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恨江山

第十二章 女扮男裝

轉眼已是永樂八年,孟云逸十三歲,齊青蘅十二歲了。

云逸因為常年練武,個子比較高挑。青蘅比云逸小一歲,個子比云逸略矮一點。

這年夏日的一天,尚書房放學后,大家都快快地收拾東西走了。天太熱,誰也不想冒著大中午的暑氣行走,是以都早早地找涼快點的地方吃飯午憩去了。

孟云逸磨磨蹭蹭地收拾桌上的東西,就是賴著不走。

齊青蘅理好自己的東西,等著孟云逸。

今次孟云逸卻沒有跟他一起走,反而是不耐煩地揮手趕他。

齊青蘅擔心地看著孟云逸。

今天孟云逸好像身體不舒服,上課的時候趴不是趴,坐不是坐的,眉頭皺著,臉色有點蒼白。問云逸,他只說沒事,讓齊青蘅先走,自己屁股卻坐在原地沒有要動的意思。

青蘅放心不下,想拉云逸去看御醫。

云逸不耐煩地說:“我就是醫生,看什么御醫!我師父的醫術可比御醫高明多了。我也不差。說了我沒事就是沒事,用不著你操心!”

今天云逸肚子不舒服,心情也特別煩躁,連帶著看齊青蘅也很不耐煩,巴不得他快快離開。

拉拉扯扯中,青蘅一聲驚叫:“云逸你流血了!”

孟云逸一陣驚慌羞惱,瞬間臉漲得通紅,一陣血氣沖上腦門。

這該死的齊青蘅!叫他走不走,現在被他發現了。今天這事來得突然,她沒有準備,正想著找什么辦法掩飾過去,結果卻還是被齊青蘅發現了。

孟云逸困窘地掩飾說:“沒事沒事。昨天,嗯,昨天跟人打架,受了點小傷,許是傷口又破了。我回去包扎一下就行。”

青蘅急道:“你怎么又跟人打架了,還打這么厲害,流了那么多血!這個樣子怎么回去。回定遠侯府還有點路程,到得侯府再包扎,不是血都要流光了!不行不行,得先找御醫幫你包扎一下再走。”

云逸暴喝一聲:“我說不用就不用!”

青蘅被云逸喝得一愣。

云逸也被自己嚇了一跳,覺得自己太不夠淡定了,這個樣子容易引起懷疑。于是勉強壓住慌亂說:“小爺打架打輸了,沒面子得很,所以不想讓人知道!我這傷真沒事,破了一點皮而已。你看我早上來的時候不是走路還穩的么。”

青蘅想想覺得有理:“但是就算傷不厲害,你穿著染血的衣衫在皇宮行走,也是不便啊。須得換件干凈衣衫。”

云逸想了想,原來打算拿書箱遮擋的,不過書箱擋在后面,也是多有不便。既然已經被齊青蘅看見了,不如干脆讓他去拿件替換的衣衫來遮蓋一下。于是便指揮齊青蘅去拿衣服。

待青蘅回萊蕪宮取來自己的衣衫給云逸穿好后,云逸還不忘惡狠狠地威脅青蘅說:“我打架都打出血的事要是傳到我娘的耳朵里,我會被罰禁閉半個月的,說不定就再也不讓我出門了,你也見不到我了!所以這事你誰都不可以說,懂了沒!”

青蘅到底還小,被唬得一愣一愣,想到以后可能見不到云逸了,著急得趕緊表態:“云逸你放心,我絕不告訴任何人!”

云逸灰頭土臉地回到侯府,對孟夫人說:“娘,我來葵水了,今天沒提前準備好,剛才在皇宮差點穿幫!”

那時候的條件差,女孩子來月事,只能拿塞了草木灰的布包吸取葵水,需要經常更換干凈的布包,行動也不是很方便。

孟夫人皺著眉頭說:“看來以后每到快來葵水的日子,就得請假,免得你女扮男裝的事情穿幫。我得去和你爹商量一下,找個可以經常請假的理由出來。”

云逸又說:“我的胸也越來越大了,怎么辦?這樣下去早晚引起別人懷疑啊!”

