綰心計

第一百三十二章 付之一炬

第一百三十二章付之一炬

第一百三十二章付之一炬

此等行徑,蘇綰深惡痛絕,恨不得立馬跳起來給這老頭兒一頓好罵,將他押官送刑,一指他行兇殺人之罪。可偏偏蘇洛陵這回子出現在這兒,要讓他知道自己也在屋里,豈不又要被他數落一番?

便就忍下心氣,聽聽蘇洛陵是如何治廖管家的。

蘇洛陵冷笑不止:“廖管家,夜深了,你不好好呆在自個兒屋里自求多福,怎么還跑這兒來了呢?”

“二公子哪里的話。老奴是放心不下大公子,故來看看。”廖管家應答如流,不是老奸巨猾就是早已有過準備的。

“哦?看什么?是不是想看看大公子究竟有沒有死?還是想看看我同大公子之間,究竟誰是你們要找的人?”

這回子廖管家的聲音里失去了些許鎮定:“二公子哪里的話,老奴半句也沒聽懂。”

“我是看你這張老臉皮好歹是在蘇大人面前侍奉過半輩子的,忍讓你許久,你卻當成了福氣。今兒這餌是我下的,為的就是今夜將這兒的事情做一個了結,嘖嘖嘖……合該你對你們主子忠心不二,必要為他犧牲的。”

“你……你都知道了?”廖管家失了方寸,手里的鑿子錘子一干全都掉了下來。

“丁零咣啷”一陣響之后,便再無聲音了。

蘇綰等了許久,也不見再有什么話,只聽得一頭霧水。什么蘇洛陵同蘇泊生之間,哪個是廖管家他們要找的人?這與蘇湄所說的賭注何其相似啊。也就是說,什么蘇泊生棺槨淌血,那竟都是蘇洛陵為引廖管家自投羅網設下的局?

自己可不也受欺騙了嗎?

好個蘇洛陵,竟拿蘇泊生的名譽來使手段,也太非君子所為了!

蘇綰越想身子越熱,一股熱血在全身流走,額頭也漸漸溢出了熱汗。當熱浪越來越炎烈時,她立刻驚跳起來,周身不知在什么時候已處在一片火海之中。

“蘇洛陵!”她敞開嗓子大喊。

可是大火熊熊而燒,因為風勢得利,迅速竄到了房梁上頭,“吱吱吱”地正燒了個熱火朝天。濃煙滾滾而來,翻躍在地表上頭像煙龍一般要將人都整個兒纏住纏死。

蘇綰早被廖管家方才繞棺槨時繞糊涂了位置,根本看不清出口在那兒,只覺火蛇滾動,吐著信子向自己面門過來。

她飛快躲開,頭發被燒著了幾條,皮膚更有一種灼燙教她想大聲尖叫。這里一無水源,而且自己出來時沒帶什么帕子,只有一柄匕首,眼下難道用匕首結果自己?她就地匍匐地面,僥幸著能逃過這一劫,可是才爬了幾步,就在煙火中看見廖管家躺在地上,眼神驚恐地看著她,顫顫手指指她。

想到廖管家是以為自己早死了的,眼下看見必定是慌了。果然沒幾下,就嘴巴抽了抽,軟了下來。

蘇綰爬過去,發覺他這會兒功夫就死了,全身上下卻無任何傷痕。若是被煙熏死,怎沒聽他叫喚呢?可見在大火起來之前,廖管家就不得動彈了。那就只可能是蘇洛陵做的,制住廖管家之后,便一把火燒了靈堂,毀尸滅跡。

蘇洛陵為何要殺廖管家?

蘇綰的腦子一下子炸開。殺人兇手殺人犯殺人狂之類的犯罪詞匯通通涌了上來,直將自己撞得個七葷八素的。

想想要殺了一個人,那得下得去多少狠勁兒啊?蘇綰驚懼與蘇洛陵居然如此狠戾,下手絲毫不手軟。

可是眼下自己偏偏也被困在這兒,難道今天真的是難逃鬼門關了嗎?難怪先前蘇洛陵說蘇泊生的遺體如何安葬不需她擔心,原是早已打定主意直接在靈堂火葬了。

這一刻說不出是對蘇洛陵恨,還是對他不舍。總之心頭萬千情緒流過,卻握不住任何一種!那雜陳的滋味倒在心口上,有種說不出來哭不出來罵不出來笑不出來的百爪撓心之覺。

趁著最后一口氣兒還在,她悲哀想著看自己活活被燒死,還不如自個兒捅心窩子省事兒一點。于是顫巍巍地站了起來,舉起手臂正猶豫要不要干脆點兒,頭頂上的梁木就此壓了下來。回想那時候被柴房的梁木壓了一下,蘇綰這回便反射性地向棺槨那里退去。手中的匕首跟著臂膀一陣亂揮“轟”地一聲竟將那口金絲楠木棺劈成了兩半兒。

這正是有些啼笑皆非的場面兒,陪著她死的,竟是兩具冰冷的尸體!

熱浪似乎已經將面部皮膚都燙起了泡,她絕望地垂下臉去,想同蘇泊生說一句“sorry”,可話卻在這時僵在了唇齒之間。

金絲楠木棺里,竟然沒有尸體!

