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第三千三百五十四章碎片第三千三百五十四章碎片
艾維麗娜的救贖,第一次聽到,是在大教堂底下,和小幽靈邂逅的時候,只不過那時候,我并不知道小幽靈一直重復了萬年的圣歌,是叫這個名字。
記得第一次神誕日的時候,莎拉也唱過這首歌,只是,雖然莎拉有著甜美的聲線和天使一般的容貌,但是,比起為了安撫父母的靈魂而唱了一萬年的小幽靈,意境差的實在太遠太遠了。
如果有誰,能夠把一首歌唱上一萬年,恐怕就是一條狗,都能唱出驚艷之作,更何況小幽靈本身就是圣女,艾維麗娜的救贖,正好契合她的氣質和屬性,將這首歌唱了一萬年的收獲,就是眼前強大無比的怨魂,都一時沉迷()了。
當然,也和這些怨魂的主人生前原本就是教廷的一員,有著強烈的信仰有關。
并且,我并不害怕小幽靈唱這首圣歌,會勾起怨魂對天使的仇恨,首先,艾維麗娜的救贖內容本身,并不是贊頌天使,其次,別忘了,小幽靈對天使的“誤解”,未必會比這些怨魂輕多少。
帶著這樣的心靈,所唱出來的艾維麗娜的救贖,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對怨魂有沒有效果,不敢肯定,但至少不會刺激到它們。
現在,在我喜出望外的盼望下,唱誦了一萬年的圣歌發揮出了它應有的威力,怨魂的狂暴氣勢,竟似被安撫了一般,有了緩和的趨勢。
當然,這只是暫時的,如果光靠一首艾維麗娜的救贖,就能凈化上千名英靈怨魂的絕望詛咒,那當初在大教堂底下,小幽靈的父母早就被她的圣歌凈化超度了。
艾維麗娜的救贖,只能給自己換來一些時間,一個破綻,一次機會!
這已經足夠了,已經是超出想象的收獲。
沒有絲毫猶豫,乘著怨魂集合體情緒緩和下來的寶貴空擋,我一個閃身,來到怨魂的核心面前,那些由詛咒力量凝聚而成的黑色骷髏頭,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露出極度瘋狂絕望的時候忽然被鎮住的呆滯怪異表情。
依舊()陰森恐怖,但是多了幾分喜感。
沖著眼前恐怖的骸骨頭顱,微微一笑,圣月賢狼毫不猶豫的伸出月光籠罩的手心,貼在怨魂核心上面。
滋滋滋滋滋滋
發出熱油下鍋的劇烈聲響,表層的月光之力瞬間就被濃縮到極致的詛咒力量所蒸發,轉眼間,漆黑能量纏繞上了圣月賢狼的五指,甚至乎,周圍的那些瘋狂而猙獰的骷髏頭反應過來,張開獠牙,狠狠朝著圣月賢狼的手啃噬上去。
轉眼間,圣月賢狼的手掌就像是泡入了黑色熔漿當中,滋滋冒煙,發出近似溶解的駭人聲響,漆黑的能量順著手腕蔓延而上,月光之力節節敗退,根本無法抵抗如此強大的詛咒。
面對這種可怕的,似要被詛咒吞噬的景象,圣月賢狼不為所動,不等漆黑詛咒之力蔓延上來,主動的手心用力一按,往核心深處伸了進去。
噗呲一聲,如果無視詛咒之力對身體的傷害和侵蝕,圣月賢狼的手就像是按在了一層惡心的軟泥上面,稍稍受到阻礙之后,便輕易的穿了進去,進入到了怨魂核心內部。
漂浮在漆黑詭異的虛空當中,展現在圣月賢狼面前的,是一個光怪陸離的詛咒世界,無數的骷髏頭顱,在虛空當中瘋狂竄動,比漆黑的世界更加漆黑,那雙空洞的眼孔燃燒著蒼白火焰,將頭骨的造型照影的更加恐怖駭人。
這些瘋狂竄來竄去,發出絕望嚎叫的詛咒骷髏,就像是一群在海底游曳的饑餓鯊魚,見到圣月賢狼闖進來,猶如聞到了血腥味,黑壓壓的瘋狂擁擠而來,張開森然鋸齒,用力一咬,便從圣月賢狼身上撕扯下一大塊月光護罩。
轉眼間,圣月賢狼的月光護盾就被撕扯的七零八落,這還是小幽靈的圣歌在不斷回蕩,讓這些怨魂化作的漆黑骷髏頭時而茫然失措,否則的話,怕是剛剛進來,就已經被撕成碎片了。
沒辦法,實力差距太大了,如果不是靠著種種可以稱之為奇跡的巧合,圣月賢狼連靠近怨魂集合體都做不到,更遑論走到現在這一步,進入其核心之內。
現在,圣月賢狼做到了,接下來呢?鼓動月光之力,由內而外的對怨魂進行凈化?
