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默有一個最大的缺點,推斷困難。
而孫廷最強的拿手活,恰好又是忽悠。
所以何默敗給孫廷的三寸不爛之舌注定是必然。
就在進屋這一個小時里面,何默看傅承凱的目光都還夾雜著微而不淺的憐憫。
“有茶嗎?”傅承凱忽然摘了口罩說。
何默淺淺地點了點頭,起身前又問,“要熱的嗎?”
傅承凱點頭。
等何默起身去泡茶,傅承凱的大長腿一下子就往孫廷的小腿上踹,“你剛剛和她說了什么?”
孫廷抱著小腿吃痛連連,眼神何其哀怨,“能說什么!實話實說唄,不然人家小姑娘怎么肯收留你?”
傅承凱臉色微沉。
孫廷忙跳到對面的沙發,嬉皮笑臉道,“承凱,你說的,做事情不問過程,只看結果。我這還都是跟你學的。”
何默走出來,手里端著茶壺。
孫廷起身幫忙,“何默,你家里添新茶壺了!”邊瞄某人一眼。
何默頭也不抬就嗯了一聲,然后說,“顏顏買的。”
孫廷憋笑,從她手里拿走茶壺,“你別忙活了,他剛剛喝了水不想喝茶了。不過我想喝。對了這是什么茶,聞起來挺香的,味道也不錯。”
何默這才露出輕松的笑,“朋友送的,名字我忘了。你要是喜歡可以拿幾包回去。”
“你這也太熱情了!”孫廷笑笑,吹一吹熱氣,然后抿一小口,另只手豎起大拇指,“味道比上次還要好!好喝。”
何默再次笑了,露出白白的小虎牙。
何默其實生得很好看,眼睛清亮透徹,五官小巧精致,細看之下更加不錯,尤其笑起來的時候,可愛的不僅僅是她的小虎牙,還有她的小酒窩。
孫廷趁著這股熱勁兒,找著各種話題和她聊,沒一會就熟絡了,昵稱直接從何默變成了默默,他又以禮尚往來為由,讓何默喊他廷哥。
何默自然說不過他。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忽然都安靜了。
對面傅承凱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剛剛端起茶杯抿一口水。
他抬頭,何默和孫廷默契地偏頭,繼續聊。
孫廷:“默默,你是江城本地人嗎?”
何默這回默了幾秒,說:“以前是。”
這個回答……讓孫廷也接不上話。
好在這時門鈴響了。
孫廷過去開門,是剛剛裝修的幾個工人,他們讓孫廷過去檢查設備。
孫廷走后,房間里的安靜氣氛就更加詭異。
須臾,有一道低緩的聲音響起,“上一次在橫店拍戲,你為何會摔倒?”
聞言,何默抬頭,就這樣對上傅承凱平靜的注視。
“怎么,還是不方便說?”
何默微微走神,說:“抱歉。”
“你已經道過歉了。”傅承凱說,不過語氣不似之前的穿針帶刺。
何默點頭,又說:“謝謝。”
傅承凱:“嗯?”
“你的藥。”何默特意指了指門口旁邊的架子。
那里整整齊齊的擺著幾個快遞盒子,除了第一個有被打開的痕跡,其余都還未拆封。
傅承凱沒再說話。
如果按照常理發展,他也應該對她說謝謝。可他說不出口。而她的這聲謝謝也實在犯不著,畢竟他寄她這些藥的目的,純粹只是為了報復。
只是,她的道謝為什么這么誠懇?難道看不出他的意思?
傅承凱鬼使神差地又看她一眼,表情除了平靜沒有其它。也難怪,她眼神里的云淡風輕能稱超然脫俗,自然領會不出。又難怪,他會誤以為她是瘋狂粉絲。
她的冷靜和遲鈍,比瘋狂更來勁。悄無聲息地就能把人氣得跳腳,而她自己卻還渾然不知。
沒一會,孫廷走進來說,“已經裝修好了,不過今天應該住不了。”對上何默疑惑的目光,他笑著解釋道,“他有潔癖,沒有打掃干凈的房間住不習慣。”
傅承凱從沙發上站起來,淡眸掃孫廷一眼,“多嘴。”
孫廷挑眉,莫名地盯著他離開的背影,隨后對何默招手說再見,在電梯門合上之前溜了進去。
“承凱,你今天特別反常啊!”孫廷打量著他的側顏。
傅承凱拉低帽子,喉嚨略動,沉沉丟出一句:“滾。”
孫廷果真轉了兩圈,貼近電梯側邊,“得了。你不就是知道人家小姑娘不是你的專屬迷妹,所以你就另眼相待了唄。不過說真的,你之前對人家愛搭不理也挺好的,人家姑娘巴不得你把她當空氣,那樣你們相處起來也能坦誠一點。我看這姑娘是真的不錯,至少對你是沒一點意思,就說說你之前對她什么態度……那惡劣的,可人家姑娘不還是照樣好心收留了你?這樣的路人太難得了,傅承凱,你得懂得珍惜。”
傅承凱提了提帽子,露出一雙冷冽的眸,“你很閑?”
孫廷立馬閉嘴不說話。
每次他這副表情就沒好事,比如質問:為什么這么久了還沒確認初北的消息。
果然,傅承凱慢哉悠哉地又放一句威脅:“一個月,再不把人找出來,你就回總部去。”
孫廷滿臉黑線,“你不就是懷疑何默了才……”一個眼神殺過來,他立馬閉嘴,微笑,“一定,保證完成任務。”
在總部要管理這么多小孩,哪里比得上在這里管傅承凱一人來的輕松!
他們離開沒多久,陳冰顏就負荊請罪來了,還特意帶了胡瀟曲樂珍輯,千言萬語都已經靜待齊發。
然何默卻完全沒有責怪的意思,從她手里拿走珍輯的時候還開口說了謝謝。
陳冰顏怔怔地待了一會,跟進房間,發現何默抱著膝蓋坐在推椅上,目不轉睛地看著桌子上的照片框子。
每當何默心情異樣的時候,她都會對著這張照片發呆。
“默默……”陳冰顏輕輕走過去,從后面抱住她,“默默,你別不高興。你要,你要是實在不想碰見他,那我和他們解約就是。大不了就陪個違約金,這點錢我存款里還是有的。”
何默搖頭,“不是因為他。”
“那是因為什么?”
“我想他了。”何默輕聲說,語氣悶悶的,又很平靜,“顏顏,我看到一個人,很像他。”
陳冰顏把椅子推過來讓她正對自己,“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