她呆了。蘇泊生的遺體飛哪兒去了?

也正是棺槨劈開的那瞬間,正好揮開了一道煙火,蘇綰乍然看清那里正是通往正堂去的出口,估計正堂這會兒沒燒得如此厲害。便也顧不得蘇泊生的尸體究竟有沒有在靈堂中,捂住口鼻悶頭就朝出口奔去。

剛剛入了正堂,就與個人撞了個滿懷。

“綰綰?”

“綰綰?”蘇綰本來就只是憑著意志支撐才逃過來的,這一聲綰綰頓將她的眼淚喊了出來。

蘇洛陵立刻護住她躲開大火,直往大門沖去。

蘇綰的眼睛里充滿的都是熊熊火焰,亦看不清蘇洛陵的表情,他是哭還是笑的。只是這會兒分外疲倦,覺得渾身燙地似乎要就此融化了一般。

蘇棋在外邊兒大嚎著撲在地上要死要活,一見蘇洛陵帶著蘇綰一道出來,立馬連滾帶爬地過來,緊緊抱住蘇綰的身子:“姑娘……姑娘你沒事吧?不少字嗚嗚嗚嗚……你可擔心死奴婢了……姑娘你可千萬不能死啊姑娘……”

蘇綰朦朦朧朧聽著蘇棋的嚎叫,哭得使她肝腸寸裂起來。很想抬手抹掉蘇棋的眼淚,好教她再不要為自己流淚了,可這半點兒力氣都沒了,嘴中喃喃地說了一句連自己都不知道什么的話,眼前便就漸漸黑成一團,再不知道后事如何。

幾日后天晴,徐徐復蘇的春季帶著些許暖意,不過依舊有些冰涼的觸覺在空氣中四處游走。使得人臉龐一會兒吹著的是暖風,一會兒又是冷風,忽冷忽熱好不難受。

蘇綰只覺得嘴角有什么冰涼的液體在流動,張了張嘴,那些液體就順著口舌滑入喉嚨,解了她的口干舌燥。但是眼前卻是漆黑一片,自個兒眼皮也是分外沉重。耳畔不停有車轱轆飛快轉動的聲音,并且合著馬鞭抽打,似乎顛簸不止。

有一瞬間,身體全無知覺,還以為又一次走上了奈何橋,要到世界的另一面再去換個身份來。這多可笑,她都死過好幾回了,而這次竟一直頻頻向后看,眺望著是否仍舊會有一個聲音喚她回去。

可是這幻想只停留了幾秒,隨后渾身上下都開始火辣辣地疼起來。尤其是眼睛,任憑怎么張都張不開。

她一下子恐懼地坐了起來,喘著粗氣伸手要去揉眼睛。

“別動!”

蘇洛陵熟悉的臺詞又一次送到耳內,蘇綰這才意識到自己還活著。

“蘇洛陵……”她喃喃地自語,眼睛開始越發地疼痛。

“你別哭。”蘇洛陵哄道,輕輕揉她進懷里,“你的眼睛被煙火熏傷了,我正用藥物包了起來。你一哭,那些藥就全被沖走了……”

“我沒死?”

“你沒死。”

“我在哪兒?”

蘇洛陵停頓了一下:“在我身邊。”

蘇綰這才頭一次放肆在他懷里,緊緊攀住他的脖子不放:“我真的沒死?我真的沒死?”一天里面死過兩次,兩次都死不了,她的命還真比烏龜殼還硬。

蘇洛陵靜靜抱了她一會兒,說道:“這么多日,你這一路都沒進過食物,我叫蘇棋伺候你吃點兒。”說著就將她輕輕放平。

這一路?蘇綰立刻抓住他的手腕:“我們已經離開蘇園了?”

“已經……沒有蘇園了……”蘇洛陵的喉嚨里,含著一絲哽咽。

這話頓將蘇綰暈厥之前的所有事情都勾了起來。從她進蘇園開始的一樁樁事情,從惠姑的無故暴斃,蘇泊生死于非命,寒翠微奔命離園,再到廖管家慘死眼前——最后的大火就像一把鋼刀,架在脖子上,絞地她鮮血淋淋。

這一切,難道都跟蘇洛陵有關?自己一直以來背負的所有罵名,其實都是為蘇洛陵背的?

他自從一開始便只想用她來做擋箭牌,什么蘇園的福人菩薩全都是謊言全都是用來欺騙她的?為何為何為何自己就那么傻,中了古人的奸計呢?

若只是為了這個,何苦叫她愛他?還說得那么理所當然。

她猝然松開了他的手腕,遲疑地頓在半空里,嘴角發澀。

若然這每一條人命都是與蘇洛陵有關,就連蘇泊生都是不得已為蘇洛陵犧牲的,那么,他身上該是多么罪孽深重?究竟他是什么身份,讓蘇泊生甚至整個蘇園都不惜完全犧牲來保他無虞?

心頭止不住地發顫,似乎飄忽不定地,有了個最糟糕的答案。

“你……究竟是什么人?”她咬著干澀的唇問道。

第一百三十二章付之一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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