別傻了,找死也不是這么個找法,如果只是一頭怨魂,或許還可以嘗試,現在卻是成千怨魂聚集在一起,怕是圣月賢狼剛剛發動凈化攻擊,那些怨魂就像水濺油鍋,瞬間沸騰爆炸,小幽靈的圣歌都起不了安撫作用了,屆時,圣月賢狼唯一的下場就是立刻被怨魂集合體吞噬,渣都不剩,逃都逃不了。
還不行,還不是凈化這些怨魂的時候,還差最后一個步驟,已經走到這里了,絕對不能放棄,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眼中閃爍著堅毅光彩,無視那些如同鯊魚一樣啃噬著圣月賢狼的怨魂,將所有的月光之力都用來防御,圣月賢狼往內部方向緩慢飛去,邊飛邊四處張望,尋找著什么。
很快,找到了想要的東西,在這漆黑光怪的世界當中,一些如同玻璃碎片般,不足尾指大小的,十分不起眼的碎片。
只有當接近這些微小的碎片時,這些碎片才會在你眼中放大,化作一片殘缺的鏡子,鏡子上面,如同看電影一樣,閃過諸多的破碎畫面。
比如說,萬年前,教廷山還是教廷山,在不知情的人眼里,只是一座圣山,是教廷的大本營。
這個時代,圍繞著教廷山所建立的一座座拔地而起的神殿尖塔,放眼望去,就宛如是密集的,筆直的樺樹林,整個教廷山方圓百里都籠罩在一層圣潔的光熙當中。這是教廷最后的輝煌,就宛如回光返照的垂死之人,爆發出了消逝前最瑰麗神圣的景色。
可以容納十輛馬車并行的寬闊大道上,到處都是人影,鑲嵌著黃金和翡翠,由八匹駿馬拉動的奢華馬車,伴隨著陣陣吆喝,在大道上囂張馳騁著,忽然,這輛奢華之極的馬車急剎,向另外一輛馬車讓路致敬。
這輛由兩匹駑馬拉著,只有來自鄉下的小領主才會坐的樸素馬車,唯一顯眼的地方只有鑲在車身上的別致徽章,并且車身干干凈凈,就連滾動的車輪似也一塵不染。
精致的別墅里頭,仆人成群,忙而不亂,宛如辛勤的蜜蜂般勞作,她們忽然停下手中的工作,紛紛向這邊彎腰鞠躬,眼神里流露著并非因為力量或權柄的關系所發出來的,純粹真摯的敬仰。
別人家的法師塔,都是高高瘦瘦,宛若一支沖天火箭,唯獨其中一座法師塔,比其他法師塔矮了一截,胖了好幾圈,因為聳立在法師公會的中心位置,此等體型顯得更加突兀,就好像是春筍里混雜了一根冬筍,長辣椒里混雜了一根燈籠椒,總之莫名其妙的讓人一眼聯想到食物方面。
法師塔的主人,是法師界里公認的美人,或者更準確的說,是個胖美人,別人的法師塔里都是各種魔法實驗室外加數不盡的書籍,恨不得連臥室里也擺上一張試驗臺,她卻在臥室里放了各種甜品,糖果,只要睡醒一睜眼,就能看到。比別家胖幾圈的空間里,擺滿各種食材,每天最幸福也是最痛苦的事情,就是遨游在美食的海洋之中,心里卻想著該減肥了,然后流著幸福與悲哀并重的熱淚吃吃吃。
在看似無邊無際的漆黑詛咒世界當中,這些細小的碎片,就宛如海灘上的一塊小小貝殼,不僅尋找起來猶如大海撈針,上面閃爍的零碎畫面,也讓人摸不著腦袋,不知道這是什么玩意。
只有我,和艾娜前輩見過面,細心聽她講了一整天的故事的我,心里十分清楚這些碎片到底是什么,里面的畫面,代表著什么。
那是原本不存在于這個完全陷入瘋狂的詛咒世界,在絕望之中,宛若奇跡一般誕生的小小光輝。
如同對待稀世珍寶,小心翼翼的將這些收集到的碎片,捧在手心,怨魂的群鯊式攻擊,還在繼續,撕掉了圣月賢狼一片又一片的月光之力,很快便因為消耗過大,無以為繼。
這些怨魂開始撕扯圣月賢狼的身體,轉眼的功夫,圣月賢狼的半邊面龐,就已經染上一層漆黑,圣潔端莊的白袍,也如同被潑了墨般,黑一塊,白一塊。
小幽靈的圣歌,已經漸漸影響不了它們了。
光是收集了這些碎片,還不行,還差一點點,必須找到這些碎片的主人,才能找到突破口。
就在這時,捧在手心里的其中一塊碎片,忽然與一頭瘋狂來襲的骷髏頭,產生了感應,一條比蠶絲還要細的光線,若有若無的將兩者連在了一起。
猙獰恐怖的骷髏頭微微顫抖,忽然停下奔襲,跟隨在它身后的十多個骷髏頭,以它為首,也一并陷入靜止。
有了!
