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激情燃燒歲月

第六十章 歷史的拐點

經濟學家在研究經濟現象時,會對經濟曲線上出現的拐點現象作更深一步的研究,并為此發表論文來解釋經濟現象。

對于研究中國現代歷史的人來說,不論是歷史學家還是教育學家、社會學家,不約而同的將1977年的冬天看作是中國現代史上的一個拐點。這個拐點不僅是國家和時代的拐點,也是許多人個體的拐點,從這個冬天起,國家的發展和個人人生命運的軌道,開始向著正確的方向延伸。“千軍萬馬過獨木橋”是這次高考的真實寫照,人們將高考時段稱之為“黑色七月”,而1977年的高考,卻是個“無比涼爽”的季節。

這年的12月的冬天,全國共有570萬人走進了考場,而錄取名額僅為27.297萬個,錄取比例為29:1,而90年代初就達了3.5:1,其競爭激烈程度可謂是歷史之最。考生從66屆到77屆的都有,最小的只有十三四歲(科大少年班),最大的則有三十六七歲,兄弟同考、姑侄一個考場、師生搭伴考試的現象到處可見,媽媽級考生給孩子喂過奶后奔赴考場的情景也屢見不鮮。

黑龍江是上山下鄉知識青年較多的省份,可以預測到恢復高考第一年報名人數絕不會少,這就給黑龍江省的報名、考試的組織工作加大了難度。為了緩解報考人員過于集中的矛盾,也是為了深入地貫徹黨中央關于“擇優錄取”的方針,省招生辦制定了“地市初選”和“統一考試”的兩級考試制度,并獲得了省委批準。

當年黑龍江省報考高校的考生195000多人,經過第一輪初試,62000多人獲得復試資格。在初試中出現了很多“零分卷”、“幾分卷”和“十幾分卷”。事后招生人員都說,如果不舉行初試,讓所有報名者直接參加高考,不但是對評卷、合分、錄取等人力資源的浪費,也會因此滋生腐敗(引自哈報新聞網)。

對于李思明所在的五連這個高考補習班來說,大多數人都獲得了復試資格。這讓大家信心大增。12月24日,大興島知青們坐上拖拉機或者馬車,紛紛奔向考點。臨行前,連長和指導員特地吩咐食堂給大家吃了一頓豐盛的早餐,出發前還做了一次考前總動員,不知道他們倆從哪里弄來的考試注意事項,照本宣讀。知青懷著或信心百倍或忐忑不安的心情奔赴考場,在知青們當中流行一種說法:一顆紅心,兩種準備,考上了感謝鄧小平,考不上批判“四人幫”。無論如何這次機會難得,沒有人愿意浪費這個寶貴機會,兩個月以來的辛苦就看這兩三天的拼搏了。想當年為了能去珍寶島,寫血書都不怕,這算個啥?

李思明其實還是有點緊張了,他報的是理科,這語文和政治是自己的弱項,盡管自己在這門課程上花了大部分的時間,但是拿高分還是不太容易的。他填的志愿是北大電子系,因為前世他科大畢業,這次他想看看這被譽為“中國第一學府”究竟有何魅力,不過北大是不容易考的,更何況在1977年這個歷史上高考競爭最激烈的情況下。當知道李思明報考北大理科的時候,有許多人放棄了與他競爭的想法,以免“自相殘殺”。他也吃不準有沒有把握,在考試面前人人都是平等的,就拿語文試卷來說,后世的一些大學教授知名作家,考不過高三學生也是很正常的,更何況北大在黑龍江招生的數量絕對要比在北京招得要少。

考試是在團部一所中學進行的,教室里30人一考場,人人單桌,教室窗戶上沒有玻璃,有人用麻袋封著,但還是露風,還好教室里有暖氣,不然鋼筆都拿不起來。據說這試卷用紙也有一個小插曲,對于執行了幾十年計劃經濟,資源嚴重匱乏的中國來說,如何解決這眾多考生參考的試卷紙張,竟然成了一個叫人頭疼的大問題。考生們覺得如果要考試,比方要印卷子,要評卷子,總要一部分錢,全靠國家拿也是很困難的。大家希望報名費能夠定在一塊錢。當時政治局討論說,不要增加群眾的負擔,收五毛錢就行了。問題最終反映到鄧小平那里,他當機立斷,決定將印刷《毛澤東選集》第五卷的計劃暫時擱置,調配相關紙張,先行印刷考生試卷,歷史由此出現了極富喜劇色彩的一幕。斗爭哲學不再吃香了,代之而起的是建立在知識尊嚴基礎上的公平、競爭和自由。

