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李大官人頭還暈沉沉的,就聽到前院一陣嘈雜聲。李衛抬頭一看,不知道什么時候自己被人放到了床上。
“來人,外面吵吵八火的,弄什么呢。”李衛不滿的問了一聲。
“大人,是稅府的人。他們已經把賬本都拿來了,好家伙,滿滿的兩大車。”錢緊趕緊走了進來說道。
“來就來唄,吵吵什么。”李衛說著,坐了起來。
“大人,據屬下觀察,這幾個小子是故意找茬的。他們要讓大人簽個交接手續,赫飛說您和四皇子還在睡覺,結果有個家伙就不樂意了。說不能耽誤皇上的差事,還詆毀大人說您這是故意刁難,要去府衙告您去。”
“哦?還有這事?”
李衛三兩下穿上官服,臉都沒洗就走了出去。
李衛看了四皇子的上房一眼,他知道劉振昨天被自己打的鼻青臉腫,根本不會出來見人。
李衛臉色一沉,向前院走去,幾個家伙正在那吵嚷,赫飛、虎大彪早帶著一群官差護衛把他們圍了起來。
其中一個家伙叫囂道:“我們可是奉命來移交賬目的,怎么著,你們還想打人啊!我警告你們,這車上的賬目異常重要,只要敢碰我,少了任何賬目就別想拿到一文錢的稅款。”
“這是誰啊,怎么這么大脾氣。”
李衛眼睛一瞇說著,背著手走了過來。
一干官差看到李大人駕到,紛紛讓開。馬三悄悄來到李衛身邊,小聲說道,“大人,外面有不少眼線在監視,估計咱們一動手府衙的官兵就會到。赫飛怕亂中丟失了賬目賴到咱們頭上,所以吩咐別動手。”
李衛點了點頭,赫飛不愧是在衙門里呆過,想的非常周全,萬一是孫華正故意使的奸計也說不定。
那七八名稅衙的人,一看李衛的穿戴,就知道正主來了。他們都是孫華正的心腹,今天是奉命故意找茬來的。別看李衛和四皇子是‘上差’,身份顯赫,但這些人一家老小都靠的是孫華正,他們可不管什么京里的人。
“請問這位大人,是否是李衛大人?”領頭的一個家伙走上前來傲慢的問道。
李衛微微點了點頭,狗仗人勢的事情他前世見的多了,也不值當跟這些賤人生氣。
“在下稅衙帳房柳小七,奉我家大人之命,特把賬本送來。不過,我可要提醒大人,這些賬本很重要。一不能隨便涂改弄臟,二不能亂了史冊序列。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不能丟失。否則的話,大人可就是失職,這可是大罪。”柳小七囂張的說道。
“哦?大罪,什么大罪?”李衛裝傻道。
“那可不好說,沒準就因為大人丟失的賬本,川蜀或許能丟失一半的上繳稅銀。你說,這會是什么罪。”
“我滴個親娘哩,那可是死罪。”李衛佯裝很害怕的樣子。
“哼,大人知道就好。既然這樣,那就簽收吧。”柳小七得意的說道。
李衛看了看滿滿兩大車的賬本,指了指說道,“讓我簽收它們?”
“不錯!”柳小七心說你不是要讓人送來嗎,我看你怎么簽收。
李衛眼睛一瞇,掄圓了就是一嘴巴,“麻痹的,還真把自己當爺了。”
柳小七被抽的眼冒金星,手里的簽收簿散了一地,他哪想到李衛說動手就動手。
“赫飛,把人和賬本,全部關到后院。告訴這幾個王八蛋,既然賬本這么重要,那就讓他們重抄一份。抄不完別想吃飯,更別想走出這驛站一步。”
李衛吩咐完,一干戶部官差和護衛們,跟狼似得就沖了上去,掐著脖子拎著腿,連車帶人就弄到了后院。
“赫飛,吩咐下去,從現在開始,任何人包括府衙官兵,沒經過我的允許,不得踏入驛站半步。否則,就按那啥……刺殺皇子的罪過斬殺。”李衛冷冷的吩咐了一句。
“是,大人!”赫飛拱手道,轉身向不遠處的一條胡同行去,他開始安排人手了。
李衛冷笑了一聲,心說你孫華正敢跟老子玩小把戲,孫子,看爺爺不弄死你。
李衛剛一轉身,忽然想到了什么,紅蓮不再身邊,老子很不安全啊。
李衛扣押了稅府的帳房庫管,馬上引起了川蜀的震動。別說是小小的巡稅官,就是正牌欽差大臣到了川蜀,也沒人敢這么囂張的。
俗話說不看僧面看佛面,打狗還要看主人。再怎么說,周飛強身份的特殊性在那擺著呢,就是成德皇也得給三分薄面。
李衛也清楚扣押了這幫家伙,等于是打了周飛強的臉面。稅衙就相當于李衛前世省里的財政廳和稅務局,扣押了這些帳房庫管,連一些正常的財政計劃都得耽擱。但他不這樣做,恐怕得與前幾次的巡稅官一樣,灰溜溜的跑回京城。李衛要是這么空手回去,他只有死路一條。
府衙之內,周飛強面如寒鐵,孫華正更是快氣瘋了。那柳小七是他結拜兄弟,所有的暗賬都由柳小七保管。真要是柳小七張了嘴,恐怕他一家子都不保。
“大人,那小子眼里根本沒有您,這次說什么也要狠狠的制裁他。”孫華正悲憤的說道。
孫華正本來是想讓柳小七去惹點事情,如果被打的話,捕衙會派人出面。到時候趁亂把賬本散落到官驛中,他們就可以趁機發難。誰成想,四皇子和李衛居然直接把人給扣了。
周飛強沒有沖動,他明白只要自己一下令,那幾乎就沒有了回旋的余地。在沒接到父親和姑母的指令之前,周飛強也不想把臉撕破。
“鐘信,你和華正一同前往驛站,看看四皇子怎么說。記住,盡量不要發生什么沖突,首要的任務,是把咱們的人帶回來。只要賬本留在驛站里,那老夫就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周飛強捋著胡須老謀深算的說道。
川蜀刑部巡司鐘信小眼珠轉了轉,事先他與孫華正商量好的,那邊一動手他就派人過去。到時候亂中把賬本弄散。這樣一來稅衙可以誣陷丟失了大批的賬本,把李衛那小子打入萬劫不復的局面。但鐘信也沒想到,對方竟然大膽的扣人,簡直沒把周家放在眼里。
官府驛站中,李衛、四皇子、朱胖、赫飛四人坐在后院大堂,四個人唯李衛馬首是瞻,一切都聽他的安排。特別是朱胖,不管李衛說什么,他只發表三個字“說的好!”
“李大人,咱們一來就與稅衙的人鬧僵,恐怕他們就不配合了。”赫飛擔心的說道。
“不配合?那幫孫子根本就沒想配合。指望他們老老實實交出銀子,門都沒有。而且,就算是有銀子,恐怕!”李衛皺著眉頭。
就在剛才,他想通了一件事。一想到這事情的后果,李衛就覺得頭疼。到現在李衛才明白,自己只不過是皇上手里的棋子,這差事根本就是個死局。越覺得這件事不是那么的簡單,仿佛走錯一步,便無死無葬生之地。
“老四,你有什么看法?”李衛看向四皇子道。
“本皇子的看法與李大人一樣,李兄,有什么指派您盡管吩咐。”四皇子誠懇的說道。
“老四,謙虛使人進步,你簡直是孺子可教也。”李衛很欣慰的拍了拍四皇子,
四皇子其實早就六神無主,他聽出了李衛話外之意,現在有些后悔來到川蜀。
幾個人正說著,錢緊走了進來,拱手道:“大人,捕衙的鐘信和孫華正帶著捕快來了,說是要見四皇子。”
“不見!本皇子現在誰也不見。”四皇子臉上的淤痕還沒消腫,他可沒臉見人。
李衛笑了笑,“老四,你先在側廳等著,我來會會這倆家伙。”
李衛讓四皇子等人去偏廳躲著,由他來對付鐘信和孫華正。
孫華正、鐘信二人怒氣沖沖的看著李衛,跟見了殺父仇人似的,恨不得掐死李衛。
“李大人,我們有要事求見四皇子,還請李大人轉告一聲。”孫華正怒聲說道。那意思老子根本就沒看的起你,趕緊去叫你家主子。
“對不起,四皇子身體不舒服,有什么事情就給我說吧。”李衛連站都沒站,翹著二郎腿說道。
鐘信冷哼了一聲,“哼!一個小小的六品芝麻官,居然在老夫面前擺起架子來了。李衛,本官問你,按照大齊律法,低級官員見到上官,應該怎樣行禮?難道你的老師沒教過你嗎,簡直就是糊涂蛋。”
李衛眼睛一亮,他正琢磨著怎么解開這個死局,現在機會來了。鐘信是從四品官員,級別可不算低了。要是把這小子圈住,估計川蜀非亂起來不可。
想到這,李衛瞇著眼,一副氣死人不償命的樣子。
“鐘大人,我老師還真沒教過。不知道這樣的老師,是好還是壞呢。”
“哼!誤人子弟,豬狗不如。”鐘信看著李衛就來氣,怒聲說道。
李衛看著面前的桌子,本想找個醒木之類的狠狠敲一下,顯示出官威。可是找了半天除了茶壺茶碗根本就沒別的。
李衛抓起一只茶碗,‘啪’的摔在了地上,“來人,鐘信辱罵帝師,給本官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