已經快山窮水盡的圣月賢狼,眼睛一亮,終于看到了希望曙光,再看看碎片里的影像,心中了然。
“列洛夫將軍,列洛夫將軍,你還記得嗎?那場貴族叛亂,叛軍一度攻打到王城腳下,你的兩個兒子戰死,你的妻子無法承受喪子之痛,臥床不起,最終病逝,而你,在城外,僅有一墻之隔,卻沒能回家和妻子見上最后一面,連妻子和兩個兒子的葬禮都沒有參加,在王城外面與叛軍鏖戰九天九夜,血染長袍,最終取勝,而你,卻因為失去家人,厭惡了這樣的戰斗,厭惡沾滿鮮血的自己,患上了嚴重的潔癖,從此,這個世界上少了一位絕世名將,多了一名普通神父。”
領頭陷入靜止的骷髏,空洞眼孔里的蒼白火焰,劇烈顫抖,與此同時,和它相連的碎片,閃過一道刺目白光,體積變大了些許,里面也多了一些新的畫面。
暴雨下,陰沉沉的墓地中,一名背影消瘦的老將,任由暴雨淋濕,手捧著三束花朵,靜靜默()立在并連在一起的三座墓碑前,喃喃低語,雨水,淚水,順著他那已經滿是溝壑的蒼老面龐流落下來。
最后,他將花束一一放到墓碑面前,毅然轉身離去,一襲黑色的神父長袍,已然被血染的鎧甲所覆蓋,蒼老的背影忽地變得筆直,高大,仿佛可以頂天立地。
來不及細心觀察怨魂的變化,緊接著,第二塊碎片產生感應,找到了它的主人,看著里面的畫面,回憶著艾娜說過的那些故事,圣月賢狼,繼續著它的嘴炮之旅。
“你是阿爾法特爵士,還記得候補圣女艾娜嗎?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想調戲她,結果自詡花叢浪子的你在語言交鋒上完敗,還被告了狀,在家里睡了三個月的沙發,艾娜托我告訴你,你的家人被妥善安排了,沒有被地獄一族的侵略波及。”
手心中的某顆碎片,又一次亮起光輝,出現新畫面,那是穿著緊身皮甲,正裝打扮的中年貴族男士,有著花花公子般的俊朗外表和陽光笑容,和他的三名妻子緊緊擁抱在一起,他的孩子們圍繞在身邊,拉扯著他的衣服,滿是不舍和懇求,他搖了搖頭,蹲下去,挨個撫摸孩子們的頭,和她們說了些什么,本該輕挑的面龐上,此時充滿了剛毅和絕然。
“妮娜大法師,妮娜大嬸,還記得艾娜嗎?她已經按照你的吩咐,將你的法師塔里的所有食物,都分發給了貧民,一點也沒浪費……”
光輝再次閃現,新的畫面里,一個并不是很胖,只是相比普遍()體型消瘦的法師,顯得豐腴過頭的,讓人感慨若是能瘦個二十斤,一定是大美人的女法師,正在她的法師塔里,和食物們一一訣別——就連生豬蹄,她也沒忘記抱在懷里惜別一番。然后想起什么,回到臥室,打開某個匣子,抓出一把糖果塞到滿滿的口袋里,才咬著牙,施展瞬移,一閃離開,徹底告別了自己心愛的法師塔……或者說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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