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個小鎮的一個小客店。
客店的門口上高高掛起大紅燈籠,在客店門口外走過的小孩子歡樂地談笑,仍然沉浸在過年的歡樂中。
小客店閣樓上的一個房間里,如月和百里灣三雄圍坐在桌子旁邊,人人陰郁著臉,相對無言。
這跑路的生活,比如月想像中的還要艱辛。今天才是逃跑的第一天,半路上就有人鬼鬼祟祟地跟蹤,幸好張老大是個老江湖,兜幾個村子終于甩掉了暗中跟隨的人。現在落腳的小客店是這個小鎮上唯一的一家旅店,沒有熱水供應給客人淋浴,床上的棉被散發出一股酸餿味,讓前世和穿越后一直生活優裕的如月難以忍受。
“從今天開始我就不再是雷老虎的夫人,也不再想追究過去是誰要謀害我。現在我只想找個地方平靜過日子。你們身體上的迷藥其實我早就解除了,你們不用老是跟隨在我身后。這些盤纏你們拿一半去,明天就自行離開吧。”如月率先打破了沉默,苦口婆心地勸說百里灣三雄離開自己,又不是去拚命,帶三個大男人在身邊實在不像話。
如月本來想要通過偽裝、隱藏等方法輕松上路的,結果是走到哪里都引人注目。一個年輕美貌的孕婦身邊跟隨三人精悍的大男人,實在是太引人注目了。因此,只能匆匆忙忙地趕路,十足的亡命天涯。
百里灣三雄聽了,面面相覷不發一言,今天如月已經不是第一次勸他們離開了。弄明白如月是在逃離雷老虎,他們三人就明白自己是在幫助如月逃離虎口,對雷老虎本人來說有拐走他夫人的嫌疑,雷老虎要是趕到了,他們三人是兇多吉少。
但是,要是讓如月在他們三人的視線中消失,再過十多天他們就會暈厥不醒直至到閻王那里報到。如月一再強調說,百里灣三雄身體上的迷藥已經解除,百里灣三雄可不敢茍同,他們的理解是自己在如月那里失去了利用價值,如月要甩掉包袱。
“夫人,你到底要逃避到哪里去?”張老大不安地望如月。
“都說了,不要叫我夫人,我討厭這個稱呼。”如月厭煩地皺眉,這一聲“夫人”讓如月聯想起某個山一樣強壯的渾蛋。如月已經痛下決心,讓雷振遠這個渾蛋從此以后徹底地在自己的生活中消失。
張老大為難地撓頭,叫“夫人”她不滿意,叫“小姐”對一個挺著大肚子的人顯然不合適,叫“妹妹”有套近乎高攀的嫌疑,想來想去后,無奈地望向兩個兄弟:“要不,就叫主人?”
張老三和張老三霎時臉黑,叫如月為“主人”,他們豈不是自己將自己貶為如月的奴才?百里灣三雄雖說在江湖中沒有雷老虎那樣赫赫有名,也是響當當的人物,叫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子為主人,首先自己的自尊心就過不去。
“隨你們的便,只要不叫我為‘夫人’。我找到安身之處后,就盡量想辦法給你們徹底解除迷藥,以后我們就各走各的,互不相干。”如月暗想,找到地方安身后找一個什么借口逛百里灣三雄,讓他們三兄弟在自己的眼前永遠消失。過去為了解除危機的一個借口,到現在竟然成了報應,三個大男人陰魂不散似的跟隨在自己的身后,無論如何都攆不走。
“行。”百里灣三雄異口同聲地回答,他們盼的就是這個。
“主人。”張老大拗口地叫如月,回歸到剛才的問題:“你要到哪里去,說出來了讓我們合計,走哪條道路更好。”
如月猶豫不決地說:“在雷老虎找不到的情況下,隨便哪個城鎮都行。”鄉村就免了,如月不會種莊稼,在城鎮干回老本行做些生意,維持生活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百里灣三雄將方圓二百里的城鎮一一說給如月聽,供如月選擇。如月選定在前方五十里外的一個鎮子作為安身之處,這個地方在明天就可以到達。
如月打心眼里瞧不起百里灣三雄,他們三個大男人輕易地就中了自己的道,屬于那種浪得虛名的混混。如月瞟一下這三個男子,警告他們:“雷老虎隨時隨地都會追趕上來,你們不怕他?”
