綰心計

第一百四十三章 斷發

古代言情

“他……”蘇綰咬了咬唇,“只是萍水相逢之交,以后,說不定也會離了他,獨自在各處走走的。”

“萍水相逢?”方晉仔細咀嚼蘇綰這四個字的意味,似乎已察覺到了一股不尋常。

未免方晉再問,蘇綰當即就開始催他上路辦事兒方大哥,天色不早,你也是時候啟程了,耽誤了你這么多,別將要事兒都誤了。”

方晉笑笑,跨上了馬背道綰兒你放心,黃葉那廝好得很。還如你我那日的約定一樣,三年后,我們仍舊在留香書屋見。”說著就飛鞭打馬,一路向西而去。

蘇綰望著殘陽里方晉的照影被拉落在街面凹凸不平的石板上,漸漸生出抹發澀的笑來。空落落的小鎮路面,回蕩著馬蹄兒奔踏的勁響,似乎從云端上直接倒泄下來的,如雷轟鳴。

“綰綰?”蘇洛陵站在客棧殘破的臺階上叫道,示意她進去。

蘇綰頓吐出口氣兒,慢慢將雪梅娘一塊兒拉到客棧門口。客棧里的小二立馬接手馬韁,將馬牽往后門的馬廄里去。

第一次在古代投棧,卻已無心情看這類新鮮的事,只覺得見到方晉之后,心里便沉地無處發泄。仿佛一場無法預料到的漩濤暗浪已在悄悄形成,慢慢包圍了她與蘇洛陵而還不自知。

步履越發沉重起來,直走到蘇洛凌跟前時,才稍稍擠出絲笑進去吧。”

“他是誰?”蘇洛陵拉住她。

“方晉。”

“我的意思是,他來頭不小。”

蘇綰乍瞥了他一眼來頭不小?”方晉只是個馬販子,若論及來頭,哪里抵得上面前這位。

蘇洛陵表情凝肅他雖著普通衣衫,看不出身份,可那馬掌上的蹄鐵卻是唯有安陽王麾下戰馬才有的。他能從軍營里偷出戰馬還毫發無傷,可想不是簡單的角色。”

“偷戰馬?”蘇綰大愕,雪梅娘便是從西狄戎將軍手上盜來的,這點兒蘇洛陵想必也是。但他并不雪梅娘原本就是方晉的呀!可見蘇洛陵絕對沒有因為看不順眼方晉而故意指瑕摘諭與他。她的臉騰地一下就紅了,“方大哥為人雖然乖張不訓,但是并未到違法作亂的地步。只怕是這當中有誤會,或許……”

“或許?你就這么姓方的為人?還將黃葉交給他去關照,別是我好端端救出來的人,教他又給糟蹋了。”蘇洛陵冷冷地潑下一桶涼水。

“……”蘇綰聽著心里禁不住發涼,怔怔愣在了臺階上。

蘇洛陵又突然起了絲笑現如今怕也沒用,你以后若再碰見他,離他遠些就是。”

以后?蘇綰眉宇一動不,我方晉的為人。他若真對黃葉有個好歹,就不會主動提起我與他三年之約的事情。我看,是你多心了!”

蘇洛陵的臉色又沉了下來三年之約?你們還有三年之約?三年后如何?他來接你,還是你去尋他?”

“這是我的事情!”蘇綰眉梢挑了一下,抿唇一笑,便徑自拾級進到了客棧里面。

這間小客棧頗顯得簡陋,除了進門左手邊兒上的掌柜正翹著兩根八字胡對兩人笑,里頭便再沒有半個人。酒冷桌涼,土造的泥磚為地,門殘窗漏木質腐朽,似乎很久沒有招待過客人了。

掌柜瞇著眼睛將兩人請進門,說道客官遠道而來,不知打尖兒還是住店呢?”

“既打尖兒也住店。”蘇洛陵緩緩道,一邊瀏覽四周,摸了一下桌角的粉塵,“掌柜的,你這兒不常住客吧?無不少字”

掌柜悻悻點頭慧眼,此地不常有旅人商客路過,所以難以營生。若非祖上積下的財產尚有結余,老朽早就帶上妻兒老小去外邊兒討生活了。”

“那這兒的房間,應該尚有空余吧?無不少字”蘇綰問道。

掌柜笑著擺弄起了嘴皮子那是自然的,這兒朝南的朝北的朝西的朝東的,兩人住的一人住的,大的小的,上房下房全都由二位客官挑了就是。”

蘇洛陵知她的意思,也不勉強她與同住一屋,便要了兩個房間,叫上酒菜就讓掌柜帶路,上了樓去。

蘇綰低頭慢慢跟著,每踩在松松垮垮的木質樓梯上一下,就發出一陣“吱吱咯咯”的聲響,腳下的粉塵如篩糠一樣掉到了下邊兒去。

掌柜的還有些熱心,讓自家婆娘把兩人的房間又重新打掃了一遍,才放心地將二人的酒菜端到蘇洛凌房中。

吃罷飯,蘇綰叫了熱水終于將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洗了個遍,諸日以來的蓬頭垢面壓地她仿佛成了個小仔似地,洗過之后立馬顯得精神抖擻,容光煥發。正穿好衣服從屏風后出來,發絲如藻貼在脖子上,襯托出華云英那小巧細致的輪廓,不必施脂粉兒自然透露的樸質美態。

蘇綰有時候也想,幸好穿越到了華云英的身上,如果是穿到鐘無艷身上的,她可沒轍與齊宣王周旋。

在鏡前落座,本打算稍微梳理一下頭發,冷不丁蘇洛陵靜靜地出現在鏡子里。蘇綰吸了口涼氣兒有些生氣地回過頭去你進來了?”

蘇洛陵苦笑著道是你心太急,沐浴時忘了關門。”

蘇綰眉目流轉你一直守著?”門是內栓的,她忘了關,險些釀成不堪局面。

蘇洛陵點點頭,進前捧起她一捧長發,淺淺笑著道我來替你梳吧!”

“你?”蘇綰訝異地幾乎要跳起來。古有夫替妻畫眉,妻為夫束發,今兒蘇洛陵是吃了轉型的大羅丹藥,要給她束發結發?又默然想起了“綰發”的說辭,臉上就燥熱了起來,輕輕低下頭去。

蘇洛陵拾起妝臺里一把簡陋的木梳,說道把頭轉,把眼睛閉上。”

蘇綰愣了愣,心道蘇洛陵又玩鬼把戲?但還是回轉身端坐好,不過眼睛卻半開半合地,窺察著他的一舉一動。

鏡中略暗的身影低下了頭,卻難言眸中那點憂傷與無奈,讓蘇綰險些以為是多情,看花了眼。

但那確乎是一種包含神情的目光,不過只是,默默注視著他手里的那捧頭發而已。蘇綰見無異樣,便放心地閉上了眼睛。

過了一會兒,察覺的身后傳來一陣鈍鈍地“咔嚓”聲,仿佛——蘇綰立刻張眼跳起來,護住的頭發咆哮蘇洛陵你瘋了?為剪我的頭發?”

那把泛黑的鈍剪一下子被扯掉落到了地上,“啪”一聲,驚地蘇洛陵也有些氣喘不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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