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撲空(下)
071.撲空(下)
“這個這個”周家村的總管平日里就畏懼雷振遠。此時此刻見到雷振遠兇光畢露地逼視自己,嚇得失去了語言能力。
雷府上來的人,大都猜出這小李莊的小寡婦真實的身份了。這一個月來,大家每天都要外出尋找夫人。李靖宇和何管家心中更是明鏡一樣。
雷振遠陰鷙地盯住周家村的總管,凌厲的目光能夠射穿人的五臟六腑:“你知道這小李莊的主人是誰嗎?她是老爺我的夫人。”雷振遠說到后面的話,不知道是怕周家村的總管聽不明白,還是怒極了,竟是一字一頓地說的。
夫人!
周家村的總管就像是給一個焦雷炸到,全身發抖,頭腦轟轟作響,木訥地喃喃:“可是她說,她是從清州城來的小寡婦。”
寧總管和小青同樣大吃一驚,這才明白雷振遠看到珍珠項鏈后轉為教訓周家村的總管。夫人當然比一個奴才親近得多了。
雷振遠鐵青著臉,伸出那雙天下聞名的鐵掌,在周家村的總管胸前猛擊一掌。周家村的總管慘叫一聲,口吐鮮血,身體癱軟下來,被雷振遠扔垃圾一樣扔到地下。
雷振遠看都沒看的尸體,沉聲吩咐:“拖出去,扔到村子旁邊的亂墳崗去。”
兩個家丁像抬死牲畜一樣,把地上的死尸抬走了。
農莊外是死一樣的沉寂。許多人仍然陷于剛才的一幕中,沒能清醒過來。
小青臉色發白,呆若木雞地站在原地。盡管小青十分痛恨周家村的總管,心里也曾想過要把周家村的總管殺掉解恨,可當她親眼看到這周家村的總管被擊斃在眼前,這種血腥的場面,這個十歲的小姑娘稚嫩的心靈實在難以承受。
寧總管震驚地望眼前的一切。雷老虎的兇狠,總算是親眼看到了。
雷振遠不理會眾人的不安,他負手觀看農莊,深思了好久,才回頭看李靖宇:“你過來。與我一起進去看看。”
既然已經來到如月居住了一個月的地方,不進去看看,雷振遠肯定不放心離開的,就是回去了,今天晚上絕對睡不著覺。
雷振遠沒經過任何人的同意,帶領李靖宇徑直邁進農莊的大門。
寧總管與小青跟隨走入內,對于雷振遠的進來沒有什么異議。如月臨走時說過,要是雷老虎本人來了,一切隨他用不著阻攔,現在知道這雷老虎是主人的夫君,寧總管更沒有什么意見了。
農莊的大廳里。
雷振遠坐在椅子上,打量屋內一圈后,接過小青遞過的熱茶,盡量用溫和的語氣問:“小姑娘,你在這里干活有多久了?”
“雷老爺,主人來的第二天我就來了。”小青想都沒想,就如實說了。
雷振遠心中一動。這小姑娘在夫人來到后就來服侍夫人,現在夫人走了,她為什么不走?雷振遠不動聲色,隨意地詢問小青的家庭生活情況,詢問如月對小青的態度等。
看到寧總管在旁邊觀察自己,雷振遠就問:“你也是在我夫人來到后,才到這里來的?”
“不是,小人在這里幫人管理田地有五年了。”
“我夫人什么時候買下這田地的?”
寧總管猶豫不決,想清楚說出來有背叛主人的嫌疑,才說:“是春節前十幾天買下人,主人在買下田地里,連小人一并買下來的。”
春節前十幾天!雷拓遠牙疼似的吸氣,就想到了消失蹤影的那幾萬兩銀子,肯定有一部分是拿來買下這田地了。這小冤家,不知道瞞著自己置辦了多少家產。想到如月置辦家產極有可能是為了離開自己,雷振遠苦笑不止。
站在雷振遠身后的李靖宇掩飾不住內心的震驚,如月竟然置有大的一片田地。
“怎么,你也不知道夫人買田地的事?”雷振遠看到李靖宇的神色,隨意地問。夫人一向信任這李靖宇,買田地的事,連他也隱瞞?
李靖宇慌忙說:“老爺。奴才平日里很少見到夫子人,就是偶然見到也是說兩句話,奴才不知道夫人買下了這些田地。”李靖宇連忙澄清事實,與夫人有關的事,要是老爺都不知道,自己卻知道了,絕對不是好事情。
雷振遠想想也對,李靖宇一個家丁,沒有什么時間見到夫人的,他站立起來說:“走,一起去看看夫人的農莊。”
雷振遠走在最前面,李靖宇、寧總管和小青跟隨在后,在農莊中走了一圈子。雷振遠走得很慢,所走過的地方都看得很仔細。雷振遠先繞前面的大院子走了一圈,然后走進東側的包廊,回歸前面大院后再從一個拱門走到西側廊,接著跨過一個小拱門進入后院的西側小院,最后來到后院的大院子。
環視周圍這二十幾間的,雷振遠問小青:“夫人居住在哪一間?”