雷威鏢局高手云集,雷老虎本人一雙鐵砂掌威震天下,并且以兇狠出名。百里灣三雄眼中都不自覺地露出怯色。
“要是雷老虎本人追趕來,我們就閃人,想來他也不會為難你;要是其他人來找麻煩,我們誓死保護你。”張老大不自在地說,這個老狐貍很會算計,雷老虎來到要是不閃人,就會橫尸當場的,逃跑了即使在十幾天后真的會暈厥過去不再醒來,也還有十幾天的時間,可以趕回家去安排后事。
如月暗暗地思忖,自己與雷老虎徹底地斷線關系后,江湖中的人不會再對自己感興趣,要找自己麻煩的人應該只有雷老虎。正主來了他們逃之夭夭,配角來了他們玩威風,算什么保護。如月心中對百里灣三雄的鄙視更深一層了。
“好的,就這樣。”如月懶得再與百里灣三雄說什么。
夜深了,如月和衣躺在在床上,懷念前世的安寧舒適,回想穿越來后一連串的變故,恍如南柯一夢。
但愿能順利地找到一個理想的地方,避開世事的紛爭,無憂無慮地生活。帶著這一美好的愿望,如月朦朧入睡。
也不知道是過了多久,激烈的打斗聲將如月驚醒。如月睜開眼睛,在黑暗中細聽,發現屋外走廊、屋頂上都有打斗的聲音。
如月預感到,這打斗與自己有關。
黑暗中,如月習慣地摸向腰間找被箭小筒,香囊里空蕩蕩的,袖箭小筒早就讓雷振遠沒收去了。要是早知道會穿越,會遇到危險,在前世時如月一定會將花在游泳、踏青、上網等等的時間,統統都用來練習空手道或者練習擒拿術。咳,現在什么都不會,只有徒勞地躲避在黑暗中了。
在包袱中掏出一個簪子握在手中,如月將包袱背在背上,緊靠墻壁靜觀事態變化。
門,被粗暴地踹開了,兩個黑影闖入房間內。
如月的心中一顫,睜大眼睛盯住這兩個黑影。
緊接著,從門外又撲進來一個黑影,與前面進來的兩個黑影進行生死搏斗,如月只聽到刀劍相互碰撞的聲音。不久,黑暗中相繼傳來兩聲悶哼,房間里馬上彌漫著濃濃的血腥味。
黑影中,傳來張老三的聲音:“主人,你還在這里嗎,讓我知道你的位置。”
如月趕緊回答:“我在這里。”
兩個人沒來得及多說,從門外又闖入兩個黑影,接著又闖入一個黑影。張老三拚命地撕殺,最后因為房間內太小,擔心誤傷如月,摟住如月從窗戶跳入客店的庭院里。
如月站在正中,百里灣三雄面向外圍成一個圈子,手中的大刀舞得滴水不漏,圍攻的黑衣人紛紛倒下。
如月站在圈子正中,跟隨圈子移動,心里不得不重新認識百里灣三雄,他們過去受到自己的暗算,應該只是他們太大意了,后來又太過相信周神醫的迷藥不同凡響。
客店走廊和客店門口的燈籠發出昏暗的光芒,將庭院中的一切籠罩其中。在客店的屋頂上,有三個黑影詭秘地俯視庭院中的撕殺。同時,在一個黑暗的房間里,也有兩個身影在窗戶后向外張望。
最后三四個黑影要逃跑,百里灣三雄追趕上去一陣撲殺,這幾個人很快都成了刀下鬼。
咳,本人不會空手道路和擒拿術不要緊,有三個武藝高強的跟班也不賴。如月自己都有點吃驚,面對眼前的一具具尸首,自己不僅沒有害怕的感覺,反而有些自鳴得意。
“別動!”耳邊一聲低喝響起,如月馬上感到脖子上一涼,一把長刀已經架在如月的脖子上。
這就叫樂極生悲。如月心中自嘲一番,沒辦法,說不定這一刀下來,自己會穿越回現代社會中去,就是找不回前世的親人,也比在這里強。
百里灣三雄聽到響動,向如月這邊張望時,看到如月的身后站有三個黑衣蒙面人,為首的一個正在用大刀架在如月的脖子上。
感覺到脖子上的寒意,如月向身后的人問:“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什么要想方設法地加害于我?”
身后的黑影爆發出一陣狂笑,得意中混雜了許多的凄厲:“要怪,只能怪你是雷老虎的女人,你肚子中有雷老虎的孩子。”
“你胡說,我從今以后不再是雷老虎的女人了。”
“這事豈是你一句話就能輕易否定的。”
如月憤憤不平,自己不是雷老虎的夫人,難道還要找誰來裁決才能算數?!
百里灣三雄提刀逼上來:“住手。你放過她,我們就饒你們不死。殺了她,你們也逃不掉的。”
蒙面人用手扣住如月的肩膀,手中的大刀指向百里灣三雄,冷聲喝道:“再敢靠近,我就一刀宰了她。拿人錢財為人辦事,你們百里灣三雄收了別人的定金,沒有送上這個女人的人頭,反而為她賣命,也不怕江湖中英雄笑話?”
百里灣三雄不作答,慢慢地逼上前,手中的大刀沾滿了鮮血,寒光閃閃。
就在這個時間,從蒙面人的身后突然射來兩道寒光,控制如月的蒙面的身體搖晃幾下才站穩,轉身向后怒喝:“誰。是誰下的黑手?”在說話的同時,手中的大刀掉落地上,他的肩膀和胳膊上分別插有一把小飛刀。
百里灣三雄瞅準時機,閃電般地撲上前將如月拉到身后,手中的大刀就向三個蒙面人的身體上招呼。
兩個沒有受傷的蒙面人連忙護住中了飛刀的蒙面人,一起跳到屋頂上去,消失在黑暗中。
張老大抱拳向黑暗中施禮:“是哪位英雄在暗中相助,張某在此謝過。”
小客店中靜悄悄的,沒有一點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