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晉吉祥
“行了,我知道爺是在哄我,”蘭靜睨了十三阿哥一眼,“三哥那兒有多少大事要辦,多少經史子集待修,哪里會顧得上瞧得起這點兒小事兒?更何況,我那也是為了跟您抬杠隨便說說的,”說到這兒,蘭靜突然回過味來了,“爺,咱們先前正說著吳晉朝之事的后續呢,怎么就被您拐到這兒來了?”
“還不是被你的那一句‘莫須有’帶的嘛。”十三阿哥直接將責任歸到蘭靜的身上。
“爺敢情是越來越會混賴了,”蘭靜這回直接一個白眼就翻過去了,“怪不得壯實總是沒幾下就被您氣得不行的,您小心著別把弘暉教壞了,到時候四哥只怕就要打上門了。”
“那你就不怕我把弘昌他們教壞嗎?”十三阿哥看著蘭靜問道。
“教壞了也好,”蘭靜一點兒也沒猶豫,“都說是好人不償命,禍害遺千年,我這個當額娘的,當然是希望孩子們個個都能長壽的。能氣到別人的,總比自己被人氣要來的好,只要不象爺這樣拿自家人來練手就好。”
“我可不是練手,”十三阿哥笑著說道,“你沒見壯實近來已經能多堅持一會兒才發脾氣了,等過幾年你再看,說不得別人都要夸他性情寬厚仁和了。”
“可別真弄成沒脾氣了,男孩子家,還是有些剛性的好。”蘭靜卻有些擔心了,下一句沒說出來,就
壯實長成那副模樣,若是養成個事事不計較的性子,那不是擎等著受欺負或是飽受糾纏嗎?
“放心吧,”十三阿哥的神情卻是很有信心,“我心里有數。”
“那就好。”蘭靜點著頭,心下卻暗暗決定,以后自己也別覺得壯實還小,就只管陪著他一同玩樂,一些相關的教育工作,也得慢慢的往日程上提了,反正十三阿哥也沒說不讓自己教,自己只是想加一些現代的教育理念進去,應該是不會有害的。
“哎,這話怎么又扯遠了?”打好了主意的蘭靜,發現話題又跑偏了,趕緊再往回收,“說正經的,爺說別人要借著吳晉朝往咱們身上扯不容易,那爺覺得哪里容易呢?”
“這你可問倒我了,”十三阿哥搖了搖頭說道,“這里面的可能太多,未知的也太多,我也是難猜的,其實,也有可能這事兒根本就不會跟咱們牽上關系。”
“我當然也希望如此,”蘭靜微微吁出一口氣,“誰閑著沒事兒,總妄想著自己會倒霉啊,可是這幾年間一出接一出的,也不由得人有些驚弓之鳥了,尤其是四哥還莫名其妙的被召去了熱河啊”說到這兒,蘭靜突然想起了前些天十三阿哥問自己的話,于是睜大了眼睛看著他,“這事兒,真的和四哥沒關系嗎?真不是他弄出來的?”
“你怎么又想到四哥那
去了?”十三阿哥很是不解,“又不是只有他被召去的,還有三哥呢,再說,被召去也說明不了什么,吳晉朝的事兒涉及的太子,由此被牽出來的,十之八九也是皇室中人,皇阿瑪會想著把留京皇子中最長的兩個叫過去問一問也沒什么。”
“爺能確定嗎?”蘭靜看著十三阿哥,“有沒有可能是四哥連您也一起瞞了?”
蘭靜倒不是一定認為吳晉朝的事兒就跟四阿哥有關,只是若說吳晉朝背后的人很有可能是心存大志之人的話,那四阿哥也是在此之列的,之前蘭靜沒懷疑他,是因為他和十三阿哥是一處的,在她的感覺中,如果是他做的,那十三阿哥肯定也參與其中了,換言之,如果十三阿哥與這件事無關,那四阿哥肯定也是一樣。
可是經十三阿哥問過那個話之后,蘭靜心理也慢慢的起了變化,自己怎么就掉進坑里,一門心思認為他倆是一體的了呢?怎么就忘了帝王心,海底針了呢?雖然在前世看過N多的文及資料,都在表明著他們之間的兄弟情真,穿到這邊看著也好象確實是這么回事,但雍正畢竟是一個帝王,即使是將來的,但也就因為他現在還不是,還要努力去爭取,自然也就有可能去做一些事情。
雖說那什么血滴子是胡扯,粘竿處也并不是特務機關,但身為一個要爭大事的皇子,是不可能沒
有探聽消息的渠道的,其實不想爭大事的也一樣,就算不為了站隊,不為了討好,至少能提前知道點兒消息,還可以讓自己不至不明不白就招了禍呢。
現在這個吳晉朝到底做了什么,還沒有確切的消息傳來,估計到最后即使傳出來了,也未必是真的,如果他是要謀刺太子或是利用太子去做什么大逆不道之事的話,四阿哥應該還不可能,但若只是就近聽點兒消息,以期對太子的動向,或是其他也關心太子之人的動向,就不是沒有可能的了。
“行了,你別胡猜了,”十三阿哥很干脆的否認了蘭靜的想法,“都是我那天跟你說那個話鬧的,其實我那話并沒有別的意思,算了,我這么跟你說吧,四哥雖然并不是事事都跟我說,但這樣的事兒卻是不會瞞我的,更何況能被他派出去的人,是不會笨成這個樣子的。”
蘭靜聽十三阿哥這么說,懷疑倒是打消了,但心里卻也埋下了一個心思,看來十三阿哥對四阿哥確實是太過敬愛、太過親厚了,這樣等雍正登基之后,拽著他為大清有一分熱發一分光的時候,他能做到不那么鞠躬盡瘁嗎?
