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激情燃燒歲月

第十九章 紀念碑

此時元旦剛過,1979年到來了。這一年的元旦,同一天有三件大事,一是中央的工作重心轉移到經濟建設上來;二是停止對金門的炮擊;三是中美正式建交。

剛完成一個艱巨項目的李思明,決定給自己放個假。

陳誠和徐大帥兩位會長大人又找上門來。

“兩位會長,是不是又要捐款,我其它的沒有,工資還是有一點的。”李思明開玩笑道,他已經貢獻了起碼五次,獎狀也不發一個,安慰一下自己。

“阿明,你這話說的,好像我們見錢眼開似的!”陳誠和徐大帥真的有點不好意思,他們確實從李思明身上“壓榨”不少錢。

“不會是你們良心發現,想請我吃飯,補償一下我受傷的心吧?我也不麻煩你們,請我吃一頓烤鴨就行!”李思明笑道。兩人一起找自己,一定是有求于自己。

“阿明你不會這么狠吧!我們找你是有正事的!”陳誠說道。

“怎么了?當了教授,就不認我這個‘兵團戰友’了?”徐大帥笑道。

“說的這么嚴重,有啥事,您們說,我洗耳恭聽!”

“那你跟著我們,以壯聲勢!”徐大帥拉著李思明直奔校外。

“干什么,這么急!”李思明看到校外聚攏著上百號學生,都是知青聯誼會的。

“到地方你就知道了!”陳誠道。

他們的目的地是天安門廣場上的人民英雄紀念碑,那里早就擠滿了人。在人群中,有一批皮膚黝黑衣著單薄的青年男女,一面皺巴巴的大旗在刺骨的寒風下迎風飛舞,一行醒目的大字寫著:“云南農墾知青首批赴京請愿團”。他們正是孫昌在昆明郊外所遇到的那批知青。

李思明明白了,這些人是知青,他們正為他們的返城之路而風塵仆仆地趕到首都。這種事情,陳誠和徐大帥兩位曾經的紅衛兵積極分子,是不會放過的,所以他們把李思明也拉了過來。

這些來自亞熱帶邊疆的男女知青,出發的時候,身上只穿著單薄的衣服,在這寒冷的北國,凍得瑟瑟發抖。李思明連忙脫下自己的外套,套在一位知青的身上,那位知青是這群人的總指揮。陳誠等人也紛紛脫下自己的衣服。

“同志,謝謝你!”那人也不推脫。

“沒什么,幾個月前我們也是知青,我們支持你們!”李思明一指身旁的眾人道。陳誠和徐大帥早已將自己的旗幟亮了出來,上面寫著:北大知青聯誼會支持云南知青的請愿行動!

這讓這些從數千里的南疆遠道而來的知青們,熱淚盈眶。請愿團的知青受到鼓舞,打起精神,將自己的苦難的一一向圍觀的人群道來。一連兩天,越來越多的北京市民和知青家長以及從全國各地回京過年的知青,紛紛趕到廣場來聲援去南知青,食品、飲料和御寒衣物堆成了小山。

生命的泉流已經枯竭,

青春的花朵已經凋謝;

向蒼天伸著朽壞的臂膀,

向太陽索取最后的溫暖。

暴風卷走了僅有的黃葉,

寒流帶來了滿天冰雪。

像蟲蛀進它干瘦的肌肉,

安然地開始冬眠。

它彎著布滿皺紋的體軀,

向著漫長的歲月,

用顫抖的聲音,

訴說自己的苦難。

巍峨的人民英雄紀念碑,依然高大挺拔,這座象征中華民族不屈精神的紀念碑,見證1840年以來中國的歷史。李思明忽然想起了寧衛東,那個寂寞地躺在北方白樺林中的一位知青,此刻是否能夠看到這里。那個酷愛讀書,無比倔強并又內心脆弱的青年。如果還活著,他是否會后悔莫及?李思明曾在寧衛東的墓碑前許諾,要為他建個紀念碑,比眼前的這個還要巍峨,看來自己都有點淡忘了。

知青們的行動最終得到了中央首長的接見。他們在人民大會堂受到兩位老資格的首長接見。知青們達到了自己的目的,但是從此知青大返城的趨勢已成了定局,新年的一月下旬,國務院批準了一個簡稱為“六條”的報告,知青返城的大門從此打開。不過這是后話。

回到學校,別人啥事沒有,兩位正副會長和李思明被周校長請去了,自是一番教育。這讓李思明有點不滿,要教育也應該教育兩位會長,為什么還單單把他也帶上。兩位會長“虛心”接受了批評,然后雙雙離開,臨走時,還故意對李思明擠眉弄眼。

“小李,你現在也是教授了,以后這種事情你就不要參與了。”見李思明還想辯解,周校長打斷道,“我知道你曾經也是位知青,對他們很同情也是人之常情。但專心做你自己的事情是最重要的,上次東光廠的項目就很不錯,別人做不了的事情,你就能做好,為國家節省了大筆外匯,還很大提高了我們國家在這方面的技術水準。干什么不好,非要做與你本職工作無關的事情!你在這方面受過的罪還少嗎?”

