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冤家

082.回家

俏冤家082.回家

謝府的后院里,如月正在陪同父親謝老爺子和母親老夫人一起進午餐。

食不言。

餐桌上進餐的三個人臉色都不太好,寂然進食。站在旁邊侍立的幾個姨娘屏氣凝神小心翼翼地侍候,害怕一不小心成了謝老爺子的出氣筒——謝老爺子正在為如月昨天不搭理梁繼華,今天梁繼華沒有如約而至生氣。餐廳里只聽到筷子碰觸碗碟的叮叮聲。

用過午餐后,服侍的人退出了餐廳,如月望向慢慢品茶的父母,鼓起勇氣說:“父親,母親,孩兒回家的時間不短了,應該回去了。孩子太幼小,我放心不下他。”

老夫人望向謝老爺子,等候一家之主發表意見。

謝老爺子一聽說如月要回雷府,怒火就往上竄,他撫摸左臉頰上長長的刀疤,聲音嚴厲:“你要是再提回去的話,小心我用家法侍候。你嫌被那雷老虎糟蹋得不夠!那個小兔崽子就不要管了,你呆在家中,不準出大門一步。”

“母親。”如月委屈地看向老夫人,向老夫人救援。老夫人在私下里詢問過如月在雷府的生活,她贊同如月繼續留在雷府。

老夫人用慈愛的目光安撫如月,對謝老爺子說:“孩子要是在那里過得不錯,你何必強迫她回來。月兒要是回來了,未必就能夠找到一個好人家。”

“總比她呆在那個鬼地方被雷老虎折磨死強。你明明知道,這雷老虎是為了報復我,才搶去月兒的。要不是你阻攔,我早就叫人去接月兒回來了。”謝老爺子為老夫人不跟他站在同一條戰線上暴跳如雷。

謝老爺子在十年前跟雷老虎結怨,八年前被雷老虎在左臉頰上留下一道長長的刀疤,讓一個儒雅的退休文官幾次被人誤會是金盆洗手的江湖殺手。謝老爺子每一次撫摸臉頰上的刀疤,就激起對雷老虎的仇恨。

如月在老夫人那里聽說了父親跟雷振遠結仇的詳細經過,如月聽后的感覺就是又被雷振遠這渾蛋騙了。謝老爺子口中描述的雷振遠比魔鬼還恐怖,如月聽了只是一笑置之。雷振遠給如月感到恐怖的唯一一件事是被關入地牢,但是這種恐怖感讓雷振遠這一個多月來的甜言蜜語沖淡了許多。

“也許當時他真的沒有想過要傷害我,只是要嚇唬我一下而已。只是沒有想到地牢中有那么多的老鼠,出現了意外。”如月心中這樣想。

現在,如月沒有覺得雷振遠有多恐怖,當然也沒有想到他好在哪里,反正是留在雷振遠身邊生活是可以的,離開雷振遠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那個剛剛出生不久的小老虎是如月的小寶貝,如月無論如何是割舍不下的,那個小家伙現在雷府中,如月一定要回去照料這個小家伙。

老夫人并沒有因為謝老爺子的發怒而退縮,她慢悠悠地說:“當初他搶月兒,是為了報復你;我看他現在跟月兒在一起,未必是要報復你。他可能是真心喜歡上月兒了。”

“真是胡說八道!豈有此理!”

謝老爺子氣得要背過氣。一個仇人喜歡上自己的女兒,怎么會。就是雷振遠真的喜歡上自己的女兒,不可能因為他搶了自己的女兒去,自己就把女兒送給他的。

謝老爺子因為極度生氣,臉上的刀疤扭曲,顯得面目可憎。如月看了,暗自想,父親的尊容比雷老虎還恐怖。

一對老夫妻為如月回不回雷府吵得不可開交。謝老爺子聲色俱厲,試圖從聲勢上壓倒老夫人;老夫人語氣堅定聲音柔和,步步緊逼。

以柔克剛!

如月從謝老爺子漸居下方,只會外強中干地叫嚷中悟出一這真諦。

“老爺、夫人,大門外來了一位年輕的公子,說是二小姐的朋友,要找二小姐說話。”一個下人進來稟報。

謝老爺子跟老夫人的爭吵還沒有決出勝負,兩個人都很有默契地停止爭吵,不約而同地看如月,臉上都有這個疑問:你什么時候另有個年輕的公子做朋友?

老夫人首先發話,她問下人:“你問過那個年輕公子的姓名了嗎?”

