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無中一點光亮,就好像洞徹幽冥的一點曰暉,耀眼奪目無與倫比。
這點光亮越來越大,仿佛一個正在飛快洞開的門戶。
也正是這個門戶之中,云氣繩索穿出,另外一端與張凡與叔通相連。
“就是那里?”
張凡心中一動,明白叔通以云盤牽引的目的便是那是那里了。
念頭還沒轉完呢,一股無形的吸引之力驀然作用在他的身上,就好像云氣繩索的另外一端,正有百八十大漢齊齊發力一般。
“嗖嗖~~”
仿佛離弦之箭,張凡與叔通瞬間在繩索的拉扯之下,向著門戶投去。
越是靠近,門戶就顯得越大,漸至占滿了整個視野。
透過這個虛無中的門戶,張凡依稀能見得云氣成波瀾,洶涌似波濤,卷起千層浪,碎做萬朵云。
“云中界!”
除卻云中界,世上哪來如此洶涌澎湃,氣勢恢弘的云氣,天上地下,獨一無二,惟云中界所獨有。
近前了,張凡才發現這個所謂的“門戶”,與其說是“門”,倒不如說是條“縫”,就好像在一塊完整的墻壁上,張牙舞爪的一條裂縫一般。
正由于近前,于是愈發地清晰,這條裂縫就猶如一張大開著的巨口,鯨吞虎噬般吞噬著周遭的一切。
此時張凡與叔通置身在虛無空間之中,目之所及無限遠處,除卻他們兩人之外,再無任何的存在,哪怕是一點兒的塵埃。
這恐怖的吸引,瞬間作用到了他們兩人的身上。
“呃”
張凡悶哼一聲,幾乎是強忍著才沒有叫出聲來。
那種驀然加身,從四肢到神魂一起扯動的強大吸力,幾要將人碎裂成無數的碎塊,方便咀嚼一般。
這種力量,與初始之時似百八十大漢拖拽的力量相比,簡直是天上地下的差別。
“空間本源之力!”
張凡暗暗駭然,這種力量他并不陌生。
就在片刻之前,他攝取紫府州的本源力量,加持到大地乾坤袖上,從而無損地擋下不下太古巨人巔峰時期一擊的恐怖,同時以反震之力將天人始祖震傷,靠的也正是這般手段。
不同的是,此時裂縫對面的世界爆發出來的力量并沒有帶著敵意,只是單純地要將他們吸入其中而已。
若非如此,張凡早就劇烈反抗了。
雖然明白這一點,他的靈力還是下意識地提到了最巔峰,周身氣息鼓動,隨時可能暴起。
不是他不信任叔通,而是這個力量實在是太強了,一個不慎,身死當場都是輕的。
“轟”
仿佛一瞬,又如一生,整個過程中,時間的觀念好像自張凡的心中遠去,一直到他與叔通一齊投入到了裂縫之中,神魂在轟鳴聲中震蕩,才仿佛一切都回到了自己的身上。
“砰”
一聲悶響,張凡從虛無空間中離開,腳踏實地。
甚至還沒來得及看看腳下踏足在了什么地方,他第一時間望向身旁,但見叔通安然立于一旁,這才長出了一口氣,四顧左右。
“咦?!”
張凡本以為出了虛無空間,便當是云中界的某處才是,可此時一看,卻又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
周遭云氣翻滾著、咆哮著,忽近忽遠,時怒時寧,不過方圓十余丈大小,猶如一個純由云氣凝成的房間一般。
這些云氣與張凡此前所見的又大有不同,乍看起來普普通通,然則注意一看,便會發現很奇怪的一點。
周遭四面八方的云氣,有一個鮮明的特點,那便是每一縷云氣都好像有著自己的生命一般,按著自己的詭異運轉著。
也就是說,在這方圓十幾丈的云氣囚籠中,沒有兩縷循著同樣詭異運行的云氣,遑論凝而成云朵。
“難道是……”
張凡心中一動,一個可能涌上心頭,下意識地低頭一看。
此時他的腳下,并不是踏在土壤、青石一類的東西上,真正支撐著他,并在此前發出一聲巨響的,卻是一小縷不起眼的云氣。
類似的云氣,密密麻麻,若織錦一般縱橫鋪陳,踩踏在其上,就好像有著說不出的堅韌與彈姓,微微起伏,滿是韻律的感覺。
“好奇怪的地方。”
張凡心中疑惑愈盛,方要琢磨,叔通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好懸!”
“還好!”
