綰心計

第三百五十二章 吾皇萬歲

古代言情

此時,瓔舍人也恰好抬頭。站立了片刻,便向瓔靈招了招手孩子……快下來,讓爹好好瞧瞧……”

“舍人……”這是一個代表著永遠失去男人尊嚴的官爵。他剛才向臨王卑躬屈膝的樣子,卑微到了極點!難道這一切便是剡洛允諾給予的權利與尊榮?

太不公平了!這一切都對她不公平!

她掩住面龐忍不住哭了出來。

“孩子?靈兒?”瓔舍人著了慌,莫非是瓔靈喜極而泣的?剛欲上臺階上去瞧瞧,卻見瓔靈轉身便向宮外奔去。

他大愕,這宮里豈是她隨隨便便便能進出的?當即就追了上去。

卻說蘇棋撒著歡兒似地拽著宮婢往蘇綰寢宮里跑,因到的是辰時,晨露濡濕了發鬢峨眉,使她瞧起來煞是梨花帶雨,掩不住那股純真的笑。仿佛白色的梨花一樣,那樣美好的年華。

蘇綰老早便等在了宮門口,因今日禁忌甚多,前殿不安穩,故只能在寢宮外等著蘇棋,其實打從昨兒夜里便沒睡好,一雙眼睛紅得似兔子一般。遠遠便瞧見那白蝶似的身影兒飛,她立刻迎了上去。

“棋……”

“少!”蘇棋漾開笑,握住蘇綰的手,“我以為我這輩子都看不到少了……嗚嗚嗚……”

蘇綰胸口滿滿的,為蘇棋的真摯所動容。掌心里細膩的女兒膚質令她覺得。年華真如似水,轉眼間,她們竟已相識了三載有余。那些逝去的恍然間回想起,著實有些隔世之秋的意味。想那時蘇棋的青澀與純厚,如今依稀未改。

蘇園的紛擾,沙場的戰爭,或有陰暗與殘酷,卻絲毫未沾染玷污蘇棋。在蘇綰心中,那更似她想保護好的一朵白蓮,讓她永遠不受俗世污濁。

驀然間,她想起那個不碰翻文件的,戴眼鏡的小秘書,那時轉世后的蘇棋,仍舊清顏不改。

她輕輕吸了口氣我這不是好好地嗎?”無錯不跳字。

蘇棋是擔心蘇綰那個“舊疾”,想她總是為剡洛豁出命去的姿態,讓她覺得有些被拋棄了。抽抽噎噎地道好好,你瞧你又瘦了。這會兒我非將你養不可……”

“好,都依你。”蘇綰無奈。拉著她的手兒慢慢往寢宮里走,“蘇棋,我不在的這些日子,大伙兒都好么?”

蘇棋抹掉眼淚好好地呢……不過,就是瓔姑娘不大好。整日愁云慘霧似地,想必是因才成親,程將軍便與軍北上的緣故。她覺得委屈了吧……”

“嗯?”蘇綰揪起沒,忽而心里一番愧疚。瓔靈她哪兒是因為程東覺得委屈呢!她是因為不甘啊……她轉身向外頭看了看,“我正納悶兒呢,不見瓔姑娘呢?我讓人將她也一并領來的呀?”說著便斜睨方才帶蘇棋的宮婢。

那宮婢乖乖巧巧。不足及笄之年,細膩的黑發盤繞成兩個圓髻,綴上琥珀色的紗料宮花,依稀可見幾分美人胚子的模樣。她被蘇棋拉得一路差點兒飛起來,這會兒氣息尚未安定,經蘇綰若有似無地一問,陡然驚了一下,茫然地有些欲哭無淚奴婢……奴婢不認得……瓔姑娘啊……”

“呃,都怪我心急,一時沒顧到瓔姑娘。”蘇棋苦著臉。

“嗯,不礙事兒,這么多人,丟不了她的。”蘇綰笑了笑,早就猜到瓔靈是不會朝她這兒來的。她想了想,便又對那小宮婢交代道,“去,讓人四處尋尋。若找到的話,就將瓔姑娘領到前殿配房等著,她是程將軍之妻,理該由程將軍親自接回將軍府里去。”

“是。”小宮婢趕緊低頭應著,一番小碎步地去了。

雙蓮這會兒正伴著蘇綰。她一見蘇棋,便心知這可是個不得不哄著的主兒,立馬眉開眼笑地低身福禮雙蓮見過棋姑娘,棋姑娘金福。”

蘇棋頭一回被人捧著,愣了一下,忙伸手去扶呃……不要多禮啊,我,我也只是……”她剛欲說是蘇綰貼身侍婢,雙蓮卻已截了她的話兒,兀自說道,“棋姑娘一路辛苦了,奴婢已備下早膳,少執意要等姑娘來了一起用。姑娘請吧……”

“呃,”蘇棋看了看蘇綰,蘇綰臉色一正,她便點頭,“好,謝謝了。”

叫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蘇棋這會兒真是深有感觸。她想都覺得這伴仙的雞犬可能真的是碰上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好日子了。

