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之女神節的慶典第一天結束,迪貝瑞莊園的人們異常疲憊卻也異常興奮,因為在他們回來之前都已經得知了瑟西莉亞小姐已經簽到了第一個供貨合同,雖然數額不大,但是怎么說也是個良好的開端。不過看來他們也是歡喜過了頭,不然他們怎么就忽略了最現實的問題——既然要供貨,貨從哪里來呢?
晚上等仆人和幫傭們都休息了以后,莉莉和法蘭索瓦茲清點了一天所得,當法蘭索瓦茲將最后一提法都放入錢箱的時候,一直緊張等待著結果的瑟西莉亞幾乎都快要將原本就不太長的指甲啃斷了:“怎么樣?總共有多少錢?”
法蘭索瓦茲先生深深地吐了一口氣,而坐在他對面的莉莉已經掩飾不住滿臉的驚訝和喜色了:“小姐,今天我們總共盈利六千九百五十七蘭特又九十五提法。”
“……”瑟西莉亞靜默了片刻,接著便與莉莉一道爆發了高亢的歡呼,主仆兩人迅速的抱在一起又笑又跳,就連法蘭索瓦茲都舒展了眉頭輕輕笑了起來。
如果可以的話,瑟西莉亞都想抱著那放著巨款的錢箱睡覺了,但莉莉比擔心小偷光顧更放心不下瑟西莉亞,還沒等瑟西莉亞抱著錢箱多陶醉一會兒呢她就將錢箱給直接拎走了,生怕瑟西莉亞這個小迷糊將錢弄丟了。
雖然不滿莉莉如此小看自己,但瑟西莉亞還是由得她去將錢箱收好,向法蘭索瓦茲道過了晚安,瑟西莉亞就迫不及待的念動了口訣進入仙境小庵,想要將這個好消息分享給稚蒼和化形樹了。
“不過也就才六千多蘭特罷了,你上次說欠的債是多少來著?是四萬四千多蘭特吧?這么算起來,你還差著三萬八千蘭特要努力呢,可這個什么春之女神節也就才剩下兩天了吧?照著你今日的收入,這個節日過完了你也還沒湊齊這筆錢呢。”稚蒼聽了瑟西莉亞眉飛色舞的好消息報告,可他卻毫不留情的讓她立即面對現實。
瑟西莉亞原本還興高采烈的笑臉頓時垮了下來,她嘟高了粉嫩的唇瓣小聲抱怨道:“是這樣沒錯啦,但是你就不能順著我的話讓我高興多一下下哦?”
稚蒼聞言立即嗤之以鼻:“你離成功還有十萬八千里呢,這也未免高興的太早了吧?況且現在最后結果還不知道該是如何,要是到最后你依然還不出這筆錢,那你現在的高興不就是那時的最大諷刺了么?”
瑟西莉亞的小嘴嘟的更高,她怨念的瞟了稚蒼一眼,好一會兒才氣呼呼的提高了音量嚷道:“是啦是啦,我這么點小成績是不值得有什么高興的啦,我也知道自己還遠遠的未能完成還債事宜,可是這的的確確是我十六年來第一次靠著自己的努力掙到的一大筆錢啊,我難道還不可以小小的開心一下嗎?我不是你以前的那些所謂成仙的主人,我只是一個很普通的人,我會因為小事情開心或者難過,我沒辦法做到你說的那個什么山崩于前還面不改色,我可以很誠實的告訴你,要是有山崩的話,我一定會尖叫著逃跑的!”
瑟西莉亞說著就踩著惡狠狠地步伐去田地里邊采摘成熟的果實了,稚蒼覺得自己是一片好心提點她反而還被當成了驢肝肺,漂亮的小臉氣得通紅,他扇動著小翅膀就想追上去跟瑟西莉亞理論,但之前一直大快朵頤沒來得及插嘴的化形樹卻立即從左右分出了兩根柔韌的枝條卷住了稚蒼:“唉,你們兩個果然都還是小孩子呢,稚蒼啊,你看著不過是個四五歲稚童的樣子,怎的如此老氣橫秋呢?瑟西莉亞不過是個十來歲的凡人姑娘,自是天真無邪的很,一點點小事兒就能讓她大喜大悲,你可不能老是拿以前那些個老不死要求你的來要求她么。”
稚蒼聽了化形樹的話開始還不服氣,掙了好幾下沒掙脫化形樹的禁錮,他也就只好任由化形樹卷著自己,然后徑自鼓了腮幫子生氣了。不過過了一會兒靜心想了想,化形樹說的似乎也沒有錯,這個仙境小庵的新主人跟以前的任何一位主人都不一樣,無論她普通人的身份還是她女孩子的身份,他以前都不曾遇到并且相處過。
有時候他的確會為了瑟西莉亞的笨拙、愚蠢和辦事不利而感到焦急煩躁,那是因為仙境小庵以前的主人們都太過于強大,好像什么事情在他們面前都不過是小菜一碟。可回頭再看看以前的時候,那些主人其實都并不是很需要他,他們也都僅僅把他當做它,是一個東西,一件器具,甚至只是這個虛無空間的一個組成部分而已。只有瑟西莉亞,她是那么弱小,那么無能,那么蠢笨(喂!別拿半仙的標準跟凡人比較好唄)……可是卻又時時都依賴著他、事事都需要他的照拂,讓他第一次覺得,他是實實在在的活著的,而不是像個毫無知覺的物件兒一樣存在著。
瑟西莉亞確實是把他當做真正的朋友來看待,所以才會把她生活中的開心與煩惱告訴他吧?可是他又如何回應呢?他居然就像是以前的主人教訓他一樣那般不留情面的訓斥著她。
稚蒼第一次體會到了難過和愧疚的感情。
化形樹纏住稚蒼的枝條不知道何時已經松開了,而就在稚蒼還沉浸在懊悔的情緒中時,看起來悶悶不樂的瑟西莉亞已經抱著剛收獲的一大袋卡本納弗朗葡萄重新走到了稚蒼的身邊,她低著頭用眼角的余光瞥著好像就要哭出來一樣的稚蒼,好一會兒才撅著嘴從口袋里拿出一串散發著香甜氣味兒的葡萄遞到了稚蒼面前:“好了,剛才是我不對,我不該向你喊叫,其實莉莉也時常提醒我,讓我不要太容易得意忘形,我知道你剛才那么說都是對我好的,對不起。”
稚蒼怔愣著接過了瑟西莉亞遞給他的和解葡萄,身后的化形樹見他半天沒一點表示,立即偷偷伸出了枝條在他背上捅了一下,稚蒼嚇了一跳,也順利回過了神,他看了看手中的葡萄和還是撅著嘴不看他的瑟西莉亞,鼻子忽然一酸,眼眶處一陣熱辣刺痛,眼睛里就飛快的涌出液體來了。
“對、對不起,是我要說對不起,瑟西莉亞,我不該那么說你的,我沒體諒你的心情,你還對我這么好,是我太對不起你了。”稚蒼突如其來的哭了,瑟西莉亞嚇了一跳,她忙丟下手中的口袋拿出手帕給稚蒼擦眼淚,兩人又是一陣你來我往的互相道歉,化形樹看不過去,直接伸了枝條過去將他們倆兒纏在了一起,被迫擁抱的瑟西莉亞和稚蒼條件反射的掙扎了一下,可很快的兩個孩子就不好意思的一同笑了起來。
“啊啊,這就是所謂的青春啊”化形樹又開始蕩漾的晃動起了一身的枝條,看來他為自己成功調解了兩個小鬼頭的矛盾而感到相當自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