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城后,楚琮拒絕了帶隊參將分別將二人送回住處的建議,堅持親自將孟云衣送至定遠侯府后再回四方館。
馬隊到了定遠侯府門口,兩人卻沒有立即下馬。
今日兩人攜手從生死關口走了一遭,已經算得上是過命的交情,遠非慶國公府門前瞬間一拉的救助可比。
水下的度氣,雙唇相接的情形,在那生死關頭無暇顧及,在兩人安全了之后,卻是悄悄浮上兩人心頭。
兩人共乘一騎,云衣幾乎是貼在楚琮的懷中的。隨著身子慢慢緩轉變暖,身體的感覺也漸漸敏銳起來。
云衣體會著楚琮寬闊的胸膛貼著自己的后背,有力的雙臂環著自己的身體,很有安全感。楚琮溫熱的呼吸吹到她的耳畔,酥酥的,癢癢的,讓她感到有點戰栗。
楚琮抱著懷里的佳人,隨著奔馬的起伏,云衣濕漉漉的頭發蹭著他的臉頰,有時候他會不小心碰到云衣的耳朵,甚至云衣的臉。
感受著那雖然冰涼,但是柔嫩細滑的皮膚,近距離看著那柔嫩的還帶著絨毛的蒼白臉上漸漸泛起紅暈,涼涼的皮膚漸漸溫熱了一塊,楚琮心里也充滿了異樣的感覺。
楚琮是有妻室的人。睿王妃白芷華賢淑溫柔。雖然娶她的初衷是為了她背后的勢力,但不可否認,白芷華是位合格的王妃。白芷華對他真心一片,他是知道的,他對白芷華也是有感情的。
但是云衣帶給他的感覺不一樣。
她不像那些想要攀附權勢或者別有用心,想要在他這里得到什么的女人,云衣很純良。
她也不像普通閨閣女子那般無趣,云衣有學問、眼界開闊,能懂他在說什么。
她也不像大家小姐那么拘束守禮,云衣熱情活潑,敢說敢做,點子又多,常讓他感到新鮮。
云衣還有連男子都不一定比得上的正直和勇敢,她已經救了自己兩次了!
云衣與他見過的所有女人都不一樣,她是如此的獨一無二!
與她這么擁在一起,他會心跳加速,小腹發熱,心生歡喜,向來清醒的頭腦也會發暈,就像一個情竇初開的毛頭小伙一樣。
這感覺很陌生,也很讓他惶恐,楚琮不喜歡這種失控的感覺。
再長的路總有走完的時候。如今定遠侯府已到,兩人卻都有點舍不得就此分開。身邊的人都在等著他們,侯府也出來了人過來迎接。最后還是楚琮先翻身下馬,伸手來扶云衣。
孟云衣下了馬之后,裹緊披風,仰起頭,水汪汪的眼睛依戀地凝視著楚琮。
楚琮伸出手想拍云衣的肩。堪堪舉起手,停頓了一下,卻改成了揮手,溫言道:“今日云逸賢弟受驚了。趕緊進府泡個熱水澡換上干衣吧,小心著涼了。小王也要趕緊回去換洗了。”
言畢施了一禮便轉身上馬。
“殿下!”
云衣把楚琮叫住,叫住之后,卻咬了咬嘴唇,方才輕聲地說:“我們,還有再見的機會么?”
楚琮笑道:“自然是有的!這次遇伏,小王必然要追查到底!有些細節還需要和云逸賢弟討論一下。何況,承蒙賢弟再次相救,小王還沒想好怎么感謝賢弟呢。”
云衣眼睛一亮,緊張的神色放松了些,這才與楚琮施禮告別。
楚琮回到四方館,泡過熱水澡,換上干衣,喝過姜湯后,新的暗衛首領入內稟報情況。
陳鷹原是楚琮的暗衛副首領。暗衛負責刺探情報并幫楚琮暗中解決一些明面上解決不了的麻煩。這次也有十幾名暗衛跟隨楚琮赴東昊,幫楚琮打探東昊情報、并暗中與大皇子榮王那邊派來的殺手對抗。
原暗衛首領因接連兩次沒有阻攔住榮王那邊的刺殺,楚琮回四方館后已悄悄將之處決,隨即任命陳鷹為新首領,負責查探此次伏擊的詳情。
陳鷹恭敬地匯報說:“屬下原本正在查探此次遇伏的事,忽然聽到一個緊急的消息,不得不趕回使館先行向殿下匯報。”
楚琮眼神一凜:“什么緊急情況?”
陳鷹說:“東昊宮里的暗線傳來消息,永樂帝忽然重病昏迷。此次永樂帝病勢甚為沉重,皇后親自監護,下懿旨命所有大臣和后妃一律不得入內打擾。”
“所有大臣和后妃一律不得入內打擾……”楚琮的神色嚴肅,站起來在廳內來回踱步:“沒有更多的消息了?”
陳鷹稟道:“皇宮那邊暫時沒有更多的消息。伏擊之事,屬下雖然尚未完全查清,但屬下發現一個很奇怪的情況。據屬下等人之前的調查顯示,榮王那邊派來的殺手不過二十余。而早上伏擊之時,卻有百多個。那么多的人從何而來?天子腳下,戒備森嚴。如此多的殺手聚集起來,埋伏在東昊首府邊,東昊那邊怎會一點察覺都沒有!”
陳鷹肅容說:“不管是先前追查上元失火之事,還是本次追查五里坡伏殺一事,兇手都逃離得非常快,形跡掩藏得很好,讓我們總是追到一半就斷了線索。屬下覺得,這中間必有東昊高層默許,甚至主動配合!”
楚琮冷哼道:“這次來訪東昊,我早就察覺出氣氛的不對了。東昊現正處于儲位之爭的關鍵時刻,太子被廢在即。我雖然更傾向于軍方力量較強的齊青蘅一系,但也并未明著表態過。此來原本也是想左右逢源,待就近看清形勢后,再做決定的。不曾想,有人搶在了我的前頭,把我的其中一條路堵死了。甚至心急了些,想直接把我留在這里!他也不怕咬到硬的硌掉牙!”
見楚琮生氣,陳鷹縮在一邊不敢吭聲。
楚琮在廳內轉了幾圈后,下了決心,吩咐道:“永樂帝這次病得蹊蹺,東昊局勢不穩,可能要大變!東昊這邊又有人要對我們不利。此間形勢很是危險。傳令下去,除了留幾人繼續在這里追查線索、收集情報,其他人收拾好東西,我們即刻啟程回國!累贅的東西就不要帶了,輕裝出發,不得驚動他人!”
陳鷹領命告退,下去布置了。
楚琮召來副使。這副使是楚琮一系的人,忠誠可信。楚琮交代副使留在東都,對外宣稱自己受寒生病,謝絕見客,掩蓋住自己回楚的消息,并在五日之后,再找理由向東昊解釋、請辭。
副使告退后,楚琮才緩過一口氣,旋即想起了孟云衣。
這位女子…這位女子…這位讓他有些心亂的女子。楚琮眼前浮現出臨別時云衣楚楚可憐依戀的眼神,心中涌起說不出的不舍。
這就要告別了呢,日后不知是否還有再見之期。東昊將亂,不知她能否保得平安。
楚琮想起自己答應過她要再去找她的話,一聲嘆息。雖然手頭還有很多要緊的事,楚琮想了想,還是坐下來開始寫信。寫完后,使人交給副使,吩咐三日后再交于孟云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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