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色大白，陽光刺眼。

還在睡夢中的何默突然猛地驚醒，在床上呆呆地愣了半分鐘，忙走出臥室，視線在客廳里轉了一圈，最后定在沙發上。

沙發上躺著一個人，他的頭枕在沙發靠手，腳卻伸出了靠手外，顯然長得高并非好事。

何默光著腳丫子走過去，他似乎還沒有察覺意識，唇目緊閉，眉頭微皺，連在睡夢中都能感覺到不舒服。不過他睡著的時候可比他清醒時眉清目秀多了，沒有冷眉淡眼，也沒有嚴形逼問，更沒有喝酒后的鬧騰。

時間倒回昨天。

昨天何默本在沙發上睡得很熟，門口突然傳來很大的敲門聲，把她嚇得驚醒。后來仔細聽，又聽到了沉默和傅承凱的聲音。

她開了門，傅承凱抬起敲門的手就放下了，然后直直地看著何默，說：“我想喝水。”

何默疑惑地看著他，他固執地重復：“我想喝水。”

何默便去給他倒水。

傅承凱喝了整整兩杯水，喝完之后又賴在房間里不肯走，又說想吃蛋糕。

蛋糕已經被陳冰顏丟進樓道的垃圾桶，何默是拿不出來的，但傅承凱非要吃，而且不吃不肯走，何默下意識打電話給陳冰顏求助，卻被電話那頭告知手機已關機。

當時何默就覺得喝醉酒是一個災難，她意外于喝醉酒的人可以呈現兩個不同的狀態。比起上次在豐城醉酒，何默更希望傅承凱倒下去睡得不省人事。

后來何默還是下樓去對面街道的24小時蛋糕房買了一個蛋糕。等她把提著蛋糕回來，傅承凱卻已經在沙發上睡著了。

一直到現在九點鐘，都沒有要醒的跡象。

何默輕微嘆了口氣，一時不知該放他一個人在家還是現在去把他喊醒。

一旁的沉默似是看出了她的想法，尤為主動地去拉扯傅承凱的衣服。何默忙虛聲，把沉默拉過來，“要不，我們出去散步吧。”

一個半小時后，何默帶著沉默遛彎回來。

房間里已經沒了傅承凱的身影，桌子上的蛋糕也不見了，地板似乎還有被打掃過的痕跡。

須臾，門鈴被按響。

何默過去開門，面不改色：“早。”

傅承凱輕怔，原本他以為會在她臉上看出不一樣的表情，但結果出乎意外。

“我找沉默。”他說。

沉默一聽，搖著尾巴走到了傅承凱身后。

傅承凱仍站在那里，須臾才開口，“昨天，抱歉。”

何默哦的回應，又說：“你那邊的水壺若是壞了，我的可以借給你。我有礦泉水。”

傅承凱嘴角微抽，“謝謝你昨天的水。水壺就不必了。不會有下次。”

何默能察覺他的情緒變化，但不明白其中的緣由，想著難道他和她一樣也不喝煮開水？

實際上，她的這個想法很快就得到了驗證。

因為在不久后，有人給她送了一箱礦泉水過來，簽收地點在701的對面，702。里面還有一張表示感謝的卡片，還附上一句禮尚往來。

何默一下子就看懂了。

下午，何默在房間里寫書，忽然聽到有女子的聲音。

聲音斷續，但卻真實。

“傅承凱，我在你眼里就這么不值一提嗎？你至于為了躲我推掉所有通告，還，還搬來這種地方住……我林嘉瑤再怎么說也是千金大小姐，你次次放我鴿子讓我追著你到處跑還讓我吃了幾次空城計，你想沒想過我會被別人怎么嘲笑！”

“這是你的事，與我無關。”這話說起來怎么這么熟悉……傅承凱突然想到了何默。果然，近朱者墨，近墨者黑。

“這怎么就與你無關了？我們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從小就定了……”

“林嘉瑤，怎么想你和我的關系是你自己的事。”傅承凱眼神頗淡，語氣低沉，“還有。我只說一次，這里不歡迎你。要么你自己走，要么我叫保安。”

“傅承凱，你怎么能這樣子！”

沒一會真的有保安進來了，林嘉瑤被請了出去，整個樓道也都清靜了。

何默又回到書房，腦子有點漲，落筆卻不成句。她靜靜地坐了一會，又走出房間，打開冰箱，里面塞滿了礦泉水，她拿出一瓶來喝，一下子喝了大半瓶。

須臾，何默又在客廳里待了一會，最后還是開門走到對面，敲門。

很快門就打開了，傅承凱的臉色明顯還未緩和過來，眼底還透著些許慍氣，“有事？”

何默靜默幾秒，說，“你違背了合約里的第一條。”

傅承凱有些意外，但又似在意料之中。

孫廷說她是個奇怪的動物，目前看來這個形容詞的確貼切。

“我沒記錯的話，你的合同里只有一條規則。”傅承凱陰霾的臉色逐漸瓦解，嘴角竟揚起一分。

何默定定道：“可你違背了。”

“違約金我賠。”傅承凱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嘴角似笑非笑，“你要多少？”

何默被堵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傅先生，我沒有在開玩笑。”

傅承凱點頭，走回房間，出來時手里多了一個錢包。

何默皺眉，轉身回房關門。

一個星期后，《獨步》正式在橫店開機，開頭的幾場戲都是傅承凱的重頭戲，所以傅承凱這幾天都會待在橫店，不過拍攝得進程并不是很順利。

聽到消息前來橫店圍觀的粉絲一波接著一波，絡繹不絕，熱鬧得更像一場戲，場面常常發生失控。

為此，孫廷不得不對導演沈尤方建議，要么悄悄更換拍攝地點，要么把傅承凱的戲份壓后，等過了粉絲發酵的階段再繼續。

《獨步》算得上一部大型古裝劇，里面對取景、特效的要求很高。

居于對演員人身安全的考慮，沈尤方依然堅持橫店拍攝，“孫廷，為了這幾場的布景，工作人員辛辛苦苦花了幾乎一個月的時間進行搭建，現在更換場景，需要消耗很大人力物力。對此我不建議。”

孫廷表示理解，但，“沈導演，我知道你們工作辛苦，但這些粉絲如果不讓步，也會影響演員們的心情。你也了解凱哥的性子，這件事解決不了，他很難調整好心態繼續工作。”

沈尤方微微皺眉，搖頭道：“孫廷啊，我不妨對你透露一個消息，對于《獨步》其實我已經覬覦了很久。若非它的作者初北一定要等它完結了才肯放權，我想或許它現在已經進入拍攝中期。”

孫廷略略詫異，“所以前段時間您把《今夕何夕》的后續拍攝全權交由李東，就是為了準備它？”

沈尤方不可置否，“粉絲的事情我會找人處理，也希望你能和傅承凱好好溝通，爭取盡快進入狀態，我手頭里德才兼備的人選，可不少。”