“知道了,校長!”李思明只能接受,校長也是好意。

回到實驗室,楊月在等他。

“聽說你今天被批評了?”楊月問道。

“你怎么這么快就知道了?”李思明問道。

“我們新聞專業的,當然消息靈通了。你沒事吧?”

“沒事,只是有點傷感。”李思明說道。

“你要不是恢復了高考,現在恐怕還在黑龍江眼巴巴的盼著吧?”楊月說道。

“是啊,要真是這樣,說不定我已經在那里安家落戶了。”李思明笑道。

“是嗎?不知道哪位姑娘這么高尚,肯嫁給你?”楊月不高興了。

“說的是啊,這不一回到北京,居然就成了搶手貨!”李思明故意大笑。

“誰希罕你!”楊月自動過濾他的意思。她輕輕理了一下額前的頭發,露出明亮嫵媚的眼睛,和月牙般的眉黛。李思明無數次看過這張美麗的臉,每次都會短暫地失神。李思明的表情被楊月看在眼里,心中暗喜。

“明天周六,我準備今晚回家,你跟我回家去吧。”李思明說道。

“干嘛?”

“為了稿勞一下你這一個月來對我的精心照顧。”

“我不跟一起去。”

“為什么?自己一個人偷偷摸摸地去,跟我一起光明正大地回去,就不行?”

“什么‘偷偷摸摸’的?你瞎說什么呀!”楊月不依。

“那你就證明給我看啊。”

“去就去。不過我聲明這可不是為了證明給你看。”論口才,她不是李思明的對手。

兩人肩并肩走出校園,李思明笑著道:“咱們這樣,算不算‘夫妻雙雙把家還’啊!”

“你再說,我就不去了。”楊月受不了李思明的言語。

“好,好,我不說了。”李思明嘴上不說,卻一把抓住楊月的手,楊月拼命抽出來卻沒有成功。

“快放手,讓人看見。”楊月急忙用另一支手掐著李思明的腰部,這是女人無師自通的一招。

“怕什么,都老夫老妻了。”李思明強忍住腰部的疼痛,抓住楊月的另一支手,兩人形成了另一種奇怪的姿勢,這下路人不得不行注目禮了,旁邊有數位身高馬大人士虎視眈眈,準備實施英雄救美之壯舉,只要弱女子一聲令下。楊月只好妥協。

“我真的很老嗎?”楊月不滿地說道。女人對自己的年齡很是敏感,尤其是比對方年齡要大。

“這個嘛,俗話說:女大三,抱金磚。何況你比我大不了幾天嘛。”李思明“耐心”的解釋。

“其實像我們還有大帥和小麗這樣的,能順利返城,還在一起的不多見!”楊月慶幸道,今天看到那些長途跋涉而來的云南知青,她覺得自己太幸福了。

“是啊,我想過一段時間全國各地的知青應該可以返城了。不過,那些已經結婚或者事實已婚的人,恐怕又會有許多悲劇吧。”

“你還挺有感觸的嘛!我看你可以去寫詩,寫詩的人要么感情磅礴,要么多愁善感。”

“將來我會建一座知青紀念碑,一座豐碑,記載我們知青所有的榮耀和悲傷,讓后人記住我們知青曾經奮斗過。就和天安門廣場的一樣。”李思明目視著遠方,像是自言自語。

“那么,如果你就像今天咱們在廣場上見到的知青一樣還留在邊疆。你還會記得我嗎?”

“那我一定哭著喊著拉著你不放,攀上你這個金鳳凰,也好早一天脫離苦海。”李思明笑了。

“我不信!”楊月當然不信,連去勞改農場他都不在乎,何況修地球。楊月的話,同樣也引起了李思明的回憶,他想起他被打倒的那天夜晚,楊月的哭泣,想起冰天雪地里那火紅的圍巾,想起在勞改的歲月里,她盲目的奔波求助。這一切他都是后來才知道。楊月和他本質上都是同一種人,默默關心對方并不計較對方是否知道。

“謝謝你,過去、現在和未來!”李思明低沉地說道。

“我也是!”楊月抓緊他的手。曾經在北大荒的一個寒夜,那個寒冷驚險的夜晚,李思明曾用自己的胸膛溫暖她的雙腳。

他的手很溫暖,她的手也很火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