第一場考試考的是數學,試卷剛發下來,李思明就飛快地瀏覽了一遍,難度太低了,只有填空和計算題,沒有選擇題這種形式不說,題量也較少。李思明慢慢的答題,爭取拿滿分。沒想到他剛答完了三道題,有幾人站起來交卷了,讓其他的考生一片驚慌,不由自主地加快答題速度。

“媽的,真是強中自有強中手啊,這速度也太恐怖了吧!”李思明后來才知道這幾人都是因為遇到數個難題,一下子失去了答下去的勇氣,交卷走人。

答完題,看了看表還有一個鐘頭,這表還是老爸慶祝自己走出勞改農場重新做人,留給自己的紀念。從上小學起,老師每次在考試前都不厭其煩地重復一定不要急著交卷,要仔細檢查。李思明檢查了幾遍,實在找不出毛病,這個時候出去也沒地方可去,天寒地凍的,大帥他們都還在考試呢。于是,百無聊賴的情況下,李思明將大題全都重新做了一遍,用的當然是其它解題方法,這叫舉一反三,園丁們經常教導的。一張卷子被他做的天花亂墜,有的題不止用兩種方法,甚至個別題還用了高等數學方法。

時間一到交了卷,走出考場,考生自動分成不同的一堆在那里核對答案。從徐大帥、張華幾人的表情來看,考得都還不錯。而徐麗簡直可以說是心花怒放,看來是超水平發揮,復習期間她是最用功的知青之一,李思明巴不得她考得好,因為她總是在后半夜李思明睡得正香的時候,敲門請教數學題,看在徐大帥的面子上,李思明忍氣吞聲很久了。

幾人去飯館吃了飯,準備下午的語文的考試。收到試卷,李思明照例瀏覽了一遍,當看到作文題的時候,他真想大笑。題目是《在我這戰斗的一年》跟他“押”的一模一樣(作者按:這其實是北京的語文作文題),兩個月前他押題的時候,還讓每個人正正規規寫了一篇,交給公認文筆最好的徐麗來修改,好的文章還在講臺上朗讀,其實這篇作文題他是唯一明確知道的高考題,沒想到歷史再一次重演。對于李思明來說,語文的難度還可以接受,除了拼音題和一道古文題做得不好外,感覺自己在語文科目上不會比別人差大多。

出了考場,所有參加過五連補習班的考生將他圍住了,紛紛表示感謝,讓李思明有點飄飄然,如果夏天的話,可以拿把羽毛扇學學諸葛亮。沒有參加過補習班的考生,懊悔之情溢于言表,紛紛托關系找找下兩科的筆記,說不定還給李思明“押”對了呢!

第二天,上午理科考理化,文科考史地。理化自然是李思明的強項,相對于自己當年的考試難度,完全是小意思。像考數學一樣,花了一個鐘頭不到就將題做完,然后從專業理論上分析這些題目,將這些物理現象和化學反應進行理論上的引申,像是寫論文一般,洋洋灑灑。寫完之后,李思明又開始有點后悔起來,會不會被閱卷老師當作小學生涂鴉呢?

下午考政治,果然政治考試是緊貼時政,跟自己與別人討論的時政范圍幾乎一樣,只是涉及到哲學這方面,還是有一定難度的。

考完之后,李思明走出考場,外面干冷的空氣撲面而來,讓自己有點昏的大腦立刻清醒起來。對大多數考生來說考試已經結束了,有的人縱情大笑,那一定是超水平發揮的;有的人雖然一本正經,但嘴角的微笑出賣了他;有的人抱頭痛哭,考得一定一塌糊涂;有的人郁郁寡歡,一定是發揮的不好;還有的人則宣稱要不是“四人幫”,一定可以考得更好;更多的人暗暗發誓,來年一定“殺”回來。

大興島五連的人考得都還不錯,從他們怎么也掩飾不了的欣喜表情可以看出來。全連最悶悶不樂的人,要屬陳連長和丁指導員了。

“老丁,明年要是都考上了大學,咱們倆可就成了光桿司令了!”陳連長甕聲甕氣地對丁指導員抱怨。

“他們也算是熬出頭了吧?想想他們剛來的時候十七八歲,該吃的苦也都吃了,咱們不能擋了他們的路。”丁指導員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