“那就把胸用布給裹起來。”孟夫人愧疚地說:“兒啊,難為你了。為著生女克母的命數,連累你要以男孩的身份長大,娘真是過意不去!你再忍忍,忍到二十歲就好了啊!”

原來孟云逸竟然是個女孩!

孟夫人懷孕時,東昊圣寺千佛寺的普弘大師就給孟夫人算過卦,說孟岳峙命中無子,生女卻克母。若想平安,必須將女兒以男子身份養到二十歲,方可化去劫數。

孟夫人生產時果然難產,好不容易生下來,卻因血崩差點亡故。

孟岳峙見生下的果然是女兒,夫人又病危,趕緊對外宣稱生了龍鳳胎。也是奇怪,對外這么一說,孟夫人的血崩居然神奇地止住了。

從此,孟云逸便被當成了男孩養,只不過閨中還有一個從不見人的“孿生妹妹”孟云衣。

聽到母親又開始自責,孟云衣無所謂地皺皺鼻子說:“我倒是挺喜歡以男子的身份生活,多自在灑脫啊,才不想被困在深閨大院,以后相夫教子呢!我巴不得永遠不要恢復女兒身!”

孟夫人笑說:“又說傻話,女孩子早晚要嫁人的。哪能永遠這么過。”

此次差點穿幫事件后,孟家決定采取措施,為每月請假找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孟岳峙稟報昊帝,請求允許孟云逸每月抽十天時間隨師學習歧黃之術。

自古便有“不為良相,便為良醫”之說。醫生是拯救天下蒼生的高尚職業,故此讀書人學醫亦是風雅事,昊帝便準了。

從此孟云衣每月便有三四天時間只能老老實實呆在家里。剩下量少對行動影響不大的日子,孟云衣便去醫館學習、幫忙。反正以陳清溪的醫術,也早早便發現了云衣的女子身份。有陳氏夫婦幫忙掩飾,云衣呆在醫館倒也沒什么影響。

孟云衣的麻煩解決了,青蘅卻被嚇得不輕。

云衣那天回去之后,又連續請了七天病假,引得青蘅擔心不已。

這已是云衣第三個月請長假了。上個月和上上個月,云衣都請了七到八天的長假。青蘅很是擔心,云衣以往看起來都很健康,充滿活力。最近是得了什么大病了么,時常請長假。以往從來沒發生過這樣的事情。

前兩個月問云衣,都被云衣含糊其辭地混了過去,像是有什么難言之隱。青蘅問得多了,云衣就瞪圓了眼睛跟他急,搞得青蘅也不敢多問。

這個月還親眼看到她流血,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是她說的打架傷的。

齊青蘅并不是很懂醫術,只是偶爾拿過母親的醫書看過一點。在自己翻醫書翻不出什么結論后,齊青蘅只好去請教自己那略懂醫術的母親。

“每個月都會發作七天左右,平時看起來很正常?還可能會流血?”蘭嬪皺眉思考。

“定期發作的只有某些厲害的慢性毒藥,如果是毒藥的話,肯定傷身,中毒者身體平日里會較正常人虛弱一些。普通病癥的話,有按季節發作的,按天氣發作的,按飲食習慣發作的,按勞累程度發作的,好像沒有按月發作的。”

青蘅聽了很是擔心,這云逸不會被人害了,投了什么厲害的慢性毒藥了吧!若是如此,該如何是好!

偏生母親對醫術只是略懂,并不是很精通,也說不出具體什么來。皇宮藏書里醫書很多,專門關于毒藥的毒經卻是沒有。為了這事齊青蘅翻找過好一段時間的醫書。

后來見云衣活蹦亂跳,一日日長大,一日比一日光彩照人,完全沒有中毒的樣子,才慢慢淡了這個心。

這倒算是齊青蘅少年時光里難忘的一段青澀往事,后來每每想起,都忍不住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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