來也

蘇綰正回轉身關門,愣了一下,茫然地看看于中正正也一臉好奇的模樣,知道是兩人正在談論自己,說道疑惑處便來問她了。

這個于中正與蘇洛陵關系匪淺,他知道的可比蘇綰多的多。蘇綰想著,許多疑問問他可比問蘇洛陵容易地多了。

她道:“納一個熟人為妾,總好過為姐姐招來其他厲害的角色吧?不少字蘇湄口口聲聲說的是對不起與姐姐的情誼,這么多雙眼睛看著她耳朵聽著她,她以后哪里敢苛刻姐姐呢?再說,姐姐與大公子確是需要妥帖的人照顧,蘇墨不在了,蘇棋人又單純,蘇湄則是再恰當不過的人了。只是那懷刺史好像來的極是時候,偏生他來了,蘇湄才鬧事,可見這丫頭倒會利用時機的。有官家在,外頭坊間才得有正傳,說出來的話不至于難聽,說不定還會有什么懷刺史舉媒撮合的佳話傳出呢!”

于中正聞言舒眉。

蘇洛凌則眉頭皺縮,輕輕沉吟了一句:“我也覺得甚是怪異。”

“什么?”蘇綰沒聽明白,只覺得蘇洛凌話中有話。

蘇洛凌舉步往大堂里走去,邊走邊道:“沒什么,只是一時有些事想不通而已。不過那閆爺是在懷刺史府上納年禮,湊巧聞小廝送帖便就鐵著臉皮要過來的,并非是王爺請來的人,我想你別多想。”

蘇綰臉上發熱:“誰說我多想了?”

“沒有嗎?”。蘇洛凌仔細咀嚼,但亦只是得閑玩弄一下。

蘇綰腦子里瞬間浮出閆爺那張令她恨不得拍碎的大餅臉來,恨恨道:“總有一天,我要完成白月的心愿。”

“會有那么一天的。”蘇洛凌說道,語氣顯得認真。

蘇綰只當是揶揄她,嘆了口氣便在堂中坐了下來。環顧這古樓紅燭金杯,玉屏強弓,心里忍不住酸楚。那一夜,便是在這里首次剝下蘇墨的面皮來,她遭了打,她也傷心了心,恨為何她要如此使她蒙冤,也疼為何她遭了打也不求饒。誰也不知道那一夜她聽著回蕩紅墻的慘叫,心情是如何低沉。可是——蘇墨終究還是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蘇洛凌揀杯倒了杯水遞給她:“怎么了?閆爺已受了你的教訓,為什么還悶悶不樂?”

蘇綰搖頭:“什么教訓?還不都是沾了你的便宜。我無權無勢無財無膽,談何為白月去完成心愿。我只是一時暗恨自己無用,竟親手斷送了這么多人的前路。我也想起了黃葉,想他如今跟隨方晉是喜是樂,想起白月,想她黃土皮下是冷是熱,想起蘇墨,想她牢里是餓是渴……更想起來——”華云英,魂歸了何處,是否找到了華啟光,為何半點音訊也無。

有太多的東西猛然沖撞上來,猶如狂濤怒浪沖刷心扉,將心事一重又一重巔到最懸的地步。

大概是方才輕松地太容易,心里迅速掏空,所以這會兒一想起那么多事,被郁結填充的速度就令人毫不防備,措手不及。

蘇綰捶了下胸口,喝下蘇洛凌倒過來的茶:“蘇洛凌,你說我何時才能追上你的腳步呢?”

蘇洛凌一愣,本打算也為自己倒口水喝,這會兒手把著藍花瓷壺頓住,詫異地看著蘇綰。

或許他們之間的關系太過復雜微妙,盡管涉及到那么一些朦朧的情愫,卻隨時會被其他更具意義的事情,如洪荒般沖散沖淡,散地——面目全非,亦淡地無滋無味。蘇洛凌心里卻忽然跳突了一下,這一下險些令他掉了手中精巧的瓷壺。

是驚是喜,驚喜交加?此情難喻。

于中正過去,接過他手里的瓷壺,為他蓄滿一杯水:“二公子何事走神了?”