小青領著雷振遠走到如月的房間前,雷振遠推門進去。
一邁進這房間內,雷振遠就感覺到一股熟悉的氣味,寬敞的房間內沒有什么遮擋之物,走進房間對里面就一目了然,里面只有一床、一柜、一桌和兩把椅子。
雷振遠信步走到柜子前,伸手柜子。
“喂,喂,你怎么能夠”小青要阻止雷振遠打開柜子。對于小青來說,雷振遠是一個陌生人,是不能夠隨便動主人的東西。可一想到他是主人的夫君又停止了阻攔。主人的夫君算不算主人?叫小青這個十歲的小姑娘實在犯疑。
雷振遠本人卻認為理所當然,自己的東西就是夫人的,夫人的東西當然也是自己的,打開夫人的柜子就像是打開自己的柜子一樣,不可以的。雷振遠站在柜子前往里面看,看到如月離家時穿的狐裘大衣,另外有幾套如月的天冷衣服,以及幾張被子,都折疊得整整齊齊的。雷振遠關上柜子,默然地走到床邊坐,正想像那個小冤家在這里居住的情形,就看到床上放有一件小孩子的衣服,這樣小應該只合適剛出生不久的小孩子穿。
雷振遠拿起衣服在細看,這是一件做工十分糟糕的衣服,縫得皺巴巴的簡直就是糟蹋布料。雷振遠忍不住問:“這是誰做的?”
“雷老爺,是我家主人。”
“你家主人會做衣服?”雷振遠覺得是奇聞,在雷府上只見到如月整天睡大覺,沒有看到她捏過針線,才出來一個月,居然自己動手做衣服了。雷振遠仔細觀看這件小衣服,實在是太小了,恐怕只能套進雷振遠的胳膊。雷振遠看那些一團糟的針腳,咧開嘴笑:“真難看。做出這種衣服怎么能夠穿。”
小青就感覺到主人被人小瞧了。不服氣地打開柜子,取出一疊折疊整齊的小衣服,從中挑出一件遞給雷振遠看:“這件也是我家主人做的,這件就可以穿。這是主人做的第二件衣服,雷老爺手上拿的是主人做的第一件衣服。”
雷振遠接過小青遞過來的小衣服,卻望向小青手上的衣服笑,笑得十分開心。為即將出生的小準備的新衣服放在這里,這小冤家能跑到哪里去。
“雷老爺,你笑什么?”小青看雷振遠動不動就笑,與剛才在外面時的殺氣騰騰截然不同,十分好奇。
雷振遠還是笑笑:“沒有什么。我是笑這些衣服太小了,不知道小孩子能穿。”
“能,一定能的。”
雷振遠簡單看幾眼手中的小衣服,果然比剛才那一件好了許多,就遞給小青:“疊好放回柜子里去,你的主人回來時千萬別對她說我看過她的東西,她要是知道有人翻動過她的東西,會生氣的。”
“不會,主人最好了,從來不發脾氣的。”
從來不發脾氣!
雷振遠懷疑小青說的是另外一個人,不是自己的夫人。在雷振遠的印象中,被如月罵得狗血噴頭的不少于一百次,逃跑前還把昏迷中的自己揍得渾身青淤。雷振遠摸一摸臉,這臉龐在二十幾天前慘不忍睹,都是如月的杰作。
雷振遠試探性地問:“你家主人什么時候回來?”
小青醒悟,警覺地回答:“我家主人說,她不回來了。”
李靖宇站在后院的庭院里,打量這個開闊的院落,其間零星地種有幾種普通的花草,庭院的東北角種有一片芭蕉樹,使整個庭院充滿了農家氣息。
東邊的側門突然被推開,兩個六七歲的小孩子跑進來,看到有陌生人一個急剎車站在原處,沖寧總管甜甜地叫:“寧伯伯。”
李靖宇看到這兩個孩子很可愛,去彎腰問:“你們是誰呀?”
兩個小孩子并不認生,仰臉看李靖宇。
“我是張狗子。”
“我是張妞。”
這小孩子姓張,而這附近的人都姓李的。李靖宇掏出幾個銅錢給兩個小孩子:“叔叔給幾文錢,和父親一起去買果子吃。的父親什么時候回來呀?”
“不知道。父親說很快就會回來的。”
寧總管看到李靖宇不斷地與張老大的小孩子說話,擔心小孩子不懂事說錯話,走過來在李靖宇的身后吹胡子瞪眼,示意兩個孩子。
兩個孩子笑著跑了。
雷振遠和李靖宇走出農莊,兩個人并沒有交流過,但是兩個人的心中都不約而同地想:她,很快就會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