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振遠心驚肉跳地看坐在身邊的人兒,謝大夫說要安心靜養的警告回想耳邊,你看她現在漲紅了臉叫嚷,激動得揮舞一只小拳頭,差點兒就要暴跳起來。糟糕,這種狀況真是糟糕透了。
“夫人,我聽你的,你別生氣行不行。”雷振遠為了后代的安全著想,不得不老虎裝狗熊。
如月烏黑潤澤的眼珠子轉動,不敢肯定地盯雷振遠的苦瓜臉:“你是說,我可以叫那一大家子滾蛋?”
老天,誰能告訴雷總鏢頭,他是遵從眼前的人話好,還是堅持對已亡人的承諾好?
還好,雷總鏢頭情急之下,竟能想出一個緩兵之計,弱弱地建議:“夫人,要不我找一個合適的院子,買下來后,再叫他們一家子搬出去另立門戶。馬上叫他們卷鋪蓋走人、露宿街頭不是很好。”
如月盯住雷振遠的眼睛研究,看出他在敷衍自己,尖尖的手指直戳雷振遠的額頭,小聲威脅這只老虎:“你最好馬上派人找院子,想拖到下輩子再找,我要你好看。”
雷振遠忍住笑暗自問,要是真的拖到下輩子再找到院子,她要自己怎樣好看。為徹底讓如月心平氣和養胎,雷振遠決定裝孫子,一臉討好地嬉笑:“誰的話我都可以不聽,夫人的話我哪里敢不聽,明天我馬上派人去找個院子。夫人消消氣,為這點小事氣壞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如月真的冷靜下來,暗暗研究這只搖頭擺尾的哈巴狗。
“夫人?”雷振遠看到有人盯住自己沉吟,不能確定她在想什么。
如月想起剛才沒有說完的話,不滿地瞟雷振遠:“老爺說的話沒有一點的誠信,剛剛答應我家中的事由我作主,我才開口老爺就馬上反對。我說的第二件事,老爺要是再反對的話,這個家我真的不能住下去了。”
事情未說出口,威脅就已經發出,雷振遠頭腦中警鈴大作,睜大眼睛等下文。
“我要做的第二件事,就是狠狠地修理府上的人,讓他們知道誰才這府中的主子。一想到那天的事我就窩火,我走過去,八個跟隨小孩的丫頭愛理不理的。等到盧夫人來了,她們齊刷刷地跑過去向盧夫人行禮。更可恨的是,跟隨盧夫人來的十幾個人根本就把我當透明人,只看盧夫人的眼色行事。”
“真的有這種事?”雷振遠驚愕得瞪眼看如月,在他眼前的下人個個都恭恭敬敬,十分地守規矩。
如月的氣又來了:“老爺懷疑我無中生有,編排他們的不是?”
瞧瞧,火苗又亂竄了。雷振遠得趕緊滅火,修理下人是小事,氣壞了夫人這事情就大了:“我哪里有懷疑夫人。我是吃驚咱家竟有這種奴才,敢把夫人不放在眼里。這種奴才留下有什么用,要殺要剮夫人來處理。”
這話聽了才舒服。如月下定決心要處罰當時在場的人,至于要怎樣處罰才好,如月心中沒底。
“老爺,你給我出個主意,要怎樣處罰他們才合適?”如月搖動雷振遠胳膊,撒嬌地請教。
危機過去了,雷振遠放松地躺在床上,隨便地回答:“夫人想怎樣處理就怎樣處理。”
“亂處罰是不好的,不能服眾。我對家規不夠熟悉,老爺你說,按照家規,要怎樣罰他們。”
“夫人,家規是死的,人是活的。給他們扣上什么罪名,還不是夫人你來定。”雷振遠看到有人仍不明白,用手指輕輕彈如月光潔的額頭笑:“夫人,像那幾個跟隨孩子的丫頭,你要想放過她們,可以說她們偷懶,餓一天或打一頓了事;夫人要拿她們開刀,可以說她們不關心磊兒的死活,對主不忠,趕出府去或者亂棍打死。”
噓,這罪原來不是犯下的,是定下來的。
如月躺在雷振遠身邊,思忖身體好后,給那些瞎了眼主客不分的奴才定什么罪。
“老爺,夫人,周小姐來探望夫人。夫人是到客廳去會客,還是請周小姐來這里?”周媽在外間請示。
“請周小姐來玉馨院,就說夫人身體不適不方便走動。”雷振遠向外吩咐過,起來對如月笑:“周小姐來得好,你向她好好請教養胎的方法。你別小看她年紀小,其實她的醫術跟她的哥哥差不了多少,只不過是一個小姑娘不好拋頭露面而已。”
雷振遠避出外面,把房間讓給如月和周玉卿。
近半年不見,周玉卿人沒長高多少,只是在周家村時的幼稚純真已蕩然無存,圓圓的小臉上現出的沉靜穩重跟她的年齡很不相稱。
如月看出周玉卿的變化,拉住她的小手感慨:“玉卿妹妹,才幾個月不見,你變了很多。”
“雪兒姐姐,你還不是變化了很多,瞧你都快要當媽媽了。”周玉卿輕輕地笑,拿眼瞟如月的肚子。
周媽看兩個人只是閑聊,忍不住陪笑對周玉卿說:“周小姐,你家的醫術是最有名的,雪兒剛剛動了胎氣,你給她看看,現在到底怎樣了。”
周玉卿聽這話就細看如月的臉色,把過脈后才說:“沒有痊愈。在這四五天里還得老老實實呆在床上,少操勞,少動氣,及時食用些補氣血的食物。其實,我就是專為這事來的,我在街道上遇到了李靖宇,他告訴了我雪兒姐姐的情況。”
周玉卿細細問了謝大夫診治的情況,要藥方來看過,說按謝大夫說的去做就好。末了,周玉卿打開帶來的小包袱,露出個小木匣子,匣子里裝有幾顆手指大的藥丸,對如月說:“這次就用不著了。有身孕的人,備些藥防身才好。這些是我們祖傳秘方配制的安胎丸,你先收藏好,萬一有什么不對勁的,馬上取出一顆吃了再找大夫瞧,當然找我也行。”
如月和周媽連聲道謝,周媽收起小木匣子。
“玉卿妹妹,你剛才說要我少動氣,其實現在我就窩一肚子的氣。”如月把雷府中主子像客人、客人作主子的情況說出,憤憤地將自己這次被撞倒的經過詳細說一遍。
周玉卿笑了,老練地說:“雖說回春堂沒有你們雷府的人多,道理是一樣。我哥哥主管回春堂時,藥堂里的掌柜、伙計對我是愛理不理的,有時還拿我打趣取樂。現在由我主管回春堂,我瞪一個眼能讓他們睡不著覺。敢不理我?堆著笑臉湊上來怕我不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