蘇洛凌這才回神端起茶盞,忽然覺得喉嚨很是火熱,忙一口飲盡了水,妄想撲滅這團莫名的火焰。

蘇綰也覺得在于中正面前說了太多情不自禁的話,就急急扯開話題想掩飾過去:“大人昨夜宿在蘇園里可還習慣?”

于中正忙說道:“有片瓦遮身于某已足矣,哪里還敢妄自評論。也請姑娘不要一口一個大人稱呼在下,在下脫了官袍也只是一介布衣而已。”

蘇綰覺得于中正謙恭有禮,風骨清高,他能對蘇洛凌言聽計從倒是很不容易。不知道蘇洛凌究竟是用了什么法子,竟能收服于中正。看來并非是拿錢財收買的,很像是于中正自己甘心俯首稱臣。

官商向來是商來巴結官,官寄生商。就像閆爺會去送年禮給懷刺史,可不就指望來年商事順利嗎?聞言臨王竟請客吃飯,自然是巴望著要來。

可不想,這就是冤家路窄!

蘇綰搖頭再不愿去想這個人。對于中正道:“那我叫你于大哥如何?”

蘇洛凌莫名其妙“哼”了一聲,斜眼看于中正。

于中正忙道:“在下不敢,姑娘還是隨二公子一樣,直呼在下名姓便好。再說加了點綴的稱呼,終究是累贅的,在下往日聽人喊大人大人的已經夠為沉重,姑娘何苦再添上一磚呢?”

蘇綰想想這個人挺好笑的,古代的士農工商,士排在第一,以科舉入仕為出人頭地的最大榮耀,怎么竟還有人會如此嫌棄“大人”這個稱呼呢?便問道:“莫非你并不愿意為官?”

于中正苦笑:“姑娘,并非在下不喜為民請命,只是區區江防都尉能有何作為呢?再者聲聲‘大人’,喊得于某慚愧啊。身為‘大人’,自然要為伸張正義,要為懲奸除惡,但是我卻什么都做不到,還要與那閆鬼頭一席而坐。”

“什么都做不到?”看來自己是碰上個仕途不如意的倒霉官了。歷史上很多有才華的文人都因仕途的不順無法施展抱負,最終郁郁而終的。難道于中正也是?

江防都尉這可是個肥缺,要是讓他人知道原來于中正當得如此怨念,定會在背地里罵他傻瓜的。

蘇綰立刻對于中正滿懷敬意起來,要知道古代的濫用職權可是十分嚴重的,要真正做到愛蓮說當中的出淤泥而不染是何等艱難?誘惑太巨大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則是因為自己大半光陰擲于如何登科,這會兒不撈點兒回來補償豈不太吃虧了嗎?這有點兒像美國醫生的高薪機制,要成為一個醫生所要投資的有形無形資產太多,所以醫生的薪水也隨著水漲船高,總要將本金賺回來呀!

這說的或許有些夸張,但是引用至眼前卻也不牽強。

蘇綰暗暗嘆息,官場潛規則絲毫不亞于娛樂圈,看來這于中正似乎真是個兩袖清風的人。那么蘇洛凌要這么個人做什么?鉆商,于中正耿直正義,走私,更是免談。蘇洛凌豈不就是供了尊泥菩薩要背去過河?

不過這泥菩薩好像對蘇洛凌又是那么言聽計從的,宛如——手下!對,就是個手下!

于中正正要回答她,不過這時逍遙居門外卻想起了叩門聲。蘇綰先時是怕有人打攪便關了門,誰知竟真有不識好歹的。她便起身走入天井開了門,欲要數落一番,竟見是蘇湄孤身一人站在門外。

她愕了一下,心想她已經得償所愿了,自己也斷不會招她厭去,怎么她倒好,竟然主動貼過來了呢?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這只黃鼠狼也不知道是不是來給雞拜年的。

第九十一章黃鼠狼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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