雙蓮打前兒帶路,蘇綰便與蘇棋兩人在后頭慢慢閑庭散步似地。園中有些盎然的秋菊,風吹花盤搖動,葉瓣花蕊的露珠似凝結的冰晶,將整座園子都罩上了一層似雨后般的美。

游廊曲折迂回,塘中枯荷翩連,錦鯉幾尾閑散而游,一派寧靜之相。

蘇棋這才暗暗感嘆,原來外表看起來浩然正挺的皇宮,其內中也是有些幽雅淡素的韻味兒的。跟隨蘇綰久了,便也這就是蘇綰喜歡的調調。與當年蘇園的逍遙居有著十分相近的內蘊。

早膳早在宴廳里擺開了,一眾宮婢峨眉螓首,秀麗的宮髻高挽,端莊謹慎的容顏含著淺笑在桌子兩邊兒排開兩面扇形,便是一些專司端茶盂、遞勺、舉筷的人。宴廳里兩堵青玉色八柵石屏分立兩側,上頭浮著細膩柔和的仕女雕,或舉管吹笙,或排笛鳴箏,一派和樂的后宮祥和景象。

蘇棋看直了眼,指著其中一堵說道少,瞧這邊兒多像是煙波閣里的那堵石屏?”

蘇綰眼一震,將蘇棋的手撥拉下不像。來,用點兒點心吧,你一路上想必也沒吃好,嘗嘗這宮里的手藝看看。”

蘇棋訕訕收回手,自個兒說話了,勾起了蘇綰思念柳州之情。便忙噤聲兒,扶著她坐下。

轉眼望著一桌子各色花糕圓子的點心,兩人經方才的蘇棋的那句話,便都有些食不知味了。

坐了會兒,又說了些間的體己話兒,末了自前殿方向傳一聲震呼,音波震動飛紗燈穗。起了一股飄搖的細風。

蘇綰正起手捻著塊兒時下正是季節的栗子糕,陡然一震,立馬站了起來。看來前頭似乎是出了事情。那聲音動靜端的是大,竟然都傳到了她這兒來。她出門望著南面那前殿方向,深鎖住眉宇。

詔書、血書、臨王——這些條件按說不該出岔子才對。再說昨兒剡洛便調集了洛軍更加嚴密地控制住京都,量那些老家伙也玩不出花樣來。

“少……”蘇棋跟隨著出來,“不見呢?”

蘇綰微微蹙眉,輕笑道不是了……很快便不是了。”說著眼一斜,對住一旁靜候的雙蓮,“你,速去將御史大夫、太常卿、太史令、光祿卿等悉數請。我要好好宴請這些人。”

雙蓮一愣,立馬垂首是!”便領命速速去辦了。

蘇棋不解少都認得這些人?”

蘇綰一笑很快便認得了。”

正此時,前殿朝會之上又一聲齊天震呼吾皇萬歲!”

剡洛撩袍一回身,對著殿前玉煙籠中似地人堆里,扶禮垂首的臨王冷冷一笑。這個結果,誰都沒有料到!他今兒做了完全的準備,卻被臨王狡猾地逃脫了。他雖登地位卻隱隱心有不甘,誰能,臨王敏銳的洞悉能力,在察覺到第一絲異樣之時,便在心里做出了最為保險的選擇。他選擇了暫時退居二線,仍舊一副慈態面對眾人,道貌岸然地,令他幾乎咬碎了牙齒!

那青靴在金階上沉地仿佛能蓋出個印子來。剡洛拂袖間,沉穩地如肺腑之氣喝出來似地平身!”

大殿乃至殿外的文武百官,黑壓壓一片人便齊齊又直起身子,卻大多改了先前的顏色,都多了幾分卑微謙恭的姿態。這里頭,不乏跟隨剡洛一路從北疆馳騁殺伐的洛軍將領,不光程東于中正等人在此列,就連帶傷帶喪的金寶,亦在其中。

這樣的意思再明顯不過,是一個沉默地脅迫啊!

即便臨王,饒是再強硬,也擋不過金槍銀刀的一捅,屆時一命嗚呼,做個鬼帝去吧!

自然這些都是其他人的想法,剡洛當然不會這么做。只是這么搭了個架子,讓他們自個兒嚇自個兒去吧!

臨王的狡猾在于他一進前殿就察覺到了氣氛異樣。剡洛的表情不對,甚至是那些洛軍將領原本熟稔的笑臉都有些不對勁兒。大約是剡洛表現得太過明顯,那些仇恨怨念叢生,如何使他能心平氣和,恨不能立刻就與他來個對決。于是臨王便立刻變了計劃,理性地退居二線,先求個自保,還能落得個開朝先驅的美名兒。

狡兔三窟啊,臨王。又豈是只想了這一條路子呢?

這越是重大的時刻,人便越會翼翼,敏感起來。臨王便是如此!

剡洛當然不能拿他如何,逼不出他現形,他永遠出不了那口氣!

那一回眸之間,恨意云涌,幾番想法流淌心口。剡洛死死握拳,與臨王那含笑的眼冷對了一下,如激戰百個回合一般,刀光劍影卻不見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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