“對了,那些個祿米都弄完了嗎?”十三阿哥見蘭靜的神色還有些怔忡,怕她又會異想天開,就趕緊岔開了話題。
“啊,”蘭靜回過神來看著十三阿哥,“已經都曬好裝倉
了,四哥和十哥那邊也一樣。”
十三阿哥所說的祿米,就是他的爵祿,這里包括有兩方面,一個是俸銀,一個是祿米,是分春秋兩季發放的,春季已經在正月里發完了,秋季的本是應該在八月間發的,但因為康熙的旨意,被提前到這時候了。
那是在責令嵩祝馳驛回京的第二天,也就是京城正下著大雨的五月初三日,康熙因為“京畿地方至今雨未沾足”,擔心久旱之下,米價會上漲,于是決定將本應在八月間支放的八旗官兵糧米提前到五月初十發放。一時間京城里的八旗官兵有喜的也有憂的,當然也有覺得什么時間發都沒大所謂,只是覺得有些麻煩的。
象十三阿哥府,因為莊子和鋪子運轉良好,并不指著那祿米下鍋,再加上他們現在關注的焦點也并在此,自然就是屬于那些沒大所謂的,但也正是因為不指著那祿米下鍋,從而也就有了麻煩,因為你得騰地方去放它。十三阿哥是貝勒爵,可得祿米是二千五百斛,這么著突然說要發,預備下到時候就能空出來的地方現在可還沒空呢。
若只是差地方,這倒也罷了,反正十三阿哥的莊子別院還有多著呢,安排著人去尋個適合放米的,騰就是了,可問題是現時天下大雨,萬一到發米的那一天還沒停,這個米可不就全濕了嘛,一大堆的濕米發下來,若是不采
取一定的措施就直接放進庫里,那不長霉長得一塌胡涂,都對不起康熙發的這道旨。
而隨后,康熙的旨又來了,就在禮部撞上去被訓個了臭頭的那一天,他傳諭給八旗都統、副都統、參領,讓他們“應于未雨之先,即將此米給與眾人”。
先個頭啊之前連著微雨有了,連著大雨也有了,還要往哪兒先啊?
當然,這個話是沒人敢去說的,已經把米調來一多半,正想趁著好不容易才放晴了、先曬一曬的八旗都統、副都統、參領,這下也省事了,這邊加快調米的速度,那邊發米已經即時開始了。然后,京城里所有的八旗人家,還有買八旗人家米的人家,全都開始有同一項活動在進行,那就是曬米,自家有地方的當然沒問題,自家沒地方的要去借地方,借不到地方的,就隨便找一個大塊的平坦之處先曬了再說。
也別說,雖然因著這個祿米的事兒,十三阿哥府里也跟著折騰了一回,但卻也賺了些銀子,因為他們有黃履莊,有黃履莊做出的曬谷器。
不得不說,這個黃履莊真是一個奇人,蘭靜現在覺得,只要自己說出一個想法來,他最終就一定拿出東西,象是自行車,他之前弄出的那個,是靠騎車人手搖軸旁的曲拐前進的,其實那車的行進速度也不算慢了,但經蘭靜問能不能用腳來做助力,并大概講了
下原理(其實蘭靜并不知道多少,她只騎過,卻是連修都不會的),黃履莊就很快弄出來了,而且幾經改進之后,速度也是越來越快,穩定性也是越來越高,后來十三阿哥用來觀察弘暉和米蟲冬練三九、夏練三伏的那個車,就是用了這個原理。
而那個只要有人敲門,就會發出象真狗一樣叫聲的木頭狗,就更讓蘭靜嘆為觀止了,還有,被十三阿哥送去給四阿哥的驅暑扇,也讓某人深為中意。有這么個發明家在,區區一個曬米,自然是不在話下,其實相關這個的發明,黃履莊早就已經弄出來了,十三阿哥府又不是今年才領祿米的,雖然未見得都有這回這么濕,但潮一些卻還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