“奴才問過了,他說叫李靖宇。”

如月驚喜之下,脫口而出:“靖宇哥,是靖宇哥來了。”昨天那些人真的是雷府的人,這雷府的人來得真夠快的。

這高興的勁頭,這親昵的稱呼,叫謝老爺子和老夫人都沉默地看如月,研究這個滿臉喜色的人,跟外面那個公子間的關系。

老夫人懷疑地看如月的眼睛,似要看入如月的內心深處:“月兒,你不是一直都呆在雷老虎身邊的么,哪里又與一年輕公子做朋友?你跟這年輕公子見面,雷老虎要是知道了,你要有麻煩的。”

如月輕笑:“雷老虎管不著。”如月心中暗自竊笑,這年輕公子就是雷老虎派來的。

謝老爺子卻高興,難怪女兒昨天不搭理梁繼華,原來另跟一個年輕公子密切來往。謝老爺子轉而又想:“不對,女兒一直呆在雷老虎身邊,沒有機會認識其他男子。這位年輕公子來得蹊蹺。”

對大門外年輕公子起疑心的謝老爺子不讓如月出去,他吩咐下人:“二小姐不好拋頭露面,請那位公子進來說話。”

下人跑出去,一會兒又跑進來稟報:“那位公子不肯進來,說只是有幾句話要當面問二小姐,二小姐要是不肯見面,他就要走了。”

謝老爺子和老夫人疑惑地看向如月。

如月知道李靖宇擔心謝府不放人,成心這樣騙自己走出大門,跟隨回雷府去。如月知道二老懷疑自己跟李靖宇間的關系,也不說明,只是愉悅地說:“父親,母親,我去看看,靖宇哥有什么話要說的。”

如月舉步向外面走去。

老夫人看到如月腳步輕盈,雙眼含笑,沒有再說什么話,任由如月向外走。

謝老爺子不放心,叫廳外侍候的人:“跟隨出去看看。”侍候的人已經跟隨如月往外走了,謝老爺子心中到底放不下,又親自到大門外去看個究竟。

遠遠地,如月看到站在大門外的李靖宇,精神為之一振。今天的李靖宇一副富家公子打扮,身穿綢布長袍,腰纏白玉帶,讓本來就英俊不凡的他更顯英姿颯爽。李靖宇身邊華麗的馬車和五六個隨從,讓每個謝府上的人不敢怠慢。

原來純樸憨厚的李靖宇,竟是一個風度翩翩的美男子。

如月抑制住心中的興奮,輕快地走到李靖宇的跟前,含笑打量李靖宇,低叫:“靖宇哥。”

謝府中跟隨出來的人看到如月跟李靖宇有說有笑,心中的警惕性消失,站在遠處觀看。謝老爺子走出來,看如月走出大門外跟來人說話,哪里能放心,向如月走來。

李靖宇瞟向越走越近的謝老爺子,低聲問:“夫人,現在可以動身嗎?”

如月回頭看父親,已到身后,不好開口說話,只有點頭示意。

謝老爺子趕到,仔細打量氣宇軒昂的李靖宇,又打量李靖宇身后的人,才相問:“請問公子,你是誰?”

李靖宇看到如月已經走出大門外,帶走如月不再有阻礙,就按照雷振遠吩咐的,恭敬地深深向謝老爺子行禮:“謝老爺,小人是雷府的護院,奉老爺之命前來迎接夫人回家。”

謝老爺子知道上了當,伸手拉住如月的手往里拖:“回去,我不準你跟隨這些人走。”

李靖宇胸有成竹,舉掌在如月和謝老爺子間輕輕一劃,就輕易地將兩個人分開,然后半推半拽地送如月登上馬車:“夫人,請上車。”

其他護院配合默契,攔住謝老爺子,不讓他靠近馬車。

如月從馬車內探頭看父親,學老夫人剛才的口吻,不緊不慢地說:“父親,你別生氣,我先回去了。等到你五十大壽那時,我再帶領孩子回來給你拜壽。”

馬車已經向前駛去,,攔截謝老爺子的人才放開謝老爺子,躍身上馬,跟隨馬車奔馳而去。

謝老爺子望那塵土飛揚中遠去的馬車,氣得渾身發抖,手指馬車大罵:“死丫頭,總有你哭著回來的一天。”

馬車奔馳著駛出了常樂鎮,在鎮外一處竹林間停歇下來。如月挑開簾子往外看,不經意中與站在馬車外正要掀開簾子的雷振遠四目相對。

看到這個一身塵土的彪形大漢,如月想到剛才那近乎搶親的鏡頭,肯定是這個家伙一手策劃的。如月嗔怪地瞪雷振遠:“真有你的。”

注視馬車內那雙嬌嗔的眼睛,雷振遠心中舒暢,愉悅地:“夫人。”

如月卻又馬上想起在謝府前后的七天時間里,謝老爺子和老夫人所說的事情,跟雷振遠過去和自己說的有天壤之別,這個渾蛋老是欺騙自己。如月狠狠地瞪眼看雷振遠,恨恨地罵:“渾蛋!”

“夫人。”雷振遠吃驚地看一臉怒色的如月。

咳,夫人變臉真是快。剛才還是嬌滴滴的俏模樣,連眼睛都沒有眨,她又換上了一副惡狠狠的面孔。

雷振遠站在馬車旁,沉默地看馬車內生氣的人,追尋變臉的原因。

如月恨恨地放下車簾,簾子拂過雷振遠的鼻子。馬車內傳出怒氣沖沖地聲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