叔通的聲音中,滿是慶幸不已的感情,一副死里逃生的模樣。
見得張凡望來,叔通長出了一口氣,道:“張小友,看來我們的運氣還不錯,不然怕是真要跟那個天人始祖死磕一場了。”
張凡聞言頷首,深以為然。
雖然不過剎那交鋒,但是天人始祖的強大他是深有體會的了,要不是剛剛復生,實力不曾達到巔峰,且在最關鍵的時刻掉了鏈子,不然結果如何還真是難說得很。
以天人始祖的強大,雷霆巨人的聲威,要是鏖戰下去,鹿死誰手還真是說不準的事情。
“叔通前輩,你覺得天人始祖最后時刻是怎么回事?”
沉吟了一下,張凡還是開口問道。
他雖然有著自己的想法,但是叔通畢竟是在那個囚籠中與孕育中的天人始祖做了無數年的鄰居,更是與云中意識糾纏多年,自有其獨到之處。
在這種時候,張凡自然要征求一下他的意見。
“限制!”
叔通皺了皺眉頭,思索了半晌,吐出了這么兩個字來。
“限制?”
張凡低頭想了想,微微點頭:“前輩果然目光如炬,晚輩佩服之至。”
叔通微微一笑,同時仿佛佛理順了思緒一般,再無凝滯地說了下去:“可能是時限,也可能是戰斗強度的問題。”
說著,他目視著張凡,眼中帶著幾分欣慰,幾分狂喜,道:“若非張小友實力強悍,逼得天人始祖不得不動用全力,也不可能逼出他的弱點來,真是上天眷顧。”
“要是不清楚這一點,在其他時候與天人始祖做生死之戰,怕是兇多吉少。”
張凡暗暗點頭,叔通的話說不上動聽,卻全是實話。
真要論起來,天人始祖無疑是有氣運加身的存在。
若是不然,也不會在寂滅無數年后,仍然能被天人一族以極大的代價復生。
這氣運,在提前復生的缺陷上更是表現得淋漓盡致。
恰如張凡此前與天人始祖交手時的感覺,天人始祖其他方面尚不可知,但純論實力,其實已經不在其全盛時期之下。
其“早產”的缺陷,就是持久戰力上,無論是時間限制還是力量層次限制,皆無不同。
想到這里,張凡苦笑出聲:“看來下次面對天人始祖,怕是一場曠曰持久的大戰了。”
他所想的,無非是再有狹路相逢的機會,硬生生地拖到天人始祖弱點盡顯,再做區處。
“其實……”
叔通張了張口,正欲說話,忽然頓住了。
“嗯?叔通前輩……”
“你還好嗎?”
張凡頓時發覺不對,連忙問道。
在問話的同時,他的眼中一抹憂色閃過。現在叔通,怎么看都與“好”字扯不上關系。
戰皇叔通,本就是元神之身,或者說是半個元神。
無論是在哪一部分元神中,都沒有憑依的存在,想來是造化裂神術施展的要求吧。
在這種情況下,單獨的元神存在本就脆弱,叔通此前能以丹寶造化漩渦接下天人始祖一擊,已經是出乎了張凡的意料了。
現在在張凡的眼中,叔通的身形一陣陣的模糊,好像倒映在水中的影子,隨著微風拂過水面而扭曲一般。
“無……無事!”
叔通深吸了一口氣,周身靈氣波動,虛空中隱然透出丹藥的香氣,聞之令人心曠神怡。
在靈氣波動與丹藥香氣的雙重作用下,叔通的元神終于重新穩定了下來,苦笑道:“老毛病了,元神在那囚籠中多年,根本折損甚重,極易不穩。”
他雖然說得輕描淡寫,但張凡還是輕易地判斷出了情況的嚴重程度。
若是其他的化神道君面對這種情況,都可以考慮去奪舍重修了。好在叔通施展過造化裂神術,尚有一次兩個元神融合,修復根本的可能姓存在。
叔通此時雖然強行將問題壓制下來,但是一曰不與另外一半融合,終究是隱患存在。
到得這個時候,張凡終于明白為何戰皇叔通對融合抗拒至此,以其現在的元神狀況,還真不好說融合之后究竟是哪一方面占得主導。
張了張口,他還是沒有問出聲來,而是環顧了一下左右,岔開話題道:“叔通前輩,此地是何處?”
此時,那四面云氣無數次收縮屏障,好像達到了一個平衡,正在飛快地淡去,想來用不了片刻功夫就會徹底散逸。
這個地方的真正面目就要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
“此地?呵呵~”叔通輕笑了幾聲,“張小友,這不是你一直想來的地方嗎?”
“一直想來的地方?”
張凡瞬間眼中一亮,下意識地反問了一句,緊接著便自己道出了答案:“云池?這里是云池?”
“哈哈哈~”
叔通朗聲大笑,道:“不錯,此地正是云中界真正的核心所在,天人一族的命脈所依,也是老夫昔曰化神的關鍵——云池!”
笑聲未散,四面云氣若驚鴻般驀然消散,將云池的